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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贵妃急切地问道:“那陛下的病到底严重不严重?”
“此前臣没有仔细检查过陛下的龙体,并不知详细情况,但方才见贵妃娘娘一脸惊色,便知至少在陛下昏倒前不久,有些症状还没有出现,由此可见,陛下的病症是恶化了,此时已是极其严重的了。”
“有多严重?”顾昭仪追问。
陆华浓看她一眼,顿了顿,才缓缓说道:“若不及时医治,危在旦夕!”
陆华浓话音刚落,那边敏王就大喝道:“危言耸听!妖言惑众!”
陆华浓也不争辩,只闭口不语。
孙太后和季贵妃的脸色都有些沉,她们就是意识到老皇帝情况不好了,才会病急乱投医,但她们也没想到老皇帝的病情会这么严重。
“奉阳王既然听说过这种病症,难道就没听说过治疗的法子?”出人意料的,说话竟又是顾昭仪。
惠妃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却又不好发作,只狠狠瞪了顾昭仪一眼,但顾昭仪丝毫不为所动,只看着陆华浓。
陆华浓浅笑道:“昭仪娘娘,医理的事可不能开玩笑,稍有不慎可是出人命的大事。大夫断症需深思熟虑,用药更是要十二分的精准,听说来的法子又如何能用来治人呢,更何况用来治陛下的万金之躯?”
顾昭仪理解地点点头,没有再问,眼中的愁思却是更深了。
陆华浓明白,老皇帝大约是真心宠爱顾昭仪的,而顾昭仪对老皇帝也是情深意重。
孙太后却是双眼一亮:“奉阳王可是真的听说过治疗的法子?”
陆华浓心中一片了然,只浅笑道:“太后娘娘这是关心则乱了,臣可不敢妄言!”说罢,他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敏王一眼。
孙太后却笑道:“无妨无妨。用不用有这一屋子的人做主,你只管说出来,也让这一屋子的人参详参详。”
陆华浓打太极道:“太后娘娘说笑了。”
季贵妃连忙也道:“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奉阳王的赤诚之心本宫和太后娘娘都是明白的,还请奉阳王不要藏私。”
“哪里到藏私这种地步了?”陆华浓失笑,“臣若是说了,可是妄言,日后可是要遭百官诟病的!”
敏王冷笑一声,“你不是一心为父皇的龙体考虑的么,如今怎么又推搪起来?”
一直没开口的淑妃也道:“奉阳王不妨说说。”
“既然诸位娘娘都如此说,臣就斗胆妄言一回,日后若是遭百官辱骂,还要请诸位娘娘回护回护!”
孙太后笑道:“哀家自是要护着你的!”
“那臣就妄言这一回罢。”陆华浓一脸无奈,“具体的方子臣记不全,就是臣想说也说不出来,不过治疗的路子却是有的,走清热润肺、养阴生津的路子应是没错的,只要是大夫,自然懂得如何开方。”
103王爷很头疼(二十五)()
敏王嗤笑一声;却是难得的没有开口。
其实陆华浓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正所谓点到即止;他现在很想看看手表,然后说一句“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可惜在皇权至上的古代,皇族是特权人士,而他是被特权的人;上面的人不发话,他走不了。
陆华浓更明白;老皇帝会不会提前驾崩,端看眼前这些贵人的态度。而今日,他们必然会做出决定,至于引导他们做出何种决定的关键人物会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当下殿内一片安静,众人皆沉默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就按照奉阳王说的法子,请太医着手治疗罢。”
第一个反对的不是敏王,却是惠妃。
可怜天下父母心。惠妃大约是不忍心儿子总当出头鸟,自己也做一次出头鸟。
她强笑道:“太后娘娘这个决定似乎有些草率。奉阳王毕竟不是大夫,况且他自己也说了,他所言种种皆是他听说而来,并无把握。既如此,岂能拿陛下的龙体开玩笑?”
孙太后并未像教训敏王一样教训惠妃,她只是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口气叹完,她老人家完美地演绎了老泪纵横,活生生地吓了众人一跳。
“哀家与皇帝做了几十年的母子,虽非亲生,却有亲生的情分。如今他病重,不省人事,朝廷上的事,哀家不懂,也不掺和,反正有你们做儿子的在,可他的身子哀家却不能不管,哀家看到他如今这副模样,妻子儿子却不闻不问,哀家实在不忍心啊……”
惠妃的脸顿时黑了,艰难道:“瞧太后娘娘说的,臣妾可没有不闻不问,臣妾只是更相信太医,他们毕竟是陛下搜罗进宫的名医……”
“名医?我呸!你们去看看皇帝如今变成什么样儿了!自从他们给皇帝治疗之后,皇帝的病情从来就只有恶化的份儿!皇帝要是能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了那些个庸医!”孙太后彻底豁出去了。
季贵妃也想到了皇帝腐朽溃烂的身躯,顿时不要钱地掉眼泪珠子。
孙太后继续一边哭一边口齿清晰地说道:“哀家也是没办法了,皇帝这副模样,但凡那些太医有一丁点儿的办法,哪怕能让皇帝醒上一盏茶的时辰,哀家也不必冒这个险了……”
季贵妃一边掉眼泪,一边还安慰孙太后,然后泪眼婆娑地看着惠妃,疑道:“惠妃可是有意见?”
