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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晌,跪着的奴隶们也没有看到过来视察的那位“大人”有任何表态,纷纷心惊胆战地跪在那里不敢动。
良久,一声呜咽打破了沉默的兵营。
“你们都别磕头了,多疼啊。”
福岛安成他们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抱着一筐烤鸡的少年,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雨秋平把筐往边上一方,自己无力地摇晃了一下。抹了抹眼泪,一个一个轻轻扶起了两百多个跪着的奴隶。他又走回营门口,向着福岛安成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地方吗?”
“大人…你这是…”福岛安成手粗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陌生少年、
“别害怕,我不是监军,我只是朝比奈大人的一个随从,刚从明国来的,”雨秋平努力抑制住哭腔,让声音尽量平稳一些,“刚才我碰巧听到了你们的故事…觉得你们的生活太不公平,太惨了。”
“我现在住在骏府,家里还算有一点积蓄,我就是想问问,”雨秋平说着说着,泪水还是又流了出来。他自小衣食无忧地长大,一家人和和美美。他还从未接触到这样被命运折磨的家庭。“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地方吗?”
夏日里,一阵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树叶,又悄然离去。
随着一声低声抽泣在奴隶中响起,雨秋平面前的福岛安成竟然捂着嘴巴嚎啕大哭,身后的两百个随从也都抑制着哭声,低声抽噎着。雨秋平忽然感到十分无力,才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多久,他却已经见识了太多的不公平。
他明明做的仅仅是像一个正常,一个善良的普通人一样,去平等地关怀他人,帮助他人,却未曾想到会收获这样的感动。
是自己太好?还是时代太坏了。
尊卑有序,等级森严的时代。当权者对底层人,对低等级无情的剥削,带来了多少悲剧。也怎么会仅仅有着眼前的两百多个漂泊异乡的奴隶。
我自问不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以前也不曾有过什么慈善壮举。但只要我还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绝不会对这样的悲剧坐视不理。
我雨秋平,说到做到。
少年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这五只烤鸡,是那些大人们吃不完的,”雨秋平指了指那些箩筐,“虽然你们两百多个人分这些,每人就能分一口肉。但也好歹吃一点吧。”
“还有,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可以把你们家里的住址和联系方式给我,我回骏府之后,”雨秋平说道,“会尽可能地找到他们,给每个家庭买半只鸡。需要什么帮助的家庭我也会尽量帮到他们,比如看病的草药之类的。以后他们要写信给你们,也交给我好了。我帮一家在三河有分店的丝绸店算过账,让他们运货时帮忙捎点信肯定是可以的。”
还未等雨秋平说完,眼前的福岛安成就又跪了下去。“大人大恩大德!”他呜咽着说道,“我们是家里造孽的奴隶啊,不值得大人如此怜悯。大人的好意我们感激不尽,但这个实在是太麻烦…”
“麻烦我,我无所谓的,只要能帮到你们一点就行了。”雨秋平如何也拉不起跪在地上的福岛安成。
“大人不必如此…”另外几个人也跪了下去。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雨秋平出言打断他们,“你们不用心里感觉很亏欠我,我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怜悯你们,也是因为我自己的良心不能容忍我对这样的悲剧坐视不理。要是今天我没有帮你们,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怎么了,难不成你们想让我后悔一辈子么?”雨秋平出言调侃道,想缓解一下现场气氛。
“哪敢啊,”御前崎仲秀笑道,“祝愿大人一生平安还来不及,哪敢让大人后悔一辈子。只是这一百多只鸡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雨秋平说道。
“不用买那么多,大人给我们一共买上二十只鸡,让我们一年没有白干,小人就知足了。”吉岗胜政老实巴交地说道。
“两百多户,几百口人,分二十只鸡能分多少?”雨秋平摇了摇头,“钱我会想办法,你们别担心了。我去拿纸笔。你们等我一下。”
完成了两百多人家住址和联系方式的登记后,雨秋平跟着大家分了几口鸡肉吃。当他拿着那厚厚的一沓纸准备告辞离开时,福岛安成突然拽住了他。
当他转身时,只见那两百多人齐刷刷地再次跪倒在地。
“大人大恩大德,小人等难以为报,”福岛安成的声音异常低沉,却满是坚定,“今生若有缘,愿追随大人直至九幽之下。来世生当陨首,死当结草,以报大人之恩。”
第十二章 村庄()
第十二章 村庄
6月14日下午,吃完午饭的朝比奈泰亨再次匆匆启程,向着东北的沓挂城前进。雨秋平在离开知立城前登上了知立城的北门。北门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塌陷了一半,周围的城下町的百姓甚至有些把货物放到了北门上来。日本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都像中国的城市那样有门楼,这个坍塌的北门就没有。
于是他只能站在北门的墙垛上,踮起脚,才能越过城中心的天守阁,勉强眺望一眼城南的兵营。
忽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喜悦,双眼也随之明亮起来。只见在兵营中心的那个宿舍房顶上,几十个人正用叠罗汉的姿势把一个人送到高度能够看到北城门的地方。作为奴隶,他们没有资格去送行,只能用这种方式目送雨秋平离开。雨秋平定睛一看,站在罗汉堆顶上的正是御前崎仲秀,后者看到雨秋平后兴奋地挥了挥手,然后又对着底下的人喊了几句话。
然而,还没来得及雨秋平向他们挥手道别,底下的罗汉堆似乎就因为骚动而逐渐摇晃起来,一晃就把御前崎仲秀给晃地从罗汉堆上给晃得掉了下来。逗得雨秋平直乐。
“小子,笑什么呢!走了呀!”已经走到城门口的朝比奈泰亨朝着雨秋平喊道。雨秋平朝那边远远地又挥了挥手,然后就上马离开了。
在太阳已经迫近西山后,一行人赶到了沓挂城下。沓挂城的守将是今川家家老鹈殿长照,朝比奈泰亨提起来就是一皱眉头。
“怎么了?大哥,莫非又是冈部家那边的人么?”坐在朝比奈泰亨身后的雨秋平问道。
“那倒不是,鹈殿大人他…”朝比奈泰亨挠了挠头发,“有点难搞。”
“你居然称呼他为大人?”雨秋平诧异地瞪大了眼,“你管比你大的不是都叫做叔叔的么?”
