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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神策接过玉佩,看着崭新的裂口,低头不语,不久抬起头,问道:“父亲先前在厅堂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什么话?司马氏自然明白是那句“努力以偿之”。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你父亲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更何况是此时。”
“即便她是鲜卑人?”
“即便她是鲜卑人。”
谢神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起身找过出一条红绳,将玉佩系好,把谢神威的头微微抬起,挂在了谢神威的脖子上。
夜深了,谢神裴被谢神策赶去睡觉了,他和司马氏依旧守在谢神威的床前。
第三天,谢神威终于醒了。
“母亲……二弟。”谢神威声音嘶哑。
司马氏守了三天,此时看到谢神威终于醒来,不禁又留下眼泪来,握住谢神威的双手不禁又攥紧了些,喃喃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饿了没有?想吃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做……”
“让人把煨着的粥拿上来吧。吃过了擦擦身子,再好好休息。”谢神策说道。
司马氏忙不迭的道:“我这就去,这就去,我让人马上备热水。”
司马氏出去后,谢神威便要起身,嘶哑着道:“二弟……”
谢神策止住了谢神威,轻声说道:“没事,都没事,贺若兄妹都被救下了,此时都在城外庄园养伤,并无生命危险。那块玉在你脖子上,我帮你挂起来了。另外,你已经昏迷三天了。爷爷和父亲在处理这件事,你要想知道,伤养好了再说。”
谢神威闻言,便不再说话,重新躺好了。
稍后,司马氏便捧着一锅热粥进来了,身后是几名婢女。
谢神策见状,便抽身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谢神策泡了个澡,然后吃了点东西,坐在院子里的桌子旁,撑着下巴,看着漆黑的天空,默默地想一些事情。
他这几天跟谢裳以及谢太傅都详谈过了,追踪袭击谢神威的人必然是二里人这个组织,这一点在年轻黑衣人的汇报和后来中年黑衣人送来的材料中可以确定。
这个杀手组织太过神秘,据摆在谢太傅书案上的文件显示,二里人与蜂房、鱼池子都有极深的渊源,反倒是跟晋国的缇骑没有半分关系。但是跟缇骑就真清清白白吗?谢神策不敢确定,谢裳与谢太傅倒是觉得可以确定,二者真的没关系,至少不会是良性关系。这一点虽未让谢神策完全放下心来,却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根据黑衣人的情报,二里人的杀手是冲着贺若妹去的,只是谢神威的出现让他们没有得逞。
二里人为什么要对贺若兄妹动手,难道仅仅是因为贺若缺背信弃义,将他们的人出卖给了谢家,导致计划失败、身份暴露,所以才不惜下杀手?谢神策本能的觉得此事有蹊跷,又说不上来问题到底在哪儿。祖父孙三个人结合近三年贺若部灭族以来的许多事情都没得出所以然来。最后谢神策重新把皇朝阁的猜想说出来也被否定,此事才陷入僵局。只等谢神威醒来后,再把贺若兄妹叫来,合两方之力再作打算。
然而谢神策想不通的是,几天前的三起命案为什么没有引起缇骑的注意,这次事件为什么也没有看到缇骑的影子。
晋都一夜之间发生三起命案,死者共计二十五人!晋阳府尹接手案件迟迟没有进展,为什么缇骑司也没有动静?
谢神策与谢神威也曾简单分析过,此事是很有可能可能惊动缇骑司的,但缇骑没有动。
事实上,最近晋阳附近一共死了近百人!而缇骑始终保持沉默,难道是清洁工作做的太好?
谢神策打死都不信。
缇骑无孔不入,朝野之上风吹草动都难逃其眼,既然如此,缇骑就是知道此事的,那为什么缇骑还一直按兵不动?要知道上次即便是无意中插手了皇帝的好棋都被请进缇骑司喝了一回茶。
这不正常。
所有一切,或许都得等到过段时间才能解开。
时间是最好的发酵剂。
他之前抽空看过贺若兄妹,虽然也还在昏迷,但估计离醒来也快了。
而现在谢神威已经醒了,母亲刚刚还喂他喝了粥。
母亲,突然想到这两个字,谢神策活跃的思维瞬间就平息了。
母亲对他一直冷淡,他已经习惯了,虽然有些心酸,但家中包括王家的许多人都在无形中用他们的关怀和热情弥补了这份缺失。以至于一直以来谢神策都没有在意,或者说是发现,有些东西,哪怕是已经被其他人填补了,但转过身,还是会发现,其实你最需要的,就是那份原本缺失的。
那份缺失的,是任何其他人都代替不了的。
他一直以为母亲对所有子女都是这样,但是三天前他才发现他错了。母亲在大哥受伤时会流泪,会不安,会魂不守舍,会一直守在大哥身旁,直到醒来。
原来母亲是有爱的,而且像平常人家一样,爱的直接,爱的深沉。
只是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来而已。
而且谢神策很细心的发现,这种爱,貌似只有谢神威一个人拥有。他谢神策和大姐谢神裴都没有。
如果不是司马氏在说她不是皇后的时候声音一丝别样情绪都没有,谢神策还就真以为她就是皇后了,就真的以为她会像皇后一样为了自己疼爱的孩子保住继承权而要除掉另一个。
但谢神策就是不明白,既然你不是皇后,那你为什么不舍得把你的爱分一半给我,给大姐呢?
