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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青木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对面的玉承德的脸上,而是穿过了玉承德的身体,穿过了房屋的墙壁,落在了很遥远不知名的地方。
“恩师见笑了,只是因为玉家的祖训如此,凡是玉家儿女的婚姻大事,必须得到掌家姑***首肯,否则,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是无法为其做主的。”玉承德对于松田青木的异样,仿若未察,毕恭毕敬的解释着。
“你的姑母不是已经不问世事,颐养天年了吗?为什么是她要见我呢?”
“姑母为人精明能干,虽然不问世事已久,但是在玉家的影响力却是无人能及的。”
“如此说来,只要得到这位老姑***同意,承德君与我的侄女的婚事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正是。”
松田青木收回目光,从榻榻米上站起来,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闭起眼睛,冥想一会儿。
终于,他停在玉承德的面前,“嗯,很好。请你安排我与老姑***见面。”
“是,恩师,学生遵命。”
玉承德在榻榻米上由坐改跪,双手横放于膝盖处,向松田青木行了一个标准的日式礼,起身告辞。
琢器堂内,无痕姑母与我端坐于上座,我的左手边是博君三叔和三婶母。无痕姑母的右手边是一身黑衣的松田青木。
我第一次见到松田青木,他的身材矮小干瘦,虾米腰,鹰钩鼻,一脸的黄色的胡子茬,眼珠子都是黄的,给人一种不干净不清爽的感觉。我真的很难想象,眼前的糟老头子竟然是承德三哥留学时的教授,是承德三哥口中的“恩师”。
无痕姑母与松田青木已经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双方的意见完全相反,没有任何的交叉点。博君三叔与我始终保持沉默,恭敬平和的坐着,而三婶母几次要插话,都被博君三叔用眼神狠狠的阻止了。
对于松田青木来说,玉府中的每一个人都熟悉极了,熟悉得使他几乎产生了错觉,觉得如同见到了家人一般的亲切温暖。松田青木的心里非常清醒明白,这是因为他常年研究玉家人,常年观察玉家人,把他们每一个人的容貌、秉性、习惯及优缺点都烂熟于心所产生的错位情感。抛开自己身上的责任和使命不说,松田青木觉得自己是喜欢与玉家人打交道的,他们都如此的彬彬有礼,容貌不俗,让人心情顺畅,赏心悦目。基于此原因,面对固执己见的玉无痕,松田青木并不恼火更不反感。
他的目光时不时的飘向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玉玲珑。玉玲珑的气质越发的出众了,仿若一块璞玉开始有了精雕细琢的痕迹,渐渐的有了一点点温润而从容的感觉。如果,宫崎纯一郎见到如此的玉玲珑,怕是更加的不舍得放手了。麻烦,真是麻烦啊!不过,没有关系,松田青木早已经是成竹在胸,一切尽在他的掌控当中。
“所以,我十分感激松田先生的一番美意,只是,玉家恐怕是不能够接受的。”
“在日本时,百合子就对承德君十分仰慕。如果,此次的婚事遭拒,百合子一定会痛不欲生的,还请老姑奶奶体谅,请三思。”
我觉得很奇怪,松田青木口中的内侄女竟然不和他同姓,姓田仓,名百合子。松田青木的解释是,田仓百合子是随母姓,但是,我不完全相信,反倒觉得甚是蹊跷,日本应该也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国家,孩子怎么可能随意的随母姓呢?不对劲,不合理。但是,我没有开口问,依然沉默着。
“松田先生,中国有一句古话,‘强扭的瓜不甜,’松田先生还是不要勉强吧。”
“老姑奶奶,我知道中国还有一句古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请您再考虑考虑吧。”
“松田先生此话怎讲?”
“在我们日本如果一个姑娘遭到拒婚的话,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剃度出家,终身不能还俗;二是,自杀而亡。两条都是死路,您怎么能忍心看到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儿,因为您的拒绝而走上不归路呢?”
我开始佩服松田青木了,他有极好的口才,有很强的说服力,有良好的表演才能。松田青木响当当的将了无痕姑母一军,无痕姑母的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惊慌,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松田先生言重了,如果是如此的结果,也只能怪苍天不公了。”无痕姑母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您能否告知您拒绝的原因?”
“齐大非偶,承德配不起您的内侄女。”
“百合子是心甘情愿嫁到玉家的。”
“为了承德要一个女子千里迢迢的离乡别井,远离家中的父母兄弟,玉家担待不起。”
“百合子一直非常向往中国,她从小就读汉书习汉字,说汉语,算是半个中国通。她到中国来一定会非常习惯,非常欢喜的。更何况,此地有她心爱的人呐!”
