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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真平时很少抛头露面。办公室在三楼,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是主管到上面请示。以前楼层后面还有一把独立的附加金属楼梯,那东西是小楼从前的主人看了太多国外电影,仿照国外建筑私自安装。上个星期街道办事处对辖区联合检查,这把楼梯属于违规建筑,按照规定被限期拆除……没办法,现在明真也只能走前院,穿过厅堂才能出去。
他们并不知道给客人们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两人款款走进后院的停车场,谢浩然发动引擎,朝着美术学院方向驶去。
……
按响了门铃,开门的却是周嘉林。谢浩然意外地笑道:“大师兄,怎么你也在啊?”
周嘉林笑了笑:“我过来老师这里看看。”
他的笑容有些勉强,看到站在谢浩然身旁的明真,有些疑惑:“这位是……”
谢浩然把一切收尽眼底:“这是我媳妇儿,未婚妻。”
周嘉林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浓厚起来。他抡起拳头,轻轻给了谢浩然肩膀上一下:“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小子都要结婚了?快进来,进来说。”
苏恒联坐在躺椅上。那是一把藤编的宽大椅子,放上软垫,坐着要比沙发舒服。老妻正好端着一盘削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看见跟着周嘉林进来的谢浩然与明真,脸上顿时一片惊喜,笑道:“小然来了。这么久了,你都没来看看我们。今天就说好了,不准走,留在这里吃饭。”
她随即把话题和兴趣转移到明真身上:“小然,这是你女朋友?”
少不得又是介绍一番,等到在苏恒联身边坐下的时候,几个人已经互相熟悉。苏恒联半躺在那里,脸上虽有笑意,精神却不怎么好。他抬手冲着谢浩然虚点了一下,笑道:“你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让我猜猜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嗯……带着女朋友过来,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谢浩然笑着拿出大红请帖,双手握着,恭恭敬敬递过去:“被老师一下子就猜到了。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老师和是师母,还有几位师兄师姐,咱们好好聚聚,多喝几杯。”
苏恒联面色欣慰:“我老了,多聚聚是应该的。酒就不喝了,我这身体……不行喽!”
周嘉林有些疑惑,他趁着明真与师母说话,把谢浩然拉到一边低声问:“小然,你上次带来的女孩儿不是这个啊!怎么,你又换了一个?”
谢浩然把一份请帖递给周嘉林,用手在红色封面上点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她们都是我的妻子,一个也不会少。”
啥意思?
周嘉林带着怀疑翻开请帖,看到新娘栏目里的四个名字,顿时瞪直了眼睛:“一下子娶四个老婆,这也行?”
这边说这话,那边明真的注意力被挂在墙上的画所吸引。她站起来,顺序欣赏,眼中的惊喜成分越来越多。
苏恒联注意到她的变化,不由得笑道:“怎么,你也喜欢国画?”
明真转过身,认真地点点头:“以前在山上……哦,在家里的时候就很喜欢。只是没有师傅指点,都是我自己画着玩。”
苏恒联没有听出她话里的破绽,饶有兴趣地问:“那你学的是那一派?”
明真老老实实承认:“我学的很杂。主要是临摹。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张大千的山水,三希堂的图册买了几本,后来学着画花鸟,还有就是赵佶的作品也仿了一些。”
“很杂啊……”苏恒联不置可否,继续问:“那么字呢,你学的是谁?”
“我主练柳体,还有张旭的草书。”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苏恒联的时候,明真丝毫没有修士对上普通人的高傲与轻视,反倒有种师傅就在面前的强烈威压感。她小心翼翼,很是尊敬。
苏恒联笑着抬起手,指了一下摆在不远处书房方向的那张桌子,上面有纸笔,所有工具一应俱全:“写点儿什么给我看看。”
明真也不矫情,款步走过去,很快写好了一首《如梦令》。
就着这幅字,苏恒联与明真谈了很久。他一一指出其中优点与缺点,又让谢浩然扶着自己走到桌前,写了同样的一首《如梦令》。两相对比,明真顿时对苏恒联佩服得五体投地。
师母是个坐不住的。师徒几人在外面谈兴甚欢,她不声不响在厨房里弄好了饭菜。等到明真按照苏衡量要求画了一副写意花鸟,指点结束的时候,师母也用抹布擦着手,笑着从厨房里走出:“菜做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苏恒联的兴致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他笑着对谢浩然说:“小然,你运气不错啊!身边的女孩子都很优秀。贺明明上次来过家里,你师母一直夸她。现在的明真在书画一道上很有研究,虽说她所学很杂,却没有出现方向性的偏颇。呵呵,看来以前我收你为关门弟子的决定是错误的。”
谢浩然手里拿着筷子,笑着问:“老师的意思是,想收明真为徒?”
