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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涔说。
“你也知道我不小了,你当自己就是个年轻的?左右咱俩凑合着过完余生算了,我陪着你。”
一旁的招财将嗓子险些咳出血来,伸手拍掉他放在宁初二袍袖上的爪子。
“你别碰我家夫人。”
封涔就恼了,挑着还没画完的眉毛说。
“你最好在你家夫人前面加上一个‘前’字,不然我揍死你!”
招财听后也火了,握着手里的短剑道。
“不管前后都是我家的夫人!”
宁初二眼见着车还没到地方,这边就先窝里反了,挥舞着拂尘将两人扯开,数落封涔道。
“胡闹也不挑个好时候?!!你怎么跟谁都能吵起来。”
每次出门都要与人闹的不快,前些时日是冬官,这回又换成了招财。
封涔瞪着宁初二说。
“你就是向着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连带他手底下的人也护着。你再这么对我,我就回祀风谷去。”
宁初二看着他耍小孩子脾气,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护着了,你要走便走吧。”
才刚说完,便看到招财默默拿出一个本子写道。
夫人说了,要护着爷,让那个不开眼的东西爱去哪去哪。
这是他主子出门时交代过的。
原话是:路上但凡听到什么我爱听的,便记下来。
方才这话,连十九肯定是极爱听的。
宁初二:。。。
在没来到这处山坳之前,宁初二曾经设想过无数次,那些被逼奴役的百姓会是怎样的瘦骨嶙峋。
然而真正看到那样的景象之后,真的不仅仅是震撼和揪心几字可表。
隆冬之际,他们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可以蔽体,全部缩在山洞的一角怔怔的看着火把的方向。
宁初二一双眼睛一双眼睛的看过去。
她看不到那些眼底任何的波动,那些呆滞的,没有任何希望的混浊视线,像是这个山坳空洞而寂静的沉默一般,一片死寂。
阮杏红用帕子掩着口鼻。
“就在这儿渡吧,我先出去透透气,这里面潮死了,一股子臭味。”
宁初二看到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伸手扯了下她的裙角,有气无力的道。
“求求夫人,给口饭吃吧。”
被阮杏红一脚踢开。
“昨儿不是给你们送了米汤?当我是善人呢?不做工还想吃饱吃好。”
宁初二本来是想忍住的,在她转身之际还是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
“你每日对着这样的惨景,能安睡吗?”
阮杏红以为她这是犯了丑道士的毛病,生了怜悯,便说道。
“人本来就是三六九等,各人都有各人的命,你只管做你的就是了,管那么多。”
同样是人的脸,阮杏红无疑比在场的人都要明艳,但是那双眼中嘲讽的麻木,却丑陋的那样令人厌恶。
宁初二笑了,指着最前面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说。
“各人各命?你觉得他们有的选吗?”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不知是睡了,还是已经。。。卷缩成一团,偎在他的身旁。
封涔撩起袍袖,逐一查看他们的状况,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因为许多人,早已经饿死了。
阮杏红瞧着情况不对,不由退后几步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说好了来超度亡灵,现下是个什么意思?”
这块山坳,当然不可能没有邱府的人,阮杏红手掌一拍,立时有数十人出现,个个手持兵刃。
宁初二垂头不语,只是看着那些百姓出神。
她大约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不该没等到连十九的人到场便撕了这层面皮。
但是面对这样的惨景,和那样的剥削者,她真的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招财上前护住宁初二,思量着如何应对,正看见山上骤然亮起一排火把。
为首之人一身锦紫朝服骑于马上,于寒风咧咧中看不清神色,只知那视线淡扫过来时,便带给人一种强势的威压。
在场的都是邱府养的打手,乍一见到这么多官兵一时都愣住了。
宁初二傻傻迎上前去。
“你怎地到的这样快?”
他策马到她近前,径自将她拉到马上。
“这样的场面你没见过,我担心吓坏了你。”
第四十八章 黑吃黑()
宁初二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在京城,她家虽无良田,却有着修建还算体面的宅院。虽未顿顿锦衣玉食,但也算衣食无忧。
她以为,冬日着单衣,沿街乞讨者已然算是可怜之人。
然当她看见山坳里这些瘦的仅剩皮囊裹身的百姓,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贫。
世间之大,她未曾出过几次京城,没想过那繁华地外还会有这般凄凉的惨景。
宁初一说:朱门酒肉,路旁冻骨,初二,如果有朝一日你也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便能够理解哥哥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了。
时至今日,她知晓了,但真的宁愿见不到。
那一具具冷了的骸骨,那一张张呆滞到绝望的眼神,无不刺痛她的心。
邱家人在云都横行十余年,从未被官兵这般围堵过。
阮杏红一看连十九那身正三品的补服便知坏事了,当下吓的便往山下跑。
连十九也并未有追赶的意思,只是淡声吩咐。
“将里面的人扶出来,剩下的,不用留了。”
邱家守山的几十家丁,最后全部伏诛。
可叹邱怀准再怎样小心也没料到后院起火,阮杏红回去之后更是半个字也不敢吐露,只悄悄的静观其变。
怪也就怪在,整整三天,城中都未传出什么消息。
她曾问过邱怀准,京城来的那位大人,可还好伺候?
