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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载沣借用皇帝的名义,发布了一道篇幅颇长的讣告,充分肯定了这位帝国老臣的贡献,包括治理湖北,督战中法的内容,然后追封他刑部,户部,吏部,礼部四部尚书衔,不过,颇有些讽刺意义的是,朝廷给出的谥号是文襄,取文成武德之意,远远不及曾国藩的文正,和李鸿章的文忠,这样特殊的安排,或许载沣还因为两人之前的争执而耿耿于怀。
但不管怎么说,张之洞的哀荣还算得上隆重,在京城停灵几天后,将会根据他的遗愿归葬老家。
张之洞位于北京白米斜街的寓所成了众人集聚的地方,几天的时间,京城不少名流,旧臣,故知都赶往这里吊唁亡灵,而王公大臣们也通过各种方式派人奉送了丧礼,不管是否发自内心,这些做法,也算尽足一点表面上的心意,起码不会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张之洞逝世后的第四天,叶开来到了张府吊唁,在灵堂亲自上完一柱香,他缓缓离开,肃穆的白色,落下的西洋,沉重的哀乐,似乎预示着一个旧的时代已经悄然落幕。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张之洞毕生信奉的东西已经落伍,随着洋务运动的失败和破产,未来属于更为先进的立宪和革命说。
在老一辈势力陆续凋零后,持有这样观点的新派大臣紧随其后,终于登上清末的历史舞台。
这其中就包括叶开,以及他苦心打造的小集团。
张之洞的死去,给了叶开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顶替前者出任军机大臣的新人选,势必会将载沣和奕劻之间,保持了许久的平衡局势瞬间打破,这次,胜利的天平明显倒向载沣这一边。
张之洞死后的第八天,一纸上谕就从崇德殿里发出,新的大臣人选已经决定好,就差走马上任,而除了载沣身边少数几个人外,消息憋到了最后一刻才公之于众,整个讨论过程的前前后后,压根就没有理会奕劻。
戴鸿慈入直。
相比于历史,法部尚书戴鸿慈,提前了几个月当上军机大臣,而此前这个位置的人选本应该是毓朗,当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后者已经完全没有了机会。
比起本人,人们更关心的是戴鸿慈的背景,出洋五大臣,新成立的法部首脑,司法领域的改革家,以及一个显眼的立宪派称号,这些标签获得或少的能猜的当权者的政治态度。
载沣之所以选择戴鸿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叶开盛宣怀等人的建议,其中一个最为关键的理由打动了载沣,他和奕劻不是一路人,这也就意味他可以放心大胆的用。
与任命书同一时间下达的,还有另一条命令,按照惯例,上一个入直的载泽地位抬高了许多,去掉了“学习”的名头,成为五大军机之一的真宰相。
载泽,戴鸿慈,以及他们对立面的奕劻,世续,再加上一个老态龙钟的鹿传霖,狭小的军机处班房,将会变得更加拥挤。
面对愈发不容乐观的局势,最不高兴的人恐怕非奕劻莫属,他之所以能和载沣掰掰手腕,就是因为他手底下还有军机处这个最高行政枢纽,而之前牢牢掌控的军机处,现如今已经让出了半壁江山。
所以,得到这个消息的奕劻,陷入了深深的失落当中,几天下来脸部始终阴沉着,打压毓朗,他看似获批颇丰,但得到的仅仅是个虚名,毫无疑问,他的处境已经日趋孤立,这个时候,他甚至开始怀疑过早和载沣撕破脸皮是否真的合适。
没了袁世凯,没了那桐,没了徐世昌,也没有杨士骧,仅仅有个世续也是孤掌难鸣,随着北洋集团的四分五裂,奕劻在朝中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叶开的等待没有白费,而载沣也没有想到胜负关系的转换会如此迅速,仅仅两个月,他就看到了成效。
一看到局势对自己不利,奕劻索性玩起了老一套,任命戴鸿慈的诏书一到,奕劻就上表称病,一个人躲在家里,静观外部事态发展,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转移别人的视线,特别是载沣。
当然,如果奕劻以为这样就能成功躲避载沣对他的关注,就太枉顾他多年的政治嗅觉了,除了叶开,还有警卫局的几十双眼睛盯着他,日夜不停。
乘胜追击的好时机就是在这个时候悄然降临。
如果说张之洞的死亡,仅仅在帝国内部引起了一次局部范围的震动,那么时隔二十天后,另一个著名人物的非正常死亡,就让大清国的周边形势骤然紧张。
面对突然而至的事件,这一次,奕劻无论如何是躲不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亡国刺客
宣统元年,明治四十二年,公历1909年10月26日,哈尔滨火车站,大雪甫停。
积雪未消的月台上,一队队俄国宪兵整齐站好,目光警惕,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人群和即将到来的特殊专列隔离开来,而混在周围的便衣警探,也用最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身边过往的人流,任何可疑的人都会被直接揪出来,靠在墙上搜查全身,除此之外,每隔不远的距离,还有敏锐的狗鼻子伺候,勒在军警手中的西伯利亚军犬,正不停啸出花白的雾气。
