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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浩然阴测测地反问:“我外公外婆也是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和你儿子一定要对付他们?天下之事皆有因果。我已经说了,要是没有你们做在前面,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说完这些话,表情也变得淡漠起来。很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无头死者距离鞋尖还不到一米,无论黏糊糊的脑浆还是正在凝固的红色液体,都好像与他没有丝毫关联。
谢建国不是没有见过狠人。
可是像谢浩然这种心狠手辣,刚见面就把别人脑袋活活踩爆的家伙,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第二百五四节 震慑()
愤怒就这样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消失了。想想还躺在医院里的儿子,再看看慢吞吞抽着烟,整个人笼罩在缭绕烟雾深处的谢浩然,谢建国忽然产生了某种明悟。
他不会放过我。
他绝对不是找到我,然后坐下来商量那么简单。
惹怒这个人,他会毫不犹豫杀了我。
就像杀死玉林道人,干脆利落,没有犹豫,更不会考虑与国家机器有关的种种问题。
胆大包天,肆无忌惮。
我怎么会招惹上这样一个疯子?
我那个战死在南疆战场上的三弟,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良久,谢建国脸上僵硬的皮肤略微有所松动,他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谢浩然一直注意着他脸上的变化。吸烟的速度很快,红色燃烧点在巨大吸力作用下迅速缩短着烟卷长度。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谢浩然冷淡笑声里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凶狠成分:“如果你再敢派人跟着我,我会杀了他们。”
谢建国高吊着的心脏微微有所下落,他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只是身体里多年养成的傲慢心态再次出现:“你误会了,常磊和牛志刚不是我派去监视你。他们可能是偶然遇到你,然后……”
兀自强硬的辩解在谢浩然看来没有任何意义。他用森冷口吻毫不客气打断对方,继续着未完的话,“谢振东的腿废了一条。下次,我会杀了他。”
谢建国眼眸深处再次升腾出愤怒火焰:“你什么意思?”
谢浩然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低吼,他冰冷的目光中透出残忍:“你还有两个儿子,我会随时找上谢定东和谢阳东。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我会杀光他们全家,包括襁褓里的婴儿,也就是你的孙子、孙女。”
谢建国不由得勃然大怒,下意识抬起左手,狠拍了一下桌子,同时用右手指着坐在对面的谢浩然,在巨大的拍击声中发出怒吼:“你敢?”
“嗖!”
雪亮刀光从空中划过,有种堪比太阳还要刺眼的灼痛效果。谢建国只觉得从右手前端传来一阵麻木,他随即看到鲜血在空中飞溅,断开的手指像熟透果实那样落下。
食指掉在桌子上,弹跳翻转,就像芭蕾舞演员,在足尖力量支撑下小幅度跃起,然后身体倾斜,迅速横卧下来。断裂神经仍在发挥作用,从最下端骨节被砍断的手指微微弯曲,微微颤动着。
中指掉进了紫砂陶茶碗里,鲜血与凉掉的普洱茶混合,形成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特殊色调。
无名指飞到远处,桌子对面,然后掉在地上。具体位置难以判断,至少在谢建国所在的角度无法看见。
小指不见了三分之一,倾向切割的刀口在残指部位留下一个锐角。断开的手指躺在桌面上,鲜红色的伤口正对着谢建国,仿佛婴儿嘴唇,其中白森森的骨头就像魔鬼獠牙,冲着自己在狞笑。
谢建国双眼睁大,难以置信看着自己平平伸出,却永远失去了四根手指的右手。愤怒在巨大的恐惧碾压下灰飞烟灭,左手上扬,死死扼住右手腕,带着大幅度的剧烈颤抖,用尽浑身力气发出惨嚎。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疼痛。多久没有痛过了?好像时间与经历就没有在脑海里留下过类似的记忆。小时候顽皮被父亲用竹条揍的事情已被忘记,等到大了,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脸上全是谄媚,把自己伺候的堪比国王。
疼痛……距离我真的很远。
可是现在,它却无比真实。
谢浩然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谢建国声嘶力竭发出惨号。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
廖秋的劝解不是没有效果。平心而论,就算谢建国是部级高官,权势浩大,谢浩然却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他额外开恩。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死人永远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可是在人死了以后,原先留下的位置会被其他人取代。如果取代者对自己抱有善意,也就罢了。如果后来人对自己的态度与谢建国一样,或者更甚,那么这种杀戮就要持续下去,愈演愈烈。
杀人当然没有问题,关键在于杀了他是否值得,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让谢建国感到恐惧的事情不多,让他产生畏惧感的人也不多。
让一个人活在恐惧之中,比杀了他产生的效果更好。
抬起脚,跨过玉林道人鲜血在地面上流淌形成的红色湖泊,走到跌坐在椅子上痛苦万状的谢建国面前,抓住他的头发,将那张苍老的面孔硬生生向上拉起。看着自己年轻的侄子,,谢建国双眼瞳孔微微紧缩,他感觉死亡在一刻是如此接近,仿佛一把尖刀,已经抵住自己的心脏。
他看到谢浩然笑了,平静冷漠的语调没有掺杂丝毫情绪:“如果你再招惹我的家人,无论任何形式,无论是不是你下的命令,还是你手下那些人擅做主张,我都会杀光你的家人。”
停顿了两秒钟,仿佛带有鲜血的可怕声音再次从他嘴里传来:“然后,就轮到你。”
手指肌腱断裂的感觉让心里空落落的,谢建国忽然发现,自己花了很多年时间,花了无数精力疯狂追求的权位,此时此刻竟然毫无意义。天底下就是有这种人,哪怕你是国王,在他们看来也与普通人毫无区别。可怕的是,国家机器在他们面前无法形成制约力量,高高站在万人之上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屠刀落下,把自己与这个世界永远割离。
那种人是疯子,而且还是掌握着强大神秘力量的疯子。
“不要杀我!不……求求你不要杀我!”