他洋洋得意的点头。
“不都是那个做派?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离回京之日还有两天,邱怀准都不知道北通山坳出了那样的大事,只提了一箱金银为连十九饯行。
席面上,各种野味珍馐,他挂上惯长讨好的笑容为连十九布菜。
“大人远来辛苦,明日便要启程了,下官也实在没有什么稀罕物事可以招待。俗人送俗礼,孝敬给连爷,还望您不要推辞。将来回京之后若是能想起下官,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便感激不尽了。”
连十九含笑,也不说收,也不说不收。手掌一抬,状似无意之间露出一枚令牌。
邱怀准知他惯喜古玩,只当又是什么把玩的物件,细观之下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那是北通山坳家丁所佩令牌,从不能离身,现下出现在连十九这里。。。
他仔细思量了一下最近阮杏红的异常举动,前后一对便知是那混账娘们露了事。
一时之间又是气火又是心惊。
连十九悠闲的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宁初二,淡笑道。
“邱大人的官做的八面玲珑,所涉金银财路之广,本官都甘拜下风。”
邱怀准当即就跪下了,几步蹭到连十九近前。
“连爷,下官有罪,但是上头批下来的银子也着实少了些。这城中本就难招做这等苦工之人,下官再不用些手段,上头的差就不好交了啊,求您老人家体恤。”
宁初二看着邱怀准大言不惭的腆着一张油脸叫苦,眼中浮现的都是那日山坳上的场景。
如不是用尽全身力气,她险些要对着那张脸一脚踹过去。
连小爷照旧夹着盘子里的菜。
“邱大人这是做什么?连某只说你官做的好,褒奖之语何至于惊吓至此。”
邱怀准暗暗琢磨着对策,再一观连十九的神色,心下了然了。
讪讪爬起来告了个罪,紧赶慢赶跑出了门去。
宁初二不知连十九这唱的是哪一出,指着关上的门扉道。
“他这是,畏罪潜逃了?”
连十九缀了一口羹汤。
“若他能舍下这些,便不会坐到今日的位置了。”
果然,没过多时邱怀准便回来了。
身后六名家丁,抬了整整三箱‘薄礼’进来。
“连爷,您当可怜孙儿,将这事瞒过去吧。孙儿便是转世投胎,也记着您老人家的恩情。”
说着,搬开箱盖,照的一屋子都有些晃眼。
连十九打量了下金子的成色,伸手虚抬让他起身。
“京官也是不好当,圣上眼皮子底下办差,比之邱大人更为不容易。”
邱怀准自然点头称是。
连十九又道。
“上次你送我的美人着实和我心意,伺候的体贴不说,书画上也有些易趣。京城那边要瞒下来,打点的可不是这一点半点,今后再有新人,不妨直接送到我那里瞧瞧。”
竟是连这事也查的仔细了?!
邱怀准未及连十九‘胃口’这样大,还想在犯官家眷一事上分一杯羹。
顿时端起一张哭脸道。
“爷爷有所不知,下官这些美人也只是旁的下属送来的,至于从哪带人,怎么个带法,下官都是一无所知的。”
“哦?”
连十九淡笑看他。
“既如此,本官便直接去找刘敬祥了,想来江北那一片,他却是比邱大人了解的更清。”
邱怀准闻言一惊,心知那刘敬祥若是同连十九对上了线,哪里还会再往他这里送人,连忙赔上笑脸道。
“爷爷这说的是哪里话,敬祥那小子也无法是个小小都尉,胆子也小的很。您老要真想要人,直接一封书信支会孙儿一声也是一样的。”
连十九说。
“那你这便是认了?”
“认了认了。”
邱怀准连连点头。
“早不该瞒着爷爷的,那些犯官家眷惯常都是刘敬祥挑了人送过来,孙儿再转手送给京里的大人。如今爷爷想要,下官自当知无不言。”
他以为这便算能狼狈为奸了,虽是赔本的买卖,到底比断了他这条门路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