现场的安保级别前所未有,他们之所以这样大动干戈,就是为了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敌国贵使,而他的到来,将对东北亚的平衡局势产生重大影响。
这位贵使的名字叫做伊藤博文,职务:韩国首任统监。
北满重镇哈尔滨历来是俄国人苦心经营的地盘,以此为根据点,大军南下就可以占据整个东北,吞并满蒙历来是俄国的远东战略,但天有不测风云,甲午战争后,异军突起的日本挟胜之威开始染指南满,虽然最后因为三国的干涉,日本没有占领辽东,但也让双方的矛盾一下子摆到了桌面上。
而随后,日俄战争的惨败让俄熊独吞东北的野心重度受挫,无奈退守北满的同时,它再也不能无视这个小个子的东方妖国,两种不同势力的博弈,让本就没有互信感的两个强盗,矛盾再次激化。
矛盾的结局自然是两败俱伤,俄国因为陷入欧陆争霸的泥沼鞭长莫及,而日本也因为占领了朝鲜,急需一段消化时间,再这样僵持下去对两国都不利,双方都清楚这一点。
于是,一次旨在缓和双方矛盾,重新划分东北势力的秘密会议,即将在哈尔滨展开,而这片土地的原本拥有者,却对此浑然不知。
为了迎接他,俄国方面的接待规格极为隆重,财政总长科格夫佐夫亲自到场,现场还有中东铁路局的总裁,以及大量高级随员,从人事方面看,这次会议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汽笛声突然响起,火车缓缓迫近,车里面的人还没有出现,附近的月台上就响起了“啪啪”的照相声,各国的记者已经严正以待,抢先挖掘着最新的消息,因为不少人是外国记者的缘故,他们是唯一没有被搜身的团体。
9时30分,伊藤博文的专列徐徐驶进火车站台,俄国军乐队立即高奏迎宾曲,仪仗队持枪立正,准备接受检阅,在众人的瞩目中,舱门缓缓打开,一个短须黄面的矮小老头,一身西装,头戴礼帽,志得意满地走下火车。
“能在哈尔滨一睹贵国军队的威仪,非常高兴。”
伊藤同迎上去的俄国财政总长科格夫佐夫招呼、寒暄,接着,这个老头面带微笑,向欢迎人群频频挥手,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而有人却不知么看。
这一切都看在了朝鲜人安重根眼中,脸上的表情与伊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咬牙切齿,嘴里念念有词,虽然混在记者席当中,但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一位抓拍新闻的媒体人,更像是一位杀手或者刺客。
眼中锁定着那个瘦弱的老头,他伸手压低帽檐,摸了摸胸口的那把勃朗宁,缓缓向前靠去。
伊藤博文沉浸在日本侨民的欢呼声中,根本不会想到一场血腥的刺杀案就发生在他眼前,而他,将很不幸的成为那个最倒霉的人。
当伊藤博文正要检阅仪仗队时,安重根果断从人群中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手枪,迎面向伊藤博文射击。
“砰”,随着一声枪响,伊藤博文中弹,矮小的身子剧烈一震,不受控制地向右斜去,然后打了个趔趄,险些栽倒,一股温热的鲜血从胸口喷出。
一时间,周围的喧闹声和鼓乐声戛然而止,离他最近的科林洛夫半张着嘴,周围的随员也都面色骤变,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惊呆了。
“有刺客!”
一声响亮的呼喊唤醒了所有人,醒悟过来的人们乱成一团,尖叫声和刺耳的警笛声充斥着站台,各种声音汇集,唯独倒在地上的伊藤博文说不出话来,鲜血顺着他的西服折角向下流,在地上汇成了漆黑的一摊。
“砰!砰!”
又是两声沉闷的枪响,一击得逞的安重根没有犹豫,两颗子弹璇出了手枪的膛线,径直射向垂死中的伊藤博文。
11。43毫米的子弹威力惊人,圆钝的弹头爆发出巨大的贯冲力,将伊藤博文瘦小的身躯震得退后了不止一米,仿佛钻入体内的嗜血蛇一般,拼命撕裂着他的肋骨,肝脏,和腹腔,最终钻到了他的直肠里。
伊藤博文应声倒在血泊中,四肢僵硬,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下去,鲜血在他的身躯下画出了一个人形轮廓线,讽刺的形状,为他荣耻并存的一生添上了罪恶休止符。
周围的人们惊魂未定,一双双恐慌的目光集中到安重根身上,冒烟的手枪足以证明了一切,他就是那个刺杀灭韩重臣的独行刺客。
“是刺客!抓住他!”
安重根没有逃走的意思,反应过来的士兵警察已经围堵上来,再次确认倒在血泊中的伊藤博文没有生存几率后,他左手高擎一面用血书写的“独立自由”字样的朝鲜国旗,一面冲俄国士兵用高呼三声“高丽亚乌拉!”(朝鲜万岁),之后慷慨就缚。
一场震惊所有国家的刺杀案就此收场,而这个得逞了的刺客却没有国籍。
三十分钟后,紧急赶来的军医确定伊藤博文死亡,安重根也于当晚被移交给日方,之后,大量哈尔滨地区居住的朝鲜人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