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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旬考的范围,比之前所有时候都广,因为旬考过后是授衣假。国子监的学生都异常努力,都想着考个好成绩然后去好好休个假。落后众人的我,自然也整日把着书本背。
“杜大公子在背书?是了,脑袋伤了,也只有更加努力了”
出舍苑门,不巧碰到了王茂时。之前一直躲着不与他直接接触,避免麻烦,奈何国子监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
王茂时一脸得意,我觉得他像个小丑,以贬低别人来衬托自己,有什么意思?
直接无视,绕了过去,后日便是旬考,可没时间跟他耗。
都在这考过几回了,可每回都心惊胆战如临大敌,压力极大,总觉得心脏要不堪重负了。
进了那扇可代表生死的红木门,一场独自一人的战斗,对手是宣纸上一个个的墨字,一番侃侃而谈,换来博士连连点头,得到个及格。不是通晓,达到三分的都是熟读四书五经的。
看着国子监上空的蓝天,大舒一口气,可终于放假了。
匆匆收拾了东西,喊杜安备好马车,杀回杜府。
一副凯旋而归的模样,潇洒地将东西扔给杜安收拾,豪迈地冲进自己屋,凯旋的将军傻眼了。
哪个天杀的把我床偷了???
愤怒转身,摔门跑出去,逮到个丫鬟急忙问。
“少爷……”丫鬟眼睛乱飘,不与我直视
“说!”怒了,命道。
“是夫人……夫人让人拆了的……”
……娘?她拆我床做什么?
“少爷有问题……请去问夫人,奴婢不清楚……”丫鬟低着头小心答道
我急了,太阳现在可下山了,没床我晚上睡哪?跑到杜母院里,不料却被院里丫头拦住。
“少爷,夫人早休息了,夫人说,若您回来问睡哪的事,让奴婢转告您,请回自己屋。”‘自己’两字丫鬟是咬着说的
什么自己屋?我眉头都拧到一起了。
“我要见我娘”
“夫人已经就寝了”丫鬟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怯意。
我盯着她看了十秒,又看向杜母屋,咬牙,明白了,这丫头敢这样对我,一定是得了杜母的授意。什么‘自己屋’,说明白点,不就是隔壁院吗。
恶狠狠地剐了丫鬟一眼,虽然知道恨她也没用,甩袖愤怒离去。
落寞回到书房,推开门,看着之前床榻所在处,脑海里仍然记得它的一横一竖、一花一纹。放肆的秋风破窗而入,卷起鬓角垂发,发丝拍打着脸,愁意甚浓。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废墟之上,谁曾想这里是张雕刻绝美的红木床榻……
我说怎么一进府门就觉得众人不对劲,当时只当是错觉,现在细细一想,他们是早就知道了吧?
不行!当我是鸭子呢,赶了就得遂意?怒,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跑出了院,推开杜安的屋门,管不上安慰他受惊的心脏,直言命道:“杜安,今晚本少爷在你屋里睡。”
杜安抚着他受惊的小心脏,震惊之色未消又被我的一番话惊住,半饷,哆嗦道:“少…少爷,您睡了,小的睡哪?”
“你去跟他们挤挤啊,府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小厮”我回道
“少爷您放过杜安吧”杜安突然热泪盈眶,“适才他们说了,夫人吩咐,如果小人将床让给您,就赶小人出府。您可怜可怜小人吧,念在小人家里还有六十岁高龄祖母要养活……”
我是失忆不是傻,‘杜安’,既然姓杜那就是家仆,哪来的家里六十的祖母?
无奈了,看来杜母是要赶尽杀绝,冷冷地看了杜安一眼,走过去拽过他的被子。
“少爷您做什么?”杜安大惊,抓住被子不放。
“做什么?不给床,被子都不能给吗?”我大怒,喝杜安。
杜安满脸委屈,“夫人说了,不能,让您回去睡……”
怒!当真是赶尽杀绝!
我狠狠瞪着杜安,杜安虽害怕,可抓着被子的手一点没松开,猛扯了两下,都被杜安拽了回去。
百般无奈,赌气摔了被子,瞪了杜安一眼夺门而出。
第28章 妥协()
今夜府里人睡得都好早,似是商量好一样,早早就灭了烛光。夜风很冷,和心的温度一样。说好的宠溺呢?说好的独子,为何如此这般对自己儿子?心在淌泪。
十日前还那般宠着,十日后,却这般相对……
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一切是杜母做的。是不是杜构,是不是他下的命令?是不是杜母争取过,可是没胜过杜构?是不是,杜母现在,在担心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地方睡……
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裳,我只有这些细软可供保暖。盯着眼前快要燃尽的蜡烛,只有它陪着我,它燃尽了,我如何度过这磨人的夜?