谢建国突然爆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手指被砍断的疼痛被彻底无视,他在谢浩然眼睛里没有看到丝毫的仁慈与怜悯。即便是关键时候可能当做护身符的“血缘”两个字,也被自己和儿子谢振东此前的愚蠢行为消耗殆尽,一点儿不剩。
我为什么要招惹他?
那句占卜之辞应该是真的,但是很明显,“谢家子孙,风云化龙”这种事绝对不会落在我的身上,也不会落在我的儿子、孙子身上。
我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
谢建国脑子里只剩下唯一的念头:活下去!无论乞怜还是哀求,无论是再深重的侮辱,都没有我的性命重要。
一股浓烈的臭味在房间里弥漫。
谢浩然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谢建国裤子湿漉漉的,浑浊的黄色液体正从裤脚边缘低落下来。随后落下的液体颜色就变成棕黑,甚至更深。一团团略微鼓起的半凝固物质在裤子布料下面缓缓沉坠,那是来自他体内的粪便。
带着说不出的厌恶与鄙夷,谢浩然笑了。
松开手,像扔垃圾那样把谢建国扔到椅子上,淡淡地说:“好好享受人生吧!”
他随即离开。。。
还是那句话:让一个充满恐惧,永远生不出反抗意识的家伙活着,比杀了他要管用得多。
……
兴宁盛世,十八层三号房。
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里空无一物,除了房子本身,看不出任何价值。
谢浩然站在已经做好了封闭的高大玻璃窗前,望着外面的高楼。
贺明明站在他的身后,距离很近,带有淡淡兰花香气的化妆品气味在空中飘散着。
“让贺怜与贺平南留下来,一方面是照看我的家人,另一方面……就是昨天我跟你说过那件事。”
雷极门不能光靠贺家庶族维持下去。一个门派想要壮大,就必须拥有大量新鲜血脉。
全国各地有多少个儿童福利院?
这个数据恐怕很少有人知道。
谢浩然就这个问题与廖秋谈过。他直言不讳:想要从福利院带走一些孩子,当然数量不会多,最好每年都能这样做。
从福利院里领人,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这涉及到一系列复杂的领养问题。如果在政斧层面上没有得到允许,就算谢浩然砸下大量金钱,伪造领养者家庭情况,最终得到的孩童数量只是寥寥无几。
廖秋答应给他五十个“领养”名额。这样做当然有前提:谢浩然必须参加安全部九处的下一次行动。至于行动内容和具体时间,还要等着后续通知。
人数虽少,却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直接在国内招收雷极门成员根本不可行。对于一个修炼宗门,孩童的可培养价值最高。可以从根本上对他们的价值观和认知方向进行引导,忠诚感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等到长大,产生了自我意识,再想强行灌输更多意识形态的东西,效果只能是微乎其微。
这个世界上肯定存在着修炼天才。但只要超过了“六岁”这个年龄段,哪怕对方是一夜之间就能从普通人达到筑基境界,谢浩然也丝毫不感兴趣,甚至一巴掌把对方活活拍死。
第二百五五节 离开与迎接()
雷极门可以在泽州设立一个分部,就以贺怜、贺平南为主导。
每一个城市都有流浪儿童。即便是社会文明发展到了今天这个程度,仍然无法从源头上解决他们的问题。谢浩然想要以泽州为试点,尝试着看看能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