“感谢松田先生的用心良苦,也感谢田仓小姐的倾慕美意,只是玉家着实无力消受。”
原本在松田青木的心中,女人都是花瓶,样子好看才有存在的价值,一旦年华老去,就完完全全的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玉无痕的表现开始让松田青木的观念有所松动,或许某些女人老了,还是有存在价值的。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里,玉无痕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对松田青木所有的请求是寸步不让,步步为营,滴水不漏。你有千变万化,她有一定之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没有给松田青木一点机会,一点空隙,而且,最让松田青木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应该剑拔**张的事情,却是在一种奇特的优雅温和的气氛当中进行的,不见烈火熊熊不见刀光剑影,不见血雨腥风,更加不见捉对厮杀的惨烈,却还是能够将松田青木的一切企图牢牢的,密密实实的挡在门外,松田青木忽然有了棋逢对手的兴奋与喜悦。
“老姑奶奶果然厉害,坊间的传闻还是太含蓄了些。”这一句赞美绝对是松田青木的由衷之言。
“松田先生谬赞了。”玉无痕淡雅平静疏远的语气里,听不到半分波动和一丝情绪。
“此次不成没有关系,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我势必要促成此桩婚事。”
“松田先生,慢走,不送。”
松田青木在无痕姑母冷漠平淡,高傲的声音里,不卑不亢的告辞而去。
“玲珑,扶我回房。”
“等一下,您也太霸道了吧!不管怎么说,承德总是我的儿子啊!您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憋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三婶母,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我觉得,日本女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知道过日子,知道心疼自己的丈夫,能够相夫教子,贤惠顺从不就得了吗?您干嘛死乞白赖的非拦着啊!”
无痕姑母无奈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神情寂寥而伤感。
“我就没有看出来哪儿不好,您说说哪儿不好,哪儿没称您的意啊?您倒是说话啊!”
博君三叔不由分说的架起三婶母快步走出琢器堂。三婶母的声音呱噪着,越来越远了。
“姑母,您累了,我扶您回房歇息吧。”
我仔细而用力的扶起无痕姑母的胳膊,无痕姑母借着我的力量吃力的站起来,身子还没有站直却忽然晃了晃,无力的跌坐回椅子里。
“姑母,您怎么样?您哪儿不舒服?”
我紧张急切的问道,伸手探了探无痕姑母的额头,不烫。无痕姑母没有说话,微微的摇着头,看来,只是累了,我悬着的心缓缓的放回了原位。无痕姑母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我的心里悄悄的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府里行里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让无痕姑母操劳了。
第489章 :小心的托着()
“关总管,关总管……。尘(◎)缘(@)文(@)学(◎)网”我扬声叫着。
关起远应声而入,后面跟着一脸担心的云莲。
“姑奶奶,您吩咐。”
“你来背姑母回房吧!”
“是。”
关起远轻手轻脚的把无痕姑母背到背上,我和云莲跟在后面,一左一右小心的托着,一路护送无痕姑母回房。将无痕姑母安置妥当了之后,我一直守在**边,直到确定无痕姑母已经入睡。我吩咐云莲小心的伺候着,如果,发现无痕姑母有任何的不妥,一定要马上来告诉我。
走出无痕姑母的房间,我低声对跟在身后的关起远说,“起远,陪我走走吧!”
关起远浑身一震,没敢抬头。玉玲珑叫他“起远”,这不是他的幻觉吧,多么熟悉而非常久违的称呼啊!关起远神思恍惚的跟着玉玲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西小楼的大门。我在前面漫无目的的走着,关起远在后面亦步亦趋的陪着。
“起远,此事你如何看?”
“回姑奶奶,小的……。”
“以后,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玲珑吧。”
身后一阵沉默,我听到了关起远变得不那么顺畅的呼吸声。我没有回头看他,继续向前走着。其实,我的心一直非常的笃定,不论我回不回头,关起远都会一直如此的陪着我。
“我觉得,松田青木不简单,他不是教授,或者说不是一个单纯的教授。”
“哦,你发现什么了?”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直视他的脸。
“以我的观察,他的眼神步伐,行为举止,都证明了松田青木是一个有着极高功夫修为的人。至于,他的武功属于哪门哪派的……,”
关起远低下头,蹙眉沉思了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说,“我对东瀛的功夫门派不是很清楚,只是早年跟随师父习武之时,听师父说,东瀛有一种功夫叫‘忍术’,很是高深难修,修行此武功有所成者,叫‘忍者’。但是,我只是听说,并没有真的见过。”
“嗯,你认为他会是你说的‘忍者’吗?”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