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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自己的机甲。”牛犇看出熊武功心里想什么,微微笑了笑:“忘记了你是行家,该叫去一块儿帮忙。”
熊武功心里暗暗吃惊。小城距离天门不足一百公里,这些人开着机甲跑到帝国军队眼皮子底下而不被发现,除了自身强悍,或许也表明联邦在这里留有余力。
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辛辛苦苦把机甲运来,为什么要拆开?
“为什么把机甲拆开?”
“方便运输。。。。。。”
牛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转身走到熊武功面前,坐下来说道:“我们进城不是为打仗。别的,暂时不能告诉你。”
这句话让熊武功明白了一件事,牛犇谈话简短、直接,不喜欢互相绕圈彼此套来套去。
于是他直接问道:“你让我帮忙,为什么相信我?”
牛犇回答道:“你刚刚经历家破人亡,做事却很积极。你留在天门,能力却与生活状态不符。这两点说明你想报仇,而且,报仇的对象不是联邦,也不是我。”
听到这里熊武功不得不承认,联邦的这位传奇师长不止心狠,战斗力强,观察力与判断也极为精准。
“既然进城不是为了打仗,你们怎么帮我?”
“帮你是小事情,不至于到要打仗的程度。难不成。。。。。。”
牛犇望着熊武功,半是疑惑、半是恍然问道:“你究竟想怎么做?”
“。。。。。。”
熊武功张了张嘴,想回答,但却说不出有力的话。
家破人亡,人生最惨莫过于此,熊武功曾经对着妻儿燃烧的尸体发誓要为她们复仇。他一步步走回天门,熬过洪灾,等来了帝国军队,然后通过寻宝的方式一步步获取好感,逐步接近、获取信任。
熊武功没有急于在帝国人面前表现实力与能力,做出来的样子,是一个因为战争受了伤、内心怀有仇恨的男人。
这些步骤有条不紊,看起来是一个完整计划的前奏,但在后半段,熊武功并不清楚自己该怎样做。
杀几个普通士兵甚至军官,根本用不着这样刻意谋划。
然而,谋划之后呢?
打入帝国内部,刺探军事机密?
那他岂不成了联邦的间谍?
熊武功不想、也不喜欢那样,他虽然没有把复仇对象定为联邦,但在妻儿的死这件事情上,某种意义上在于联邦的无能。
不做间谍,又该做些什么?
当初攻城的帝国军队,包括川崎和边野等最高长官在内,绝大部分被一场大水淹死,某种意义上,眼前这个举手间杀死数十万人的年轻人可以算他的恩人。熊武功没办法知道那个开炮炸死家人的帝国士兵是否在还活着,他的誓言、和之后的行动都出自巨大悲痛下的本能,但其实没有具体目标。
杀几个小兵不解恨,只有去杀高级军官。可是,怎样才叫高级?
大佐?少将?上将?战区司令?
和妻儿相比,他们算个屁啊!
总不能去刺杀天皇吧?
复仇的念头就像是一个梦,一个虚幻的肥皂泡,一股支撑的意志。突然间,这个肥皂泡被一个问题点破,熊武功从梦中醒来。
“我。。。。。。”
目标一旦失去,所有伤痛全都像怪兽般猛扑过来,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瞬间将这个粗壮强悍的汉子击跨。
熊武功瘫倒在椅子上,眼里涌现出巨大的悲哀,与深深的绝望。在他对面,牛犇目睹了这个男人在极短时间内的变化,内心既同情,又觉得震撼。
“我是不是很可怜?你是不是可怜我?”
瘫倒的男人虽然无力,但他看到了牛犇眼神和表情,莫名之间,他突然变得暴怒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可以随随便便利用我!玩弄我!”