“有这个心,却没有这个力了。”苏恒联用筷子夹起一颗酥炸白芸豆送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叹道:“做人要讲信用。对老天爷,对别人,对自己都是这样。既然当初做出不再收徒的决定,立下的规矩就不能违背。虽说小然你这女朋友资质不错,我也不能破了自己的规矩。”
谢浩然试探着问:“老师您的意思是……”
“让她跟着嘉林学吧!”苏恒联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多带她来我这里走走,遇到问题也可以问我。指点一下,倒也算不上师徒。”
谢浩然仔细观察着苏恒联的面部表情:“老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进门的时候他就觉得周嘉林情绪不太对劲儿,现在苏恒联又说出这种话,肯定是有事情藏在心里。
苏恒联笑了笑,摇摇头:“不提了,吃饭吧!”
在他这里找不到答案,谢浩然把视线转移到周嘉林身上:“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百零二节 印章被偷了()
周嘉林有些犹豫,考虑片刻,他把手上的筷子横放在碗边,看着苏恒联道:“老师,还是告诉小然吧!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恒联的情绪很是低落。他皱着眉,一言不发。
师母在旁边叹了口气:“小然,我也不瞒你,你老师……他……被人家骗了。”
谢浩然与明真同时张口发问:“谁骗了老师?”
“一个叫曹环宇的画商。”周嘉林解释道:“老师的作品在国内外名气很大,尤其是工笔花鸟。老师早年专攻这个方向,后来年纪大了,眼睛和手不好使,工笔也就画得少了。以前的那些作品在市场上卖价很高,这些年越是不画,价钱也就水涨船高。老师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性子很倔,上门求画的人多,不管什么身份统统都被老师拒绝。闲来无事写上几副中堂送给老朋友,但是家里存留的工笔画却不会给出去。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老师的脾气,也就没人再往这方面打主意。”
“上个月,那个叫做曹环宇的画商找上门,说是邀请老师以评委身份参加一个书画比赛。比赛的确是真的,奖项设立也没有问题。同时作为评委的还有其他几位书画名家,都是老师认识的朋友。因为彼此关系很熟,老师就没想那么多。按照比赛赞助方提出的要求,每一位评委都要在赛后留下一副书画作品,送给排名靠前的获奖者作为鼓励。老师想着只是简单的一副字,觉得没什么,就带着印章去了。”
谢浩然在旁边插了一句:“怎么,那些人强迫老师现场作画?”
“那倒是没有,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周嘉林面色阴沉:“问题就出在印章上。老师那套常用的印章你是见过的,一套三枚,首枚是个“苏”字,中枚是个“恒”字,然后是“联”字。三个字自成一体,每个单独字样旁边的花纹都有联系,单枚是中间的那个字放大,与花纹连接成为老师的姓名。也就是说,三枚印章都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同时加盖合起来用。”
印章是华夏字画当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印章作为一副作品的记号,更是判断一些珍贵名家作品真伪的重要依据。文人墨客在挥毫作品的同时,也会把自己的名号以印章形式留在纸上。比如齐白石,他本名其实不叫这个,书画作品落款印章也只是“白石老人”。
总而言之,印章加上落款,早已成为书画名家对自己作品的认同方式。只有他们本人觉得满意的作品,才会加盖印章,然后签名。
既然周嘉林把事情说开,苏恒联也不想那么多。他闷闷不乐道:“我本想着现场留字,又是对年轻获奖者的鼓励,当然要带上完整的一套印章才行。结果我去了,偏偏在那个时候肚子不舒服,那天是嘉林陪着我去的。会场里人多,他也忙着顾不过来,我就自己去了卫生间。等到回来的时候,发现摆在椅子上的印章盒子不见了。”
明真神情凝重:“被偷了?”
苏恒联自嘲地摇摇头:“要说偷,那也不算偷。后来印章盒子被人送回来。只不过……印章被人用过了。”
谢浩然微微眯起双眼:“老师,你的意思是,你的印章被人偷用了?”
苏恒联点点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曹环宇,就是那个书画商人把盒子送回来,我打开一看,印章上的印泥痕迹很新鲜。当时我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但是那时候比赛已经开始,正好轮到我这个评委对参赛作品发表意见。后来我找机会对嘉林说了,带着我找到曹环宇,那个人说什么也不承认。”
明真蹙起眉头:“那印章盒子的事情他怎么解释?”
周嘉林冷笑道:“他说是在卫生间外面捡到的,还反过来叮嘱老师以后别那么粗心大意,带在身上的东西千万不要弄丢了。”
谢浩然直接问起事情重点:“那个书画商人,他用老师的印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