烛火在空中摇曳,尽其所能照亮它能照亮的每一寸地方,陪伴我这个可怜人。我这个唯一的观众,看过了它生命的消亡……
翌日清晨,被冻醒,打了个哆嗦,起身,摇摇晃晃了一会才稳住身子。出门到了杜母院里,找杜母,问个清楚。
“少爷,夫人出去了,您请回”还是昨晚拦我的丫鬟
面无表情看她半天,她依旧毕恭毕敬的模样。出去了是吗,好,那我等着。
从屋里搬了个矮凳过来,坐在院门前,正对着院门方向,静坐抗议。
丫鬟们只开始时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即都散了各自忙碌,一点不在意坐在院里中央的我。失败!我想要的效果为何一点都没达到?
可真狠心!想哭,饭时都没人来问我……自己找了个白面馒头,坐在院里啃着。
我看了日升,又看了日落,杜母还是没回来,莫不是在躲我?
“少爷,您回去吧,老爷夫人刚刚差人传回了话,说是今夜在程国公家有宴,估摸得明早才能回来。”
……
丫鬟看了我一会,见我还不走,没了耐心,两句退了下去。
又一夜,府里烛光一点一点熄灭,院子顿时被黑夜吞没。
提起矮凳,提着自己那颗受伤的心,蹒跚地回了书房……
熬夜伤身,尤其还挨着冻,身子几乎没了抵抗的能力。冷风入侵,风寒不期而至。
“咳咳”疼,嗓子眼似乎要裂开,脸发烫,整个人都有些晕乎。
“我娘可回来了?咳咳……”不死心,再次到了杜母院里。
丫鬟见我模样瞪大眼睛,没回话小跑进了屋里,等了片刻,却见她慢走了出来。
“少爷,夫人让你回去,夫人说,如果您身子不舒服,就去请大夫……”
……无语凝咽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屋门,苦涩不已,果真是不给退路吗……缓缓叹了口气,转身,落寞离去。
咳嗽一天,浑身难受,再受冻估计就是重度风寒了。罢了,不过是借个床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亥时,猛鼓起勇气,像当初拿着《论语》找她一样,冲进了她屋。
屋里三人皆被我惊到,站着看我。
我只看了她们一眼便转过脸,怕看下去自己会尴尬到连路都不会走。咬了咬牙,三步并两步奔到床榻上,踢掉鞋,抖开被子,整个人裹进去挤到最里,动作一气呵成。
“少夫人,这……”虽然背对着三人,可丫鬟的话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你们退下吧”姚淑文的声音,有些低,听着有些远。
只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木门吱呀给关上的声音,屋里突然安静了,半饷,才听到姚淑文微微叹了口气。
等了好久都不见再有别的声响,心道莫非她也尴尬?皱了皱眉,突然看见里面还有床被子,右手从被窝伸了出去,以极其缓慢不会被发觉的动作,将那床锦被放到背后,留给她盖。
眼前突然黑了,姚淑文将蜡烛熄灭了。
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急忙闭上眼装睡。她在床沿坐下,伸手取过了我留的那床被子,一切都是我凭着声音猜测的。
感到背后的她躺了下来,半饷没有一声响动,凝神听着有些无聊,意识渐渐迷糊了。困,两日几乎没睡够四个时辰。
再睁眼已是翌日清晨,睁眼时发现自己夜里翻了个身,不过不见姚淑文,她已经起来了。
套上靴,没说一句话出了屋,回到书房洗漱吃早饭。
“咳咳”睡着还好,醒了感冒又冒出来了,嗓子眼挠着,痒痒。
“少爷,月儿将碗碟收了”见我放下了筷子,月儿上前收拾起来。
我抬头看她,只见她一直低着头收拾,一眼也不看我。心里觉得这丫头不对劲,自刚刚进来就一直冷冰冰的,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模样。对了,好像从放了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月儿,这丫头前两日去哪了?
正要问,月儿却收拾了东西出了门。
……
饭后不久,苏、萧、孙三人来访,拖着病体见了三人,三人皆是一惊,问我为何两日未见就染了风寒。我打了个哈哈混过去,这里面的事,不足为外人道。
三人提议秋游曲江池,我没反对,因为我觉得自己该出去走走,这身子实在太弱,才两天就感染了风寒。
曲江还是曲江,可感觉却大有不同,上次来时池畔还是绿树环绕青草葱茏,这次来,只见远处青黄相间,虽有一丝萧索之意,但风景也是绝美。
“羡慕你们,上学是上学,可还有假期,我了?哎”孙禄堂叹了口气。
能在国子监上学的,都是蒙祖宗福荫的。孙禄堂父亲是商人,商人是有钱财,可社会地位不高,在初唐,商人即便花大钱,也进不了国子监六学。
我苦笑一声,凭着祖宗的福分才有的机会,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其实我倒羡慕他,毕竟是在自己家里。进了国子监,跟进牢狱没两样,与外界隔离十日,十日才“放”你出来透一天的气。
“再过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