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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权臣-第6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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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说苦笑,原本应邀前来的大将军兴致其实是很高的,只是看到了百里兑,再看应该是有意隐瞒的张说,脸色就不怎么对了。对于这一点,张说也是无奈。

    其实自当年伐晋失败之后,这大秦国朝堂上的气氛就变了些许味道。原先即便不亲近但绝对算不上相对横眉的大将军与大司农之间,有了淡淡的火星。

    或许就是在某句话上,或许就是在某件事上,两位总有些细小的分歧。似乎并不影响大局,但久而久之,明眼人怎么看不出来?更何况大将军与大司农的门生之间的摩擦,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众人眼睛的。

    这不,就因为这些摩擦,双方的当事人没能控制好力度,给闹大了。秦帝嬴嗣知晓,一怒之下,就让两位离开了京城,随他们去哪里散心,心情好了再回来,只要不在秦都碍眼就成。

    这道命令发出之后,朝野震惊,心道难道陛下要对两位大佬做些什么了?可没等朝中大员反应过来,秦帝嬴嗣就将张说秘密宣进了皇宫,面授机宜。

    这不,得到秦帝嬴嗣嘱咐的张说,略是小计,便将两位大佬请到了幽然溪涧,然hou两方欺瞒,终得一唔。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白颜与百里兑的顺水推舟借坡下驴,外人不得而知。

    张说只当两位大佬原本就是有气,但好歹领会天子圣意之后,稍有缓和,哪知道两人一个只顾着喝酒,另一人想尽了办法挖苦嘲讽——都不领情。

    这让身为调停人的张说有苦说不出。

    你们两位老爷哦,好歹识相点、配合点,能少几斤肉?你们最终能不能将相和,并不是这次会晤的重点,重点是你们表现出来的态度,会让京城那位,产生怎样的想法,对你们产生怎样的具有实质性影响的印象!那还怎地如此不开窍?

    百里兑是蜂房的养蜂人,更早的时候,他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骊山学宫里面度过的。他的父亲是骊山学宫的祭酒,后来因为“妄谈国事”被某位王爷借口杀死。其实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知道,那位王爷之所以要弄死百里兑的父亲,是因为看上了他父亲的第三房小妾。百里兑的父亲一共也就三房小妾而已,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之后就死了。

    这件事如今知道的人很少,但作为盘亘大秦朝堂近百年张家的嫡长子,张说还是知道一些的。于是他很能够明白,白颜的那句“无稽之谈”,杀伤力是如何的大。于是张说很担心。

    这个担心并非是夸张之谈,因为张说同样知道,在百里兑担任蜂房养蜂人之后,短短几年时间,当年那位已经死去的王爷的家人,一一死于非命,无一幸免。这一桩滔天血案,长安刺史换了三拨,都没能查出来。而端坐于皇座上的那位,父死子继,也保持了最da程度的沉默。

    所以当张说敏锐的发现百里兑这一口酒比平常要多些的时候,心就提上来了。

    所幸这时候,那对只会“无稽之谈”的骊山学士也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半山腰,停下来开始歇息。

    “哎呀!”张说一拍大腿说道:大司农这样个喝法,一壶酒可撑不到山顶,可惜今天我没有带酒,否则还可以借大司农半壶。”

    百里兑一笑,说道:“少府大人又不知道老夫喜欢什么,酒不好,老夫不喝。”

    “哼,老夫极少喝酒,倒是看你喝了几十年酒,却也不知道你到底喝的到底是哪口马尿。”大将军白颜一脸鄙夷。百里兑一脸无所谓。

    张说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两人还是知道分寸的,知道顺水推舟。这是个好兆头,心知今天可能凯旋的张说心下一阵轻松,随即后悔刚才拍在大腿上的一巴掌重了些。虽然确实引起了骊山学士们的侧目,但早知道两位老人家如此“识相”,随便做个样子就行了嘛!现在拍的这么疼,偏生还不好意思挠上一挠。真是难堪的紧。

    登上了山,骊山学士们自顾自进行一季一行的辩论,张白司马三人旁听。张说清楚的记得,上次是王霸之辩,霸道赢了王道,在朝中引起震动。这回利义之辩倒是不会存在太大的分歧,只是张说想知道,利义选ze并不绝对的情况下,先利后义还是先义后利,究jing谁能够占上风。

    骊山学宫的辩论,向i总能在秦国引起轰动,就是在国外,也能够引起重视。因此这几年不乏有宋国甚至是晋国的儒生入秦,想要见识这辩难,只是学宫的辩难向i在内部开展不对外公开,而且地点也随学宫大祭酒心情而定,外人根本无缘见识。

    这不,得知学宫辩难在即,长安城上个月就涌进了不少外国士子,只是注定白跑一趟。

    张说对于大祭酒的随心所欲一向不怎么喜欢,除了这一次,大祭酒实在出过不少昏招。比如就曾经有一次,关于文武张弛的辩论,地点就选在了东北的吴默山——那里正在打仗。为此北军特地抽出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寸步不离的守护,很是让人诟病。只是那一回的结果不言而喻,文彰胜武功,赢得水银泻地。