“额…”朝比奈泰亨尴尬地摇了摇头,“这位大人非常…非常不喜欢…不喜欢和他人打交道,整天都是那副死人脸,和人说话一般不会超过三句,每句话一般不会超过十个字。无论是冈部家还是朝比奈家,他都没有任何联系。就一门心思埋在公务上。”
“这么夸张!”雨秋平笑了出来,“那你还敢往沓挂城跑。”
“额,他也不是很喜欢管闲事。”朝比奈泰亨解释道,“沓挂城最近似乎没什么战事,不算是前线。我过来也没违反什么规定,估计他不会理睬我。”
正如朝比奈泰亨所料,一行人到来后,鹈殿长照只是出于对朝比奈家的尊重,礼节性的说了声“欢迎”,连设宴都没有设就继续去巡查军营了,让朝比奈泰亨等人自行安排。朝比奈泰亨一改平时飞扬跋扈的作风,非常低调地选择了沓挂城外城下町里的一家驿站,很明显不想触鹈殿长照的霉头。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桶狭间那边逛逛。”朝比奈泰亨正兴高采烈地和众人围在桌子旁边介绍自己的计划,手舞足蹈地指着铺在桌子上的军事地图,“如果条件允许,就在往鸣海城那边看看…”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时,一个背上插着二引两家纹靠旗的今川家士兵却突然进来了。
“各位大人,叨扰了,在下奉鹈殿大人之命而来。”那个士兵行礼后,面向朝比奈泰亨又鞠了一躬,“我家大人说,如果朝比奈公子还想继续前往鸣海城和大高城的话,最好还是算了。”
“这是为何?这两个城虽然在尾张境内,但都是我们今川家控制的啊。”朝比奈泰亨不解地问道。
“织田家在不久前出兵短暂包围了鸣海城和大高城,并且在鸣海城下修筑了丹下砦,善照寺砦和中岛砦。在大高城下修筑了鹫津砦和丸根砦。用这五个小砦封锁了两城的粮道。现在护送粮草进城都需要军队护送,周围也有不少织田军出没,还是请大人小心为妙。”士兵恭敬地说完了这些话后,又向朝比奈泰亨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了,你回去就和你家大人说,本公子知道了,多谢。”说罢,就扫兴地挥手打发他离开了。
“那要不我们…别去鸣海了?”雨秋平试探性地建议到。
“去啊,为啥不去,远远地看看总行吧?”朝比奈泰亨不满地一挥手,“怎么了,害怕了不成?”
“那边可是有织田家的部队啊,”雨秋平一想到织田家那如云的猛将就不仅有些发慌,“遇上了怎么办?”
“遇上了也无所谓,”朝比奈泰亨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我们十几个骑兵,寻常足轻根本追不上。想抓住我们织田家至少要排除几十个骑兵吧。他们全家上下估计就一百多骑兵吧,怎么可能为了抓我们就派出四分之一?其他地方不留骑兵侦查了么?”朝比奈泰亨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就算遇上十几个骑兵,凭着本公子的本事,也没什么打不过的!”
“就是,公子说得好!”“我们害怕那些尾张佬不成?”另外几个武士随从闻言纷纷喊好,只有雨秋平和近藤康庄面露忧色。
“但是我不会骑马啊,”雨秋平有些害怕地说道,“到时候跑不掉怎么办啊?”
“你小子,怎么这么害怕危险啊?太怂了吧!”朝比奈泰亨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