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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鹏生得体格健壮,皮肤黝黑,说话声如洪钟,站姿硬气挺拔,浑身上下都透着浓烈的行伍之气。
冯母如何见过这般阵势,原想问他路上用饭了没,话到嘴边却成了干笑两声,弱弱道:“周小将一路辛苦了!”
周鹏忙抱拳道:“原是属下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冯渊看了冯母的模样,知她初次见这些兵将,心中拘谨,只笑着扶她在上头坐了,又问那周鹏道:“大师哥可有什么别的交代没有?”
周鹏道:“出发前夕,将军与夫人喜闻冯公子婚讯,深憾不能当面来贺,特命我从京中带了些许薄礼,略表心意,恭贺冯公子大婚之喜!”
说着命人从外头抬了两大只箱子进来,又将一封礼单交到冯渊手中道:“这两只箱子,一只是给冯公子夫妻的贺礼,另一只是给徐光、慕耀、何连之三位少爷准备的礼物,请冯公子转交。”
冯渊淡淡一笑,接了那礼单道:“回去转告师哥,多谢他费心。另外,三个师弟近日有事往南边去了,我先代为保管,等他们回来再交予他们手中。”
周鹏道:“一切有劳冯公子。”
顿了顿,却是又看向冯母道:“不知老夫人预备何日启程?”
冯母因道:“原不曾想你们来得这般快,许多东西未曾收拾妥当,且缓两日再走吧。”
周鹏忙道:“将军有命,一切以老夫人为上。只如今西北局势紧张,大战迫在眉睫,将军出征日期怕是也要提前的,还请老夫人早些启程为好。”
冯母闻言,吃了一惊:“怎地姑爷还要提前走么?”
周鹏道:“这个目前也说不准,属下也只是推测。故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误,几乎日夜兼程,赶到这金陵来。”
冯渊此刻也皱了眉头:“如此说,若是师哥走了,府里岂不是连个主事的也无?”
周鹏回道:“话也不是如此。老将军身上有旧伤,时常复发,不得见客,自老夫人去世后,一直在后院静养,已多年不曾主事了。旧时将军未曾回府,府里是由先秦夫人主事的……”
说到这,他竟是顿了顿,抬眼瞧了瞧屋里人的反应,见并无异样,才往下说了去:“然先夫人性子到底弱了些,管不住人,府里多数人也不听她的,竟是乱的很,直到将军带了溪夫人回来才好了些。溪夫人是个贤惠又厉害的,先夫人不在了便是由她管家,竟是连府里最奸猾无赖的下人也很怕她。这一两年纵然将军出征在外,家里也未曾出过半分纰漏的!”
听到女儿被公家人夸赞,冯母自是十分得意,然又不好表露出来,忙道:“溪儿从小被我惯坏了,到了府里还请你们多担待。”
周鹏忙道:“老夫人严重了。只如今夫人有孕,自是不能多操心的,将军正是由着这一点,才急着请老夫人过去,一则照料得尽心,二则也能帮衬着管家,叫夫人少操心些。”
冯母闻言,也不敢多耽搁,冲冯渊道:“既如此,我便早些去吧。溪儿那丫头,从小便是个爱操心的,此番若姑爷走了,府里剩她一个,我如何放心得下?”
“母亲莫急。”冯渊见状,忙道,“偌大的将军府,大师哥心疼溪儿,如何会放她一个人?只是若母亲实在担忧,便明日启程吧。”
那头周鹏听了,也甚是高兴,直道:“如此甚好。那我今夜便叫船只准备好,明日一早启程。”
当天,冯府上下自是忙成一团。
晚上,英莲与冯渊来省贾母,心头自是有万分的舍不得。
冯母见他们带了许多物事来,忙问:“你们这一摞一摞的都是什么东西?”
冯渊忙起了身,拿起其中一个包袱道:“母亲年纪大了,又鲜少出门,此去神京山高水长,又是终日坐船,阿瑛怕您坐不惯,特地央我找王大夫替你配了几副治晕船的药,以防不时之需。”
说完,又捡了一个盒子道:“不止如此,她趁着下午还做了几样母亲平日里爱吃的点心,装在了这盒里。水路漫漫,母亲留着闲暇时吃吧。”
冯母闻言,甚是欣慰,只将英莲拉到身边,赞道:“她是个有心的,不枉我疼她一场!”
英莲垂头,心头有些酸涩,又不敢显露,只朝冯母一笑:“媳妇不孝,不能陪同母亲左右,怎能不在旁处弥补?”
冯母忙道:“你这孩子,你才与渊儿成亲,我如何能带你出去,叫你夫妻分离?再则,金陵这边还有诸多事宜等着渊儿处理,不是说不日便随王大夫去扬州寻他那师弟么?我此去不过是去看看溪儿,顺便照顾她一段,过不了多时,我也就回来了!”
一旁的桂嬷嬷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府里总要有人打点,若主子们都离了,岂不要乱套了?”