    张说听着这大秦最有学问的一小撮人在山顶上高谈阔论,人人争相发言辩解,或深思或激愤或笑而不语或热烈奔放。

    没人注yi到这位张少府的眉头微微结郁。

    利义利义,舍生而取义,如今这大秦读书人的精华,在利义先后的取舍上,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要知道当年孟夫子说,舍身取义啊。

    想到这里,张说不禁想到了某个让他很憎恨的人说的一句话。

    当人们在讨论捡到的钱应该留下来还是交给失主的时候,孔夫子路不拾遗的大同梦,就已经彻底破了,再无重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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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终究要反() 
对于这群学士而言,解开一个有一个值得辩论的命题,是最重要的。今天以前,张说也认为,骊山学宫的学士们,肩负的本就是立言的担子,可不就应该做那不闻窗外事的圣人?

    只不过今天突然起意,想到了谢神策说的那句话,觉得顿时什么都是虚的。

    谢神策说,孔圣人的世界里,路上不会丢东西,丢了东西,大约只需要原路返回就一定能失而复得,这是极好的。而现实世界里,人们会捡起别人遗失的东西,顺便再衡量一番要不要私藏了,还是交还失主,于是就有了善恶。

    秩序的出现,就是为了规范那第一个捡起东西的人,让他能够秉行大道,自食其力。而这样做的人,是有品德的人,以此区别于私藏不劳而获的人。然后就有了好人坏人。

    好吧,接下来,好人会谴责坏人,坏人气不过会打好人,然后就有了战争。

    张说对谢神策这套理论很没话说。感觉好像哪儿都不对,但要破立,又殊为不易,于是在那天之后,张说就很少找谢神策说话了。这都是几年前的往事,张说一不小心想起来,很不开心。脑海中某个女子的身影一闪而逝,张说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心绪却沉到了水底。

    利义之辩终究只是骊山学宫的学士们最关心的事情,对此结果已经不感兴趣的张说率先起身离开,随后百里兑与白颜后脚跟上,正处于激愤热烈之中,辩论的波澜壮阔的学士们没有察觉,或许察觉了也不会关心。

    “文人打屁,老夫是受不了的。”

    隔开一段距离,大将军白颜率先发牢骚。

    然而牢骚终归只是牢骚,白颜不敢——不是不敢只是不愿——当面说,他的孙子还请了一个骊山学宫的稷下学士讲学,怕这话要是传到那位西席耳中,被老伴儿疼爱更溺爱的孙子,多半要多挨好几顿板子。

    百里兑笑了笑,不置可否。

    与外人想的不一样,百里大司农与骊山学宫的关系并不好,做了许多学宫礼义之外的事情不受待见,他本人也瞧不起那些学士。这一点在张说看来,很可能是因为作为学宫祭酒的父亲士林威望很高,却没能保好待他如亲子的三姨娘的缘故。

    每个人都一些秘密,这不足为奇,张说知道很多人的秘密,也善于利用。他也相信,这位治国治下手段都让人钦佩的养蜂大司农,知道的更多,比他更善于利用。

    当下一路下山走到半山腰凉亭,三人分坐,随意找了个话题热场,张说便切入正题。

    “我的眼线来报,奚人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并不只是简单的‘回家’这么简单。”

    百里兑笑道:“张少府的眼线够长,传回来的消息也够准确。不错,老夫的儿郎们也传回了消息,说是奚王名为回家,实为造反。”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看向了白颜。

    此间坐着的,就三个人,张说是文官,百里兑是大司农实际上更是蜂房的养蜂人,是个老谍子,唯一能够对军方产生真正影响力的,只有白颜一人,因此三人既然说到这件事,那就要知道白颜的看法。

    然而白颜的看法很简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狼子野心,非不可预。”

    意思就是,占达山那小子就是白眼狼,喂不熟是很正常的,倒戈反叛这样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白颜接着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当初的谋划除了问题,就是这件事情已经被有心知道并且利用了。奚人其实并非一定不可驯化,我观奚王此人,勇武韬略虽皆是上乘,但未必就能人上人,比之在座你我当年,恐怕都不如。这样一个人,如果能够调教好,不失为一柄尖刀。虽说现在并未真正撕破脸,朝中不、明、真相的大有人在,然而刀尖已然有逆转的迹象,何也?还不是因为知道了他奚人内乱的真正缘由?”

    “那么这样一柄本可以用奚人、晋人、鲜卑人的鲜血磨砺的尖刀,现在却被我们自己磨亮了,转而悬在我们头上。不得不说当年神来之笔,如今丑陋不可言。”

    白颜这些话说的直接,放在一般人,那就是**裸的嘲讽,尤其是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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