牛犇静静地望着他,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他的平静未能给熊武功带来安抚,反而令他更加愤怒。
“你是不是觉得我无路可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熊武功跳起来,朝牛犇大吼:“你是不是认为我。。。。。。”
“我以为,你的心里有很多困惑。”牛犇突然说道。
“。。。。。。”
熊武功呆在原地,通红的眼睛里是一片空洞,剧烈喘息。
彼此立场不同,站位有所差别,牛犇心里所想到的与熊武功认为他想到的完全两样。
他看着熊武功,尽量平静的语调说道:“我认识的人当中,或许有人能为你解惑。”
“解惑?呵呵。。。。。。有用吗?”熊武功惨笑起来。
“我觉得有用。”牛犇认真回答道。
熊武功沉默下来,很久才又再次开口,空荡荡的眼睛里涌现出少许光泽。
“我相信你。”
信任有很多种,牛犇是那种能让包括敌人在内都相信他的人,熊武功自不例外。经过两次谈不上交往的会面,算不上友好的交谈,熊武功已经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会胡说八道。
“我想,可以让他们和你谈谈。”牛犇想了想,又道:“在此之前,叶飞能够帮你点忙。”
“他?”熊武功满是失望。他对那个飞扬跋扈的家伙印象颇深,但是绝对与“智者”不沾边。
牛犇淡淡说道:“叶飞的经历或许不如你惨,但在受打击的程度上绝对不比你轻。另外,他身上背负的是你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
“那个家伙太狂,我不喜欢他。”熊武功毫不犹豫说道。
如换成别的场合,牛犇会因为这句话失笑。他想不出来,这个沉浸在哀伤与绝望中男人怎么会用如此呆萌的口吻描述对叶飞的印象。话说回来,他讲确的是真心话。
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因失去控制摘掉面具的后果。
“没人要求你喜欢他。”牛犇只能微微叹息,说道:“算了叶飞现在很忙,等有了机会再说。”
“你刚刚说的那个。。。。。。”熊武功怀着希翼问道。生平头一次,他对与人聊天有所期待。
“人不在蓬莱。”
“。。。。。。”熊武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但在天门也有可能与之取得联络。”
“。。。。。。”熊武功什么都不想说了,只默默地等对方安排。
“刚才你问我是不是觉得你无路可走。我的回答是,你一直在路上,只是还没有看清方向。”
牛犇站起来,朝他伸出手,真诚说道。
“做个选择吧。”
。。。。。。
。。。。。。
次日,熊武功返回天门,值守室内再次遇到那位与其有过交谈的帝国军官。
“是你?”
发现过来验卡的是熊武功,军官诧异问道:“这么快回来,任务完成了?”
熊武功欠着身子回答道:“只找到一具。。。。。。”
话未说完,军官的脸已经沉下来。
“你敢敷衍我?”
“不是。我。。。。。。”
“别说了。”军官抓起桌子的工卡扔回去,冷冷说道:“尸体留下,卡不用验。你给我马上出城,继续搜索。”
“可是这具。。。。。。”
“多说一句,任务量加倍。”年轻的军官脸色微红,声音更加严厉,眼神也变得毒辣起来。
这样不是因为羞怯。而是熊武功不走运,赶上这位军官刚上任,正需要立功和竖立权威。显然他不希望自己的命令被忽视,何况对象只是个寻宝人,因此什么样的理由都不想听。
很为难正在这时候,一个清脆的童音忽然响起。
“那是边野的尸体。”
“什么?”
军官楞了片刻,慢慢站起身、探出头,才发现熊武功脚边站着个五六岁的孩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像个泥猴,唯独眼睛格外明亮。
“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儿。。。。。。你说什么?!”
“他跟他一块儿进来,我以为。。。。。。”
带熊武功进来的士兵以为闯了祸,慌忙解释。年轻的军官根本没兴趣听他讲话,猛地从桌子后面冲出来,一把将得福举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谁的尸体?”
唉!
熊武功暗暗叹了口气,一半为这个不知轻重的孩子觉得头疼,一半因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
怎么会答应的呢?而且带着这个祸害进城?
熊武功不知道,就在他感到懊悔的时候,小城那边,叶飞正因为这个决定与牛犇争执。
“你怎么把牛二交给他?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独立军政委怒火滔滔,前后追着牛犇发泄不满。
“太轻率了,太冒险了!简直是胡来!”
“一个小孩儿,能有多大危险。”
关于得福,牛犇从来慎之又慎,这次却不怎么放在心上,仿佛天门不是龙潭虎穴,此次前去只是观光、游玩、甚至探亲一样。
“屁话!帝国人只要稍微检查一下,立马发现牛二的身份。”
“什么身份?人形光脑?机器管家?私人玩具?”牛犇反问着,一边叫来托马斯兄弟,几个人合力将机甲的前胸外挂护甲拆开并且抬到一边,放好。
“即使被发现,问题也不大。”
“万一哪个鬼子看上牛二怎么办?”叶飞上去搭了把手,一面继续质问。
“那样也好,有机会接触核心系统。”
“那要是看上牛二的鬼子上前线呢,回国呢?打仗死掉呢?牛二怎么办?”
“回到我们中间。”牛犇给自己套上修理臂,准备朝座舱动手。
“你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
“那要是万一。。。。。。”叶飞眼珠转了转,说道:“碰到恋童癖怎么办?你知道的,鬼子大多数变态。”
牛犇身形微僵,回过头来说道:“无聊不?你是不是闲得慌?”
“身为独立军政委,总后勤部长,我有责任和义务监督你的所作所为,保护独立军的财产。”叶飞理直气壮。“还有,那个姓熊的家伙不简单,你太轻信他。”
“相信不等于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