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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双素白的小手往上伸了伸,无力地摇了两下,似乎是想阻止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眼尖的赤牧一眼看见木优鱼睁开了眼,大惊道:“爷,王妃还活着!”
七爷手一脱力,送了风嬷嬷,一把握住了那无力的小手,跪坐在了小榻之上,看那木优鱼,已经面无人色,寻不到半点人气,甚至口中的气息都微弱了。
那一手小手已经逐渐冰凉,七爷握着那手,却只能无力看着木优鱼逐渐逝去生命。
“鱼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木优鱼不曾说话,一只手被七爷死死地拽着,另一只手抖着,疼得青筋暴起,却还是顽强地抓起那一边的烟枪来,狠狠地吸了几口,腹部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才好了一些。
风嬷嬷已经开始手脚飞快地缝合伤口。
她不理会七爷,用那微弱无比的声音道:“一层一层的缝合,别紧张,七爷不吃人。”
风嬷嬷点头,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拿着针线飞快地缝合着伤口,尽早结束木优鱼的痛苦。
木优鱼疼得眼角都是泪,见七爷正双眼赤红地看着他,她虚弱地笑了笑,惨白的唇有些吓人。
“这叫剖腹产,你放心,我没事。”
她说着,又抽了一口鸦片,能将痛苦压制一会儿。
七爷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说话,只是握着木优鱼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之上,泪湿了木优鱼的手。
他也曾尝到这剖腹之痛,当年在战场之上,他深受重伤,腹中肠子都露了出来,幸得被人几时地救了回来,捡回了一条命,可那痛楚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若是知晓木优鱼会吃这么大的苦头,他当初便不会这么任性,强迫她受孕,应该再等两年,等她年岁大一些……
房中烟雾缭绕,木优鱼吃了一口又一口烟,吐出烟来,长舒了一口气,痛苦又减少了一分。
怪不得这东西会令人上瘾。
伤口缝合完毕,七爷还捏着木优鱼的手不曾丢手,用那小手蹭着自己的脸,木优鱼对他笑了笑,“我没事了,你看看孩子去。”
“孩子以后再看,我就看你。”
谁知道,这一眼看过之后,以后还会不会看到呢?
麻沸散终于是熬好了,风嬷嬷端来与木优鱼,那汤药温良,温度正好,木优鱼慢慢地喝了下去,浑身都有种暖暖的感觉。
她看着七爷,眼角的泪垂下,沉入了鬓发之中,已经将那鬓发都湿透了。
药效上来了,她很快便就昏昏欲睡,睡前还不忘道:“孩子是我们两人的,你不能单独做他的主,这是我的选择……”
她沉沉睡去,惨白的小脸再无动静,只是胸口还有微微的呼吸,七爷扶起那小手来,发现指甲已经全被掐断了。
苍白的唇瓣之上皆是伤口,也不知道,她是受了多大的罪过。
他便一直守在小榻之上,看着木优鱼的容颜,似乎是怕自己一闭眼,便就成了永诀。
现在想起,他还欠了她一句话,一句最重要的话,他一直不曾说,如今,却似乎再也没有机会了……
风嬷嬷见七爷伤心欲绝,将那孩子抱来,道:“主子,您看一看您的孩儿吧!”
七爷才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木优鱼身上挪开,看了一眼那孩子,才出生,生得皱巴巴一个,还是个儿子。
孩儿还哭得特别厉害,啼哭声特别清脆,仿佛是用这种办法来宣告自己出生。
孩儿生得异常健康,嗓门也是大。
七爷看了一眼,笑了笑,身手抚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生命。
那是他和木优鱼共同孕育的生命啊!
也是木优鱼牺牲自己的命换来的……
“送去奶娘那处吧。”
府中早备了奶娘,忙抱着孩子去了别处照顾。
木优鱼房中,风嬷嬷和几个丫鬟正严阵以待,七爷一直守在床边。
西北大捷,他一直压制着不曾报入京城,如今算是秘密归来,只想在孩儿出生之前归来。
他已经几个日夜不曾合眼了,双眼密布着血色,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
“爷,您放心吧,王妃娘娘没事的,吃过了药,要等几个时辰才能醒,您吃点东西吧。”
七爷还是摇头:“爷吃不下去,等鱼儿醒了,一起吃吧。”
风嬷嬷无可奈何,她时常给木优鱼把脉,她脉象十分虚弱。
她也不知道木优鱼能不能醒来……
若她真的便这般去了,七爷也此生再无欢乐。
奶娘将孩儿喂了之后,便给七爷抱来了。
那孩儿吃了奶之后,睡得喷香,七爷将那孩子抱在怀中,仔细地看了几眼,笑了几声,眼中却落了泪下来。
他将孩子放在沉睡的木优鱼身边,又挽起了她的手来,用自己的手温暖着那手,怕的是什么时候,无情的冰凉便侵入,他想抓住那一点温暖。
整个王府沉浸在一种沉闷的氛围之中,七爷是秘密归来,朝野之中还无消息,只是王府之中几人知晓。
丰南王也是知晓了,和木水秋一道来看。
木水秋还奇怪木优鱼为何性情大变将她拒之门外,原来木府之中的是假的,真的在王府之中安胎。
得知了孩儿出生的消息,她还高兴了一会儿,可马上便得知了木优鱼昏迷的事情,也是跟着揪心。
她与丰南王一道入门去看了木优鱼,见七爷守在那床边,不时便流泪。
木优鱼还是昏迷之中,小脸之上毫无血色,双目紧闭着,身侧睡了一个小小的婴孩。
木水秋将那孩儿抱在怀中瞧了瞧。
和七爷真是像极了!