惠妃后劲不大,顿时有些撑不住,她干笑两声,“太后娘娘全心全意为陛下考虑,臣妾才疏学浅,又岂会有意见。淑妃姐姐素来聪慧,说不定有不同的想法呢?”
孙太后立即看向淑妃,“你对哀家有意见?”
这话说得有歧义,帽子也挺大,淑妃不敢接。她心里把惠妃那个搅和精骂了十七八遍,面上勉强笑出一两分,“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不敢对娘娘有任何意见。只是……事关陛下的龙体,依臣妾的拙见,还是谨慎为好。”
孙太后闻言,一声不吭,与季贵妃抱头痛哭。
淑妃、惠妃、顾昭仪连忙上前劝慰。弘王和敏王也不咸不淡地说上几句。
陆华浓冷眼看着这出戏。先不论孙太后的气量,单凭她那炉火纯青的演技,陆华浓就要敬她三分。
现下,孙太后和季贵妃极力希望治好老皇帝,惠妃和淑妃却是希望皇帝回天乏术。就是不知那位此时不在现场的敬王殿下是如何想的。
堂堂天子,落到如今这种地步,真是可悲!
陆华浓想得远了,倒没仔细看这场好戏。主角们演得认真,倒是忽略了其他人。
所以,敬王的并不高亢的声音犹如惊天大雷,来得非常意外。
“很热闹。”
区区三个字,依旧是低沉冷静的声音,敬王的一贯作风。
孙太后惊疑地看着这个时常令她捉摸不透的孙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敬王微微颔首,“手头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得空来瞧瞧父皇,没想到大家都在。”说罢,他似有深意地扫视一圈。
弘王笑道:“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敬王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敏王却是双眼一亮,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老四你来得正好,皇祖母坚持要用听说来的法子给父皇医治,我们方才正在商议此事,你可有看法?”
敬王依旧点点头,不甚在意地说道:“皇祖母既然做了决定,想是深思熟虑过的,我没有意见。”
孙太后和季贵妃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敏王急了,“那毕竟是父皇,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既然原先的法子不管用,那就试试别的法子,只要父皇能醒,方法不重要。”敬王淡声打断他。
有敬王支持,孙太后的底气顿时足了很多。她抹了抹眼泪,定声道:“既然是哀家做的决定,哀家负责就是了。”
一锤定音。
第102章 王爷很头疼(二十六)()
孙太后素来识趣;行事也颇有章法,虽贵为太后,却极清楚自己的处境,做了太后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举止有度的,像眼下这般雷厉风行,不管不顾地蹚浑水,众人是没有见过的。
一阵静默之后;弘王开了口;却不是对孙太后说的;而是对敬王说的。
“老四你刚过来;恐怕不知道父皇的情况;父皇如今……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还是那句话,孙太后虽然贵为太后,却不是皇帝的生母,这么些年来,皇帝把她架得高高的,也只是面子风光罢了,这些皇子贵胄哪个不是人精,都看得透透儿的,对孙太后也只是表面恭敬,心里头大抵是不怎么看得上的。眼下孙太后一心要为皇帝治病,她自是盼着皇帝好的,可其他人不这么想,尤其是几个皇子,弘王这都明着打她的脸了。
皇帝好好的时候,谁也不敢这么对孙太后,皇帝一倒,弘王就不把孙太后放在眼里,孙太后岂能不怒,她刚要张口训斥,敬王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二皇兄慎言,父皇龙体康健着呢。”做儿子的,别没事就咒自己老子早死。
弘王被噎了一下,脸色不禁沉了沉。
虽然眼下情形不对,但弘王被噎了,敏王却畅快得很。整日里摆出一副兄长的嘴脸,真把自己当做长兄了,别忘了前头还是有个大皇兄安王呢,若是大皇兄还活着,如今怕已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弘王是学虎不成反类犬。
“老四,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父皇现在身子虚弱,骤然换法子治疗恐会伤了根本,父皇是一国之君,一毫一发都关系到天下苍生……”
陆华浓面上一晒,老皇帝现在这样子,若是不下猛药,怕是要帝星陨落了。
敬王抬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只淡淡道:“父皇的病拖不得。”
卫承乾虽然生来就是这么一副正儿八经的嘴脸,又惯是寡言,但平日里与兄弟相处倒也并非如此霸道,兄弟间谁也不服谁,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彼此之间都敬着。其中弘王最是年长,惯常摆出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