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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
听到“贾赦”冷声绝情的诛心话语,不如往常一般听话,甚至还胆子大到敢直白的逆她话语,“你……”双手颤抖着,“你就不怕忤逆之名摘了你身上的爵位!”
司徒锦弯腰,礼节上一丝挑不出错误来,缓缓道:“世忤逆常有,但不慈也常见,对铺公堂,太太,我不怕的。马棚居住十几载,上书求亲表孝道,这事实已经证据凿凿!”
“你……逆子,”贾母被陡然一气,怒不可遏着摔平跟前的瓷盏,瞬间屋内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瓷器落地原本清脆的响动,因过多聚合在一起,悦耳之声变成了嘈杂音色。
“……老爷啊,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如今不过是皇上嘉奖一回,就回来……祖宗的用血赚来的颜面,都被这不孝子给毁了,毁了……”
面对哭的凄婉无比的贾母,司徒锦丝毫不为所动,但是下意识的却是身子微微前倾一步,想要靠前扶起。
旋即,意识回转,前进的脚步一滞,司徒锦脑海里出现的画面!
“大少爷,您在哪里啊,别藏了!”
“大少爷,您出来啊,奴才认输了!”
五岁的贾赦带着得意的神色看着小厮从他躲藏之地过儿,而后,掀开掩饰在身上的花卉,朝花园假山后面躲去,忽地听到贾史氏的话语。
“老爷被皇上派兵驻扎在外,回来却是带着妖娆的小蹄子!这小蹄子还怀孕……”
“太太,您别伤心了,您还有大少爷呢!”
“哎,我的儿子,他……”贾母哀怨的掉眼泪,接下去的话语,年幼的贾赦没有听清楚,年代久远的模糊了,但是,却牢牢记住了,这一句话,“您别伤心了,还有大少爷呢!”
司徒锦:“……”
这贾赦,该说至纯呢还是自蠢?
………
正被念叨的贾赦坐在龙座之上,手里拿着一份奏折,成观看姿势,但是两眼放空,神游之中。忽地鼻子发痒,忍不住要打喷嚏,但是一想起左边排排坐的史官,还有偏殿里等候的御医,忍不住朝上仰,想把喷嚏忍回去!但是越想,感觉鼻子越痒痒,像是有羽毛在挠挠,忍耐了许久终于熬不住,管不得帝王的仪表,大大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而后,瞧一眼御案上的堆积如山的奏折,阿嚏声连连不断。
天,要折寿的!
折、寿、的!
而且,头晕,目眩,上吐,下泄,中间打喷嚏,染风寒。
简直是不能承受的痛楚。
“皇上,您……”
“无碍!”贾赦挥挥手,命人闭嘴,陡然眼眸睁开,露出一道他有生以来最凶狠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凌厉非常。而后,缓缓的放下折子,蹙眉绞尽脑汁思忖了许久,终于动笔,批下了人生中第一份朱笔奏折。
这奏折,他看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看懂,说什么!
废话太长了,请安问好的话语连篇,有几个字,他还不会读,要翻阅皇帝的记忆,才懂用了哪个典故,在拍皇帝马屁。
中间写最近盐价上涨,百姓用盐困难,盐商奇货可居,私盐贩卖……
握笔的手微微有些一抖,蘸上鲜红的朱砂,思忖了许久,才缓缓落笔,铿锵有力的,“朕知道了!”
他默默翻阅皇帝的记忆,批阅奏折回复的字数,动辄成百上千,就这一句话,他压根不用比,是字数最少的。
写起来,最容易了!
贾赦飞快的动笔,一本又一本的奏折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递减下去。
扫一眼,朕知道了!
瞥一下,朕阅过了!
写一笔,朕身体很好!
动动笔,朕不立太子!
就这样完工啦~~~
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鼓个掌,贾赦得意洋洋的欣赏最后一封奏折,嘴角弧度微微上翘。
看着上面的龙飞凤舞的字迹,忽地身子一僵,这字,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好像……是他的字。
他自小跟着祖母,由祖母开蒙,字迹隐隐带着一丝的秀雅,日后又临摹瘦金体,细细长长,看起来无比的飘逸。
而记忆中皇上的字体,严谨工整,喜欢楷体。
两者,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辨别、出来、
辨、别!
出、来!