丰南王也知道七爷伤心,上前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小八不哭,鱼儿姐姐会醒的。”
以往他们在深宫之中相依为命的时候,他便时常这般安慰七爷,可他们渐渐地长大了,企业不喜欢他摸他的头了,每次一摸头,他必定炸毛。
但今日不同了,七爷听那安慰的话,眼中再落下泪来,往丰南王怀中一靠,竟然嚎啕大哭!
就如小时候,他们受了别人欺负那般。
小时候的七爷是随了母亲的性格,比较柔软,每次他们受了别人欺负,七爷便都在躲在丰南王身后哭,而丰南王身为兄长都是他冲在前面。
如今长大了,七爷变强了,可丰南王的智商还是永远地停留在了当年。
丰南王哄着七爷,“不哭不哭,咱不哭!小八当爹了,不能哭了。”
七爷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沉稳如水,掌控一切,可如今,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分离,他将自己所有的脆弱和柔软都暴露而出。
一时之间,满室之人皆是垂泪。
七爷一晚上便枯坐在木优鱼身边,一时握着她的手,不时摸摸她的脸,顺顺她的头发,仿佛怕她什么时候便忽然撒手而去,留下他孤儿鳏父的。
风嬷嬷和几个丫鬟也是守了一晚上没合眼。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从窗口射入房中的时候,木优鱼的眼皮忽然动了动,七爷一直紧盯着她,那一点轻微的响动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见得那眼皮之下,眼珠子滑动了几次,他忙激动地唤道:“鱼儿!”
木优鱼才慢慢地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被七爷呼出的热气扑得扇动,她一睁眼便看见七爷的眼神瞧着自己。
七爷激动得又是落泪,这一世从未有过这般的感受,木优鱼动了动身子,似乎是挣扎着想起来,七爷忙扶了她坐起。
她长长那惨白的唇,七爷忙附耳上去,听见两个微弱的字节:“我饿。”
……
厨房那边一直准备着,风嬷嬷按照木优鱼的吩咐做了些清淡的饮食,忙不迭地给木优鱼送来。
又看了看她的伤口,血是早已经止住了,伤口恢复之中。
丫鬟一勺子一勺子地喂木优鱼吃东西,七爷也终于是肯吃东西了,也是跟着吃了一些粥,他已经饿了许久了,腹中都已经麻木了。
喝药吃饭后,木优鱼才算是有力气了,面上也逐渐有了血色,只是此时还不能下床,卧床看七爷。
“你瞧瞧你,还是王爷,竟邋遢成这般模样,笑死人了!”
七爷也是瞧瞧自己,他以往可是十分主意仪表的,特别是正牙之后,随时保持着风度翩翩,帅得掉渣才好。
可他赶路回来,一路风霜,浑身都是臭不可闻,脸也没洗,衣裳也不换,昨晚上又哭了一场,那形象,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看。
木优鱼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没事了,你把咱的王八蛋抱过来瞧瞧。”
七爷忙去抱孩儿,可又觉得自己这一身风霜的有点脏,让奶娘抱了过来,放在了木优鱼身边。
木优鱼摸摸那孩儿,笑了笑,眼眶瞬间便湿润了,道:“长得还真是像你啊!”
她腹中还有伤口,说话都是小声小气的。
七爷笑了笑,也望望那孩子,道:“也有你的一半。”
孩儿醒了,正欢笑着,手舞足蹈的,木优鱼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手,笑道:“小蛋蛋,爹娘在这儿,你瞧见爹娘,高兴不高兴?”
小娃儿蹦跶得厉害,一看就是跟爹一个脾性,七爷忙接手过去,道:“咱的小蛋蛋生得比别家的娃健壮多了。”
个头大,劲儿也大,难怪让木优鱼吃尽了苦头。
众人不知道那‘小蛋蛋’是从何而来,见两人便都这么叫了,这娃便有了一个响亮的小名——蛋哥儿!
吃过了小蛋蛋,木优鱼看七爷那通红的双眼,道:“快去刷个牙,洗个澡,好生地睡一觉,睡醒了我给你瞧瞧牙,瞧你这口臭,快熏死我了!”
七爷捂嘴,也知道木优鱼是讲究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不刷牙,便也退了出去。
府中许多事情都堆着,等七爷回来看。
就在木优鱼自己给自己剖的时候,老皇帝在国师的怂恿之下又开始作妖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