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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发现自己施虐倾向的慕容端很羞涩,这与她平日的杀人不眨眼有着天壤之别。
很奇怪,小女儿情态与母夜叉形象能够在同一个人身上统一的如此完美,在谢神策与燕人面前随意的自由切换,甚至不需要过度。
如果谢神策知道了,一定会说这是完美的人格分裂。甚至更进一步,是人格与精神的双重完美分裂。
谢神策看似死了一般趴在马背上,其实在计算马儿一共走了多少步。甚至马儿转了几次弯、上坡下坡多少次,谢神策都牢记在心。在估算路程的同时谢神策也在判断方向,阳光,温度,都是他的依据。
慕容端不去拆穿他,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谢神策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个。。。。。。蠢猪,如果是被大部队俘虏了,怎么可能只是绑在马背上,怎么可能周围没有声音?
慕容端原谅了谢神策,然后继续牵马而行。只要再往东北方走三百里,就有一个燕国的集镇,在那里她能够获得补给,更总要的是,能与鱼池子联络上。
。。。。。。
一个山洞中,一匹野狼趴在地上,呜呜的讨好着眼前的人,它的崽子正在那人怀里熟睡,它将刚刚捕捉到的肥美的野兔供到了那人面前,请那人先用,以此显示尊敬。
然而眼前的强者并没有表示,这让它恐惧,于是姿态更低。
这个强者,就是老道士。
腹部中了以弩箭的老道士此时正在打坐,那支弩箭已经被他取了出来,此时包扎完毕,腹部一片猩红。除此之外,在他的肩膀部位,还有一道刀伤。那一刀并不深,只是如果再往前去一寸,他肩膀上的经脉就会被尽数挑断。
逃过了李阎王的追杀,老道士在期间还杀死了三名白巾骑。受伤之后尤其是中了一箭之后杀人,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困难,这让他失血过多,体力大幅度下降。而拉开距离之后,抹除踪迹,又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身边这头成年的孤狼对他不敢表露出丝毫的杀气,就算他浑身血腥,那头野狼也不敢妄动,反而将唯一的食物奉献出来讨好。
手指在熟睡的小狼身上轻轻抚摸,老道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地上的野兔捡起。用箭头去了皮,切成小条,从破损严重的道袍里摸出一小块盐巴上盐,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完全烂碎之后才咽下去。
母狼于是稍稍放松。
老道士进食很慢,吃下一些之后便闭目打坐休息。
母狼将剩下的野兔叼出去,然后飞快的进食,最后趴在山洞门口假寐守卫。
老道士气息悠长。
山洞中没有想象中的粪便与恶臭反倒是很干净,除了狼的体味,就是一些动物的尸骨,不过堆放在一角,并不大的山洞显得很宽敞。
这只母狼是他多少年前以为某个混蛋的缘故救下的,狼群被他杀光,最后却因为恻隐之心留下了一只小狼。本以为那只小狼早已被野兽或者同类杀死,不想居然多年之后再次见面,还有了崽儿。母狼认识他,对他很恭敬,而他如果不是因为母狼额头上的一点白,也想不起来。
最后居然是被狼救了。。。。。。造化弄人。
老道士很久之后睁开眼,动了动,觉得差不多能够走路了,于是将怀中舔着他手的小狼轻轻放下,弯腰走出了山洞。
母狼呜咽,小狼有些不舍。
老道士走了几步,然后招手,母狼上前几步,小狼呜呜叫着,拖着圆滚滚的身体跟上,在出洞口的时候直接滚了出来。老道士停下,两只狼也停下。老道士再走几步,再招手,一大一小两只狼再跟上。
于是就这样,一个人带着两只狼,走出了森林,走过了沙漠,走过了河流,最后来到了宇文部王帐所在的草原。宇文部的人惊讶于国师为什么比宇文邕回来得晚,而且貌似受了伤。但更惊讶的是,空手而归的国师带回了两只圣兽。
谢神策感受着气温的变化,知道夜晚来临,果不其然,在不久之后,头上的袋子再次被打开,然后就有切好的吃食送到嘴边。除了手脚被绑缚,眼睛不能视物之外,谢神策被伺候的很舒服。
哦,对了,还不能骂人。
慕容端看着谢神策如同二大爷一般的饭来张口,嘴角微微翘起。恐怕也只有他能在这种不知道落入了谁手中也还能保持一份淡定。
不愧是。。。。。。缺心眼的。
将谢神策的头戴重新系上,慕容端向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让火更旺些。火光映着慕容端脸上,那道细细的黑线已经要脱痂了,微红的新肉就要长出来了。
摸着脸上的伤痕,慕容端陷入了纠结。这份纠结来源于谢神策。
诚然,她是想要将谢神策带回去的。然而被她圈养着的谢神策,还会是那个谢神策么?她喜欢的从来就是缇骑司提督,是威候小侯爷。