冯渊笑笑:“那倒不一定,府里有曹管家一家,庄上又有冯管事和张管事,铺子里又有现成的大夫和管事,我总想着,有这些忠心得力的人,纵是我们这些人离了,也能被打理得很好。”
屋子里一众嬷嬷听了都欢喜,一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别的话才各自散去了。
翌日,冯母便随了周鹏登舟而去。
自码头回来,英莲始终情绪恹恹,回来时午饭也未吃多少。冯渊见状,自是将那些安慰的话说了好些,她才渐渐缓了神色。
到了晚间,便有王大夫带人前来询问去扬州的日期,冯渊与他商量了一回,定在了三月初十。
彼时,他从书房回来,只见英莲愣愣坐在桌旁,望着腕间的铃铛手镯兀自出神,目光中却是有些凄然。
“想什么呢?”他徐徐上前,伸手在她细白鼻梁上轻刮了一下。
英莲被唬了一跳,定睛见是冯渊才定下神来,嗔他一眼:“好好儿的吓我做什么?”
冯渊也不辩解,只捏了戴镯子那只手道:“怎么了?”
英莲望了他一回,才道:“王大夫可是来问你去扬州一事?”
冯渊点了头:“嗯,已定下三月初十启程。”
英莲忙道:“我也要去。”
冯渊好笑:“我们正值新婚,你觉得我会抛下你么?你便是不想去,我就是绑也要带你去了。”
英莲被他逗笑,只转瞬又陷入忧愁,只向冯渊道:“少爷可记得,我曾经向你提过的那个赠我铃铛手镯的姑娘?”
冯渊自是点头:“你说她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如何能不记得?”
“嗯,就是她。”英莲咬了咬唇,才道,“她在临死之前,曾对我说,若她父母有一日找来拐子处,便将这铃铛给他们看,他们便会救我,甚至还曾托我替她行孝。”
冯渊眼底一凝:“那你可知她家住何处?”
英莲摇摇头:“我那段时日身体重伤,灵魂初至,极度虚弱,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一些画面。自我记事起,铃铛便回回在我梦里出现,每次都是那些画面,可最近却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冯渊忙道:“如何不一样?”
英莲只将双手握紧,渐渐红了眼圈道:“我竟也不知为何,昨夜竟梦见铃铛,却是忽隐忽现,在不复往日悲伤,竟是笑着的,只幽幽对着我说两个字。”
冯渊忙问:“哪两个字?”
英莲顿了许久,才咬唇轻声道:“扬州。”
“扬州?”冯渊沉吟片刻,道,“犹记得上次在拐子老窝里,那拐认的簿册里,只说在姑苏附近拐了铃铛,难不成她本不是姑苏人,而是扬州人氏?”
英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算起来我与铃铛相处不过短短几日。那时甄英莲不知听了谁的话跟着逃跑过一回,又不知怎么被抓回来了,我醒来时只知道一同逃跑的姑娘已经死了,而我也被打得半死扔在柴房,只剩下一口气,昏迷了好几天,若不是拐子那时正好拐了铃铛回来,将我们关在一处,我早就死了。”
冯渊见她一面说,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神情也愈发凄怆,忙挪了挪身子,将她拥在怀中,只哄她道:“无事的,都过去了。”
英莲咬牙点了头,眼中却仍是掉出两行泪来,直抓住冯渊胸前衣襟哭道:“你说铃铛想要告诉我什么呢?难不成她的家人竟是在扬州么?”
“可能。”冯渊在她头顶上房徐徐点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浅吻,道,“莫要伤心了。待我们去了扬州,便去官府打探,我听你所说那铃铛既有如此精致的银手镯,必是出身富贵的。若他家人真在扬州,官府必有留案,一查便知。”
英莲猛地抬头看他:“当真?”
“自然。”冯渊笑笑,又安慰她道,“你且放心,一切有我。”
英莲心中一暖,只重重点了头,不再言语。
彼时,冯渊从房中出来,正碰见海棠打了热水要伺候英莲洗漱。
冯渊忙将她拦下道:“你且莫要进去了,奶奶已睡下了。”
海棠面上惊奇:“奶奶今日怎睡得这么早?”
冯渊也未答她,只向她道:“你将东西放下,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海棠一听,自然依言照做:“爷要问什么话?”
只听冯渊道:“你可记得奶奶当日在拐子处曾和一个姑娘被关在柴房里?”
“爷怎么好好儿的问起这个来?”海棠闻言,面色陡然变了,只道,“虽我还记得一些,但如今过了许多年,也记不清了。”
冯渊温声道:“你只管你记得的说便是。”
海棠少不得道:“那个时候屋子里有个姑娘极其胆大泼辣,我们都叫她雷姐儿,她经常鼓动我们逃跑,不过我们都不太敢应她。后来不知怎么地说动了奶奶,奶奶便趁着拐子不在跟着她逃了出去。后来拐子娘将我们锁在绣房里,下去捉他们,再后来我就听说那雷姐儿摔下山死了,奶奶被捉了回来,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扔进柴房里。原我听拐子娘说,奶奶是活不过来了,只故意要让我们看见,叫我们不敢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