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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鹏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陈父“哦”了一声,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也变得僵硬起来。他指着自行车,对谢浩然道:“你还是把车子往那边挪点儿,如果碰到我的车,赔起来很贵的。”
谢浩然看了看这对说话态度口气一模一样的父子,语句冷漠:“如果你们不碰它,就不会出问题。”
陈鹏顿时怒了:“如果你那破车真倒了怎么办?”
谢浩然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那我就赔你给喽。”
说完,他背上书包,朝着停车场出口大步走去。
陈鹏被激怒了,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辨个清楚。
就在他刚迈出脚步的时候,忽然看见一辆银白色的“宾利”开进了停车场。那辆外观豪华的轿车里显然有人认识谢浩然,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下,落下车窗,将他叫住,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下来,两个人交谈着,司机把“宾利”开到空地上停稳。
陈鹏犹豫片刻,继续朝着那边走去,陈父紧跟其后。
同样的事情还在继续着。
一辆白色路虎开进停车场,同样还是在谢浩然身边停住,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第三辆车是黑色“保时捷”。
第四辆是银色“法拉利”。
然后是第五辆……
聚在谢浩然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将近十个人。
陈鹏明显放缓了速度。
他很惊讶,很紧张,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骑自行车的家伙竟然会认识这么多人?
那些豪车价值不菲,平均下来每一辆价格都在百万以上。陈鹏一直认为身份与具体使用的物件品牌成正比。可是谢浩然浑身上下就没能让他看出具体有什么地方值得注意。尤其是他停在自己家“奔驰”旁边那辆自行车,又旧又破,连表面油漆都脱落了不少。
突然,陈鹏听见父亲口中传来惊喜的声音。
“戚老板,你怎么在这儿?”
站在谢浩然旁边的戚建广转头朝着这边看了看,笑了:“陈老板,真巧啊!”
他的视线随即落在旁边的陈鹏身上:“这是你儿子吧?跟你一看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陈父“哈哈”大笑起来,言语当中颇为自豪:“他今天参加高考,公司里生意交给老婆打理。这不,我来送考。”
戚建广用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笑道:“我也是有个朋友要参加高考,过来送送他。”
陈父看看被众人围在圈里的谢浩然,下意识觉得戚建广一定是说错了话,也没有拆穿,笑着问:“这是你朋友的孩子?”
第二百一五节 废物()
戚建广摇摇头,抬起手,虚指了一下谢浩然,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这是我朋友,就是他参加高考。”
陈父愣住了,声音一下子降得很低,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你朋友?”
戚建广为人热心,与陈父也很熟悉,就拉着他走到近处:“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康耀”房地产公司的何总,他们正在开发三旗村和湖边别墅那几个项目。这位是“广聚”集团的胡老板,专门做服装生意的。还有这位,“丰记”你应该听说过吧!这位就是“丰记”的董事长,王利丰,王总。”
一个一个介绍,众人看在戚建广的面子上,纷纷与陈父握手。只是一只只手掌接握过去,陈父脸上的笑容总是显得僵硬。
所有这些,都是昭明商界,甚至可能是全国商界名声显赫的人物。陈家虽然颇有资产,比较起来却根本不上了台面。偏偏这些人都聚在谢浩然身边,满面恭维,甚至可以说是带有谄媚的成分。
这个外表普通,年龄看起来比自家儿子还小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利丰等人之所以过来送考,完全是自发性质。
贺明明是新成立“青灵集团”的总经理,负责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虽说“青灵集团”目前的主要项目是清凉山柑橘农场,却毕竟是建立在贺家原有的基础上。一些传统的商业项目仍要维持,必须与过去的朋友进行联系。无论是“丰记”的老板王利丰,还是“康耀”地产的何洪涛,他们都与谢浩然关系亲厚,甚至因他才保得性命无忧,家财安全。几层关系算下来,如今已是成为共同进退,利益共享的盟友。
在这座城市里,谢浩然没有亲人,更不可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有父母陪伴,家人送考。