也就是说……
贾赦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批复完的奏折,脑袋轰隆一声,瞬间炸开来。
皇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第6章 奏折()
司徒锦刚命人拿着一等将军府的名帖,去请太医给怒极攻心,哀嚎不已的贾母诊脉,正准备打发围过来莺莺燕燕的一群人。便有管家婆子急匆匆的来报,宫里来人请大老爷即刻进宫见驾。
司徒锦眼皮忽地一跳,冷冷扫视了一圈贾母屋内的媳妇婆子,道:“老太太,你们照顾好了。”
而后,大踏步而去,来到正厅,还未说些什么,小内监十万火急的引着人上车。
夜幕已至,宫灯俱燃,天上群星璀璨,皎月斜挂在藏青天幕之上,光洒清辉,巍峨的宫墙在月光之下,斑驳疏影,透着几分肃煞之意。
宫门落锁之前,凭着皇帝急召手谕,“贾赦”一天之内再一次踏进宫来,引得众人揣测不已。
见车已至,便有内侍在前持灯疾步而行,给人引路。
司徒锦一路行至乾清宫。刚通传之后,戴权便板着脸出来,下巴微抬,余光扫视了一眼贾赦,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一板一眼的开口,“皇上有旨,宣一等神威将军贾赦觐见。”
司徒锦瞧了一眼,眼眸之中不解狐疑之色快要涌出眼底的戴权,缓缓眼眸一闭,而后睁开眼,眼神晦暗不明的再细细瞧了一眼戴权,他的心腹贴身内监!
躬身谢过戴权的通传,随后,脚下步子快如风,朝殿内走了进去。听着背后殿门重重关上的发出“嗤啦”的声响划破室内的静谧,司徒锦毫不意外的看着蹲在御案边小桌案边的贾赦。那小桌案是用来放置批阅完的奏折的,如今上面慢慢一叠,不由神色之间带了一丝的诧异,嘴角不由下拉,道:“你批完了?”
“皇上?”贾赦闻声回头,原本面上俱显惊惶之色,看见来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慌忙下阶相迎,直接下跪叩首,扒拉人大腿不放,“皇上,救命啊……”
司徒锦不语,直直向前走去,他已经不想在看自己的脸色露出这副蠢模样了!挑眉看了一眼奏折,看着上面大大咧咧的五个字,嘴角一抽,“你!”
“皇上,救命啊!”贾赦嘴巴不停歇的把缘由给说了出来,双手指指皇帝手拿的奏折,“您看看这字迹,我们……我装不了啊!”
……
…………
司徒锦皱眉,飞快的又粗粗翻阅了几本奏折,嘴角愈发上钩,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看贾赦,然后又抽出几分奏折翻阅了下去,狠狠地深呼吸一口气,“请安折子,你写个朕阅,京里的事情,你回一句知道,这些都可以,但是贾赦,你告诉朕,这些重要的军政要务,你回个朕阅,你把那些阁老大学士已经弄好的“票拟”给吃了吗?”
边说,司徒锦抽出夹杂在奏折前头的纸条,上面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奏折的主要事务,而后写出处理建议。
“票……拟?”看着司徒锦手指捏着的纸条,那正正方方的小纸条随风飘扬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似乎在无声的嘲笑他。贾赦目瞪口呆,他……他怎么没发现?!
“你把奏折,打开,看过了吗?”司徒锦咬牙,忍不住拿着奏折拍贾赦的脑袋,“还是说,你直接翻阅到最后一页,就写五个字,合着这就算处理好了?!”
“不……不……不这样,还能那样?!我发现端倪了,恭恭敬敬来请你,又不是来挨批的!”护住头,贾赦被指责着心里满腹委屈,白了一眼凶狠的司徒锦,抛弃君臣之理,直接怒吼着,“又不是我想干的,我不批完了,那眼神!简直就是跟刀子戳一样,我又装不像,……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你说你那么勤劳干什么??皇帝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哪像你活的那么憋屈的,就一天下来,我……皇上,臣做不到啊,求换回啊~~~”
贾赦吼完,目光触碰到脸色阴沉,不虞的司徒锦。对方目光锋利,锐不可挡,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宝剑一般,气势瞬间萎了,整个人如同被戳破的皮球,咻的一声,干瘪下来,眼珠子飞快了一转,左右巡视了一眼,立马后退几步,朝柱子后面,躲去。
焉哒哒的缩在柱子后面,等待皇帝气消了,再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他意识在皇帝身子里,皇帝拿他没办法!
司徒锦:“……”
听着贾赦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之语,额上青筋暴起,司徒锦脑门一突一突的直跳个不停止。这一句一句听下来,忽地之间,怒气渐渐消散。跟人纨绔计较,简直是他活的太有时间了,
但是,身子微微偏转,看了一眼往柱子后面躲去,探出一个脑袋来瞧一眼的贾赦,“咯噔”一声,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了!
可是,眼下燃眉之急,不是跟人计较。而是,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
四字五字真言也就算了,但是字迹不一样,可真是千思万虑,棋差一招。
这混玩意,怎么连仿写个字迹也不会??!
坐在御座之上,摊开奏折,司徒锦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无奈的单手扶额,一手沿着御案轻敲。
忽地有风吹过,殿内烛影微摇,司徒锦垂眼,缓缓道:“你觉得是找个借口把奏折给烧了好呢?还是说你是佞臣好?”
一般的请安折子,写了就写了。
但是重要的军政事务,皇帝朱笔御批之后,还要下发内阁,六部,进行统筹安排。这些都是要记档存案的。最为重要的事,皇帝朱笔批复,卷面之上,从无污迹,涂改之地。
盖因防有人借机生乱造假,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