燕国不知道有多少人梦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能吃到她慕容端的软饭,也算是顶高顶高的本事了。她知道她的那个皇帝哥哥很疼爱她,甚至有些畸形,她的那个万人敌的侄子一直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慕。但是她都不喜欢。
她也知道他不会喜欢被某个女人当做宠物养着。
内心住着一个小女孩的夜叉养鱼人,在听多了晋国某个人的名字之后,就对某个人上了心,留心他的一切消息,想方设法让鱼池子将他的最新消息送上书案。她就这样看着关于他的消息,一件件的,有不外传的秘闻,有说书人的渲染,还有市井小民的流言蜚语。时间久了,她甚至能够背出来他的每一首诗词,能随口说出那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了,于是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她南下。偶然与谢神策相遇,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对她而言,足够了。
她谋划了一些东西,对他很不利,但是有惊无险,他摆平了。于是她觉得不枉花费时间,在黄晶河畔吃上一次葱油饼。
再后来,她不满足于只是远远的观望,于是就有了意料之外的一路同行。
那时江南,是她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
。。。
第四百八十八章 看脸的时代()
谢神策终于知道自己是被一个女人俘虏了,而且这个女人对他还不错。
除了不让他视物。
应该是两天两夜之后,谢神策闻到了一股很不好的味道。
是个人两天两夜的艰难跋涉之后,身上的味道都不会好闻。
慕容端很愤怒,然而她也没有办法。
谢神策不是没有想过借着尿遁、便遁偷偷溜走,然而慕容端每次在他叫着喊着憋不住了的时候都会提前将他的手绑住,刚刚好能够擦到屁股却不至于挣脱绳子逃脱。谢神策一开始还心存侥幸,然而两三次之后便认了命。对方是一个精通各种捆绑的高手,谢神策完全不是对手。而身为被捆绑者的谢神策,在这种近乎某虐的游戏中,他根本体会不到快感。
慕容端能够让他即便是拉屎撒尿都逃不走,却无法做到让谢神策在洗澡的时候还能被牢牢的控制住。
因为洗澡的话。。。。。。是光着的。
幸好今天走了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过一条河,不然谢神策非得哭着喊着要洗澡。
蓝天白云,加上一望无际的碧色草原,极为赏心悦目。
慕容端没有来得想到一句话,喂马,劈柴,春暖花开。
貌似也是这个家伙写的?前面还有面朝大海还是什么来着?
或许是这首诗并不出名,或者是并不符合人们的审美,没能流传开来,因此慕容端也记的不怎么清楚。
远处有野马奔跑,谢神策胯下的战马有些惊慌,慕容端安抚了它,然后将谢神策扔在原地,自己跨上战马,肆意奔驰。
身上的伤竟然已经开始脱痂了,伤势恢复的速度让人惊叹。于是她再没有了顾忌。
战马嘶鸣,从一开始的瑟瑟发抖变得趾高气扬,要不是速度实在是跟不上那些天生地养的野马,这匹战马或许会嘚瑟好一阵子。它嘚瑟的资本,自然来源于马背上的人,这个人自然不是谢神策而是慕容端。
蓝天白云下,青青草原上,女子跃马扬鞭。
谢神策没能欣赏到慕容端黑发飘在脑后的俊逸,也没能见到那一群堪称天马的野马。他只是倒在草地上,听风吹过草叶,感受昆虫爬过脸颊,野鼠在啃食草茎。
就这样也挺好,如果不是俘虏的话。能与王解花牧马放羊,那也是极好的。
谢神策想起那个与天底下最男人的男人约定好一起去塞外牧马放羊,最终却被那个男人亲手杀死的女人,突然觉得女人实在是一种需要细心关爱的动物。如果那个男人细心一点,怎么会发现不了女人的异常?如果男人真的天下无敌,怎么会看不出来,女人假扮的他的仇家,其实没有内力?
都是扯,男人在塞外牧马放羊的对象是她的妹妹。
谢神策不愿意王解花成为那样的女人,更不愿意自己提前死掉。
于是在慕容端回来之后,谢神策第一次尝试着问道:“我说,你到底是谁?劫持了我又想干什么?”
慕容端无声冷笑。
谢神策又道:“你从老道士手中截下了我却不死,我不认为你功夫会比老道士还高,原因肯定是老道士在害人的时候被你钻了空子。所以你未必打得过我,而你一直将我绑着毫不放松就是证明。”
慕容端再次冷笑。你哪儿来的自信?
“我是西北军的要人,你抓了我,西北军不会放过你,就算你躲到了塞外大漠,我的手下也会找到你,然后将你杀死。”
慕容端心道缇骑都不能在我手上占到便宜,你的手下又怎么可能?再说了,他们能追到我的星岛不成?
星岛是慕容端的府邸,准确的说是被慕容端当成家了的鱼池子中枢。
缇骑有缇骑司,蜂房有蜂巢花厅,鱼池子有星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