何洪涛考虑问题非常仔细,他与王利丰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早早来到考场,给谢浩然加油鼓劲。
“小谢,好好考。中午我在万豪酒店订了座位,就在考场旁边。吃了以后就在酒店里休息,误不了你下午的考试。”
“谢兄弟,王哥托人给你搞了一块开关的好玉。带在身上,祝你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小谢,我们就在这里等你。车上有冰箱,冷饮冰激凌什么的都有。别紧张,发挥你的最高水平。”
陈鹏在旁边听得心里直冒火,双手紧握着。
簇拥在谢浩然身边的人太多了,就连父亲也凑过去,说了几句“好好考试”之类的场面话。可越是这样,陈鹏就越是觉得心里窝火,愤愤不平。
凭什么啊!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骑破自行车的家伙,居然有那么多身份尊贵的人追捧。
陈鹏一言不发,铁青着脸,直接从人群旁边走过。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出比这个姓谢家伙更高的分数。
这才是我的强项。
谢浩然微笑着一一答礼。说实话,他心里很感动,也没有想到这些朋友会自发前来送考。只是时间不早了,没办法详细说太多,只能随便虚应了几句,便转身朝着考场方向走去。
走近九十一中大门,“肃静”、“回避”两块巨大的牌子直竖在路边,周围到处都是神情严肃的保安和警察,以及无数期盼心切的家长。
于博年来了。
班主任罗文功来了。
陶乐与李振涵也来了。
还有教育局副局长段伟松。
王利丰等人并未散开,他们一直簇拥着谢浩然走到九十一中大门前。随着于博年等人的加入,这个奇特的送考队伍规模变得更加庞大,形成一个以谢浩然为中心的移动圆环,引起众多送考家长的注意。
在同一个城市,很多面孔其实很熟悉。
“那不是七十二中的于校长吗?我认识他。前年我大姐家孩子就是七十二中毕业,我在学校毕业典礼上见过。他怎么来了?看样子,好像是给学生送考……咝,没听说过有校长给学生送考的啊!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孩子是谁?”
“那个好像是七十二中教语文的罗老师。应该不会看错,我同事家孩子以前就是上他那个班。”
“那个是教育局的段局长。我女儿在三十中,上个月我开家长会的时候,正好遇到教育局去她们学校检查临考工作。段局长在家长会上讲了几句话,很中肯,很有见地。”
如果换在这座城市的其它地方,这样的队伍组合很难引起关注。然而现在是全城高三家长集中送考,他们可以不关注油价涨跌,可以不知道谁是****,也可以不关心单位上领导升降……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忘记与自己孩子有关,与教育方面相关的任何一条信息。
如果你没有一个正在上学,面临小升初、中考或者高考的孩子,你永远无法理解父母心中的焦虑,以及期盼。在他们的眼睛里,班主任地位高于市长、高官;学校校长的地位高于国家元首;至于专管教育的段伟松……在他们看来,地位相当于神。
可以想见,被于博年和段伟松围在中间,连声叮嘱“好好考试”、“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仔细检查,不要忙着交卷”的谢浩然,身份地位就这样被瞬间提升,达到前所未有,令人眼热的高度。
陈鹏被彻底震撼住了。
愤怒被来自身边无数声音吹得烟消云散。
傲慢也被来自头顶的刺眼阳光晒得钻进地底。
一种叫做“畏惧”的东西在心里发芽,迅速成长起来。
偏偏谢浩然与众多送考者挥手告别后,大步走在陈鹏前面。看着他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背影,陈鹏忽然有种想要转身回家,不再考试的可怕想法。
也就是想想罢了。小学六年,初中三年,然后高中……千辛万苦,绞尽脑汁,不就是为了今天的考试吗?
信心就这样被轰然击碎,陈鹏丝毫没有发现前面路上躺着一块小石子。就这样踩上去,一个趔趄,连忙调整步伐平衡身体,好不容易站稳,左脚却不小心踩上右脚皮鞋上的鞋带,散开。
装在包里的文具盒掉出来,摔在地上。拿起来,打开一看,几支削好的铅笔都断了。
巨大的恐惧在太阳下面笼罩了陈鹏全身。
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体会,或者理解。
这里距离九十一中大门很远,前面几米远的位置,就是教学楼台阶。
一个负责考场秩序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关切地问:“同学,你怎么了?”
谢浩然已经走得无影无踪,天知道他在哪个考场。
同样,关于他的所有信息,包括之前的鄙夷、傲慢、冷漠,统统都从陈鹏脑子里消失了。
陈鹏用颤抖的双手打开文具盒,几乎是在哀求:“我……我的铅笔,不小心摔断了。”
那女人对此很重视,连连点头,安慰道:“不怕,不怕,考场里有工具,抓紧时间削一下,还来得及。”
陈鹏感觉自己说话无比艰难,声音也很低:“可是……我不会削。”
那女人足足愣了两秒钟,才疑惑地发出问题:“你不会?”
陈鹏觉得身上的衣服正被一股力量狠狠撕裂,然后剥下,他觉得实在难为情:“平时都是我妈妈削的。我……不会。”
一股鄙视和严肃从女人脸上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