原因在谢神威身上?谢神策更加不解了,为什么司马氏会说她偏心是应该做的?为什么司马氏会说是他谢神策欠谢神威的?
难道真的像以前怀疑的那样自己不是亲生的?又难道说自己是亲生的,那谢神威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拥有更多?
谢神策真的想不明白。
小院子的门被推开,是谢裳抱着一坛酒提着一个小纸包站在门口。
“父亲,请进。”
“喝酒么?”
谢神策赶忙起身,接过酒坛。
两人坐下。谢裳解开纸包,是一包烤鸭子,谢神策放下酒坛,把盖在坛口的两个酒碗拿下,再倒上酒。
于是两个男人,就在房间投过来的的灯烛光下,就着一只鸭子,一碗接一碗的喝着。
很快一坛酒两人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碗。
谢裳停住了,谢神策自然就停住了。
谢裳看着谢神策,谢神策也看着谢裳。过了很久,又或许是一会儿,谢裳看着谢神策笑了,笑完了说道:“儿子长大了。”
谢神策鼻子一酸。
谢裳隔着小小的石桌伸过手,谢神策没有躲,于是谢裳的手很自然的放在了谢神策的头顶,摸了摸。
“上次这么摸你还是在你四岁那年,当年你掉进井里,差点死去。”
谢神策低下了头,努力的眨眼睛。
“干了!”
谢神策应声抬起头,举起碗与谢裳一碰。
仰起头,一口干。
(ps:上午十一点和下午五点更新)
第四十七章 剽窃才是王道()
谢神策第二天起的很早。
去看了看谢神威,谢神威恢复的很好,虽然还不能下床,但精神不错。稍后谢神策去了谢太傅的后院。
谢太傅递给他一份卷宗和两块腰牌,让他好好看看,谢神策就拿了回去,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慢慢看。
腰牌就是二里人组织的腰牌,一块乙字牌,一块甲字牌,两块牌子的材质、厚薄、文字、纹路都不相同。而卷宗则是关于二里人的情报。
谢神策看的很仔细,待他看完,心中对所谓的二里人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二里人,近二十年兴起的一个地下杀手组织,专门进行暗杀袭击等活动。组织的头目有两人,分别是秦国蜂房和燕国鱼池子的叛逃间谍,极度危险。
二里人的名字由前朝侠客赵昼的一句名诗——“二里长街口,我自谈笑间,一步一杀人”而来。由名字出处可知,二里人里面的正式挂牌刺客,都是武力极强极为冷血的杀手。
而二里人里面的挂牌人除了杀手外,还有一群幕僚。他们不是杀手,却比杀手作用更大,专门搜集情报,进行暗杀策划,是二里人的中枢大脑。
甲乙丙丁是其挂牌人的等级区分,分别执行各种不同类型和难度的任务。甲级人员最少,卷宗上也没有明确的数字,只是估计大概有不到二十人。根据推测,此次袭杀谢神威及贺若兄妹的杀手,就是由三名甲级挂牌人策划执行的。
而据报,三名甲级挂牌人在袭击中已经两死一重伤,因此谢神威等人才突围而出。那块甲字牌就是死亡的一名甲级挂牌人的身份证明。
二里人不为任何国家或政治集团服务,他们的宗旨只有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要有合适的价钱,他们什么事都敢去做。
雇佣军?恐怖组织?谢神策在心里嗤笑。
既然谢太傅把这卷宗交给了他,让他好好看,那么意思就很明确了:你们在这儿跌了跟头,那就自己去把场子找回来。
谢神策很期待。
然而他还得等谢神威康复才能去做这件事,复仇这种事,总归还是兄弟两个人的。当然谢神策也是很想把贺若缺也拉进来的。
他还想弄清楚,贺若部的兄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们两如今都有伤在身,正好可以借养伤之机好好研究研究。
既然是研究,那谢太傅给的一份卷宗就不够。
所以谢神策觉得他手中的东西太少,他需要更多的资料。
封库中藏的大多是珍贵典籍或散乱的各种股本残文,以及数量庞大的前朝字画、奇珍异宝,对于这类情报则是相当匮乏,所以谢神策下午的任务,就是去缇骑司,拿卷宗。
又是缇骑司!
果然是缇骑司!
谢神策昨夜想的问题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