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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外的男子只是坐在轮椅上瞧着她,直到那女子步到他的身前。
长臂一伸,便将百里卿拽出门去。尔后单手转动轮椅,对之音道,“这里交给你了!”话落,便一路牵着百里卿往宝月楼外去。
门外的阎笃见到这场景,先是一愣,尔后看向之音。只见之音耸了耸肩,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他才释然。
屋里只剩下陶宇还站在桌边,他此刻正看着门外,看了之音一眼,又看了阎笃一眼,眼帘慢慢压低,唇角勾起一抹绝美的笑。
从宝月楼的后门出去,便是一条寂静的小巷子。而此刻,百里卿与澹台潽便身处小巷之中,一前一后,都停下了。
松开了百里卿的手,那男子便兀自转动轮椅往前行了几步。百里卿揉着手腕,柳眉浅皱,看向那轮椅上的男子,有些惆怅。
方才澹台潽抓她的力道明显比平日大,这说明他生气了,因为方才的事情。
沉默了许久,百里卿才慢吞吞的提步上前,绕过他在他眼前蹲下,两手犹豫了半晌,还是爬上了他的双腿,小心的搭在他的腿上。
她抬目,目光颤颤的看向澹台潽,却见那男子也正直直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百里卿抿了抿唇,被那犀利的眸光逼迫得目光闪烁不定。
“你、你怎么到宝月楼来了?”她错开了目光,垂头看着他的腿。语气小心翼翼,声音也比平时小了许多。
澹台潽看着她,目光从她的发顶顺势落在她搭在他膝盖的手上,“我打扰你的好事了?”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
“什么好事啊!我真是来查案的。”百里卿压下脑袋,抵在他的膝盖上,颇为无语。
看着她那窘迫又乖巧的模样,澹台潽的心就软了。他其实也知道,以百里卿的性子,既然已经认定了自己,定然不会再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可是方才那一幕,只要是个男人见了,都会不高兴好吗?
那个叫陶宇的,这是赤。裸。裸。的诱惑!勾引!胆敢勾引他的女人,真是色胆包天!
“查案需要宽衣解带?查案需要离得那么近?查案都查到身体上去了?”一连串的问题砸向百里卿,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让百里卿哭笑不得。
她两手滑下,顺势抱住了澹台潽的腿,脑袋在他膝盖上蹭了蹭,似是撒娇一般,“不需要,不需要,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连看都不看了!”
她像一只小猫咪,惹人怜爱。最终,澹台潽轻轻叹了一口气,尔后大手落在她的发上,温沉的嗓音道,“回客栈以后,睡前到我房间来。”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百里卿有些呆愣。
她抬头,对上那男子温润的眸,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做什么?”
澹台潽被她那清澈的目光瞧得有些羞怯,脑袋微偏,只讪讪地道,“你来便是了。”说着,便顺手将百里卿拉起,继而转动轮椅,往小巷子外面行去。
百里卿愣在原地半晌,回过神来立马追上去。尔后将她的猜想告诉澹台潽,“这个陶宇和文倩确实有过暧昧关系,但是他们两人都说一年前开始便断绝了往来,可是两座楼明明相对而立,哪能真的断绝往来。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澹台潽静静听着,好半晌才问了一句,“陶宇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脱衣服?”
这话题又绕回来了,百里卿嘴抽,却还是老实答道,“他刚沐浴完,我瞧见他身上有红痕,所以好奇。”
“那他的身材如何?”
“啊?呃、、、还行吧!”
“是吗?”
“澹台潽,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听着怪吓人。”
“那好吧,记得睡前到我房里来。”
百里卿应下了,尔后两个人往客栈的方向行去。临近客栈时,百里卿才想起了一件事。
“澹台潽,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宝月楼做什么呢?”无缘无故的,澹台潽绝对不会去宝月楼找她的。
而那男子经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正事儿来。
两手握住车轮,旋即,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递到百里卿手中,“你好好看看,这是今日才从京城里传来的。”
百里卿接过,慢慢拆开,随口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飞书。”那男子沉声回道,尔后转动轮椅进了客栈。
百里卿一愣,尔后眉头慢慢皱起。在古代,妻子给丈夫的书信,称为锦书、锦字;家人来往的书信,称为家书、家信;死人留下的书信,称为遗书;酬答别人的回信,称为报章、回帖;皇帝的书信,称为仙翰;官场中下级给上级的书信,称为书启;非正式的书信,称为便条。而这飞书,则是指匿名的书信。
信函上附有刑部字样,可见这信是送到刑部的。
送到刑部的匿名书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百里卿抽出信纸,慢慢展开。前方澹台潽也停下了,回眸看她。只见百里卿的脸色逐渐变幻,转眼就沉下了。
急速的浏览完信里的内容,百里卿的目光一沉,手垂下,捏着信封的手不由一紧,脸色极其难看。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急着找你了吧!”澹台潽那温沉的嗓音说着,拉回了百里卿的神思。
那女子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尔后捏着信封转身往门外去。刚出门,便撞上之音和阎笃,百里卿却连招呼也没打,便径直从他们二人之间穿了过去。
“爷,百里夫子这是怎么了?”之音进门,一脸不解的看向澹台潽。
那男子微微扬眉,转动轮椅,沉声,“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他知道百里卿现在需要冷静一下,因为那纸飞书乃是举报信。是举报边疆军营的举报信,而且以信上所述,这封信早在三年前便递到了刑部,一次又一次的递交,可是这还是澹台潽第一次看见这信。
这说明,之前的那些飞信都被人压下了。而边疆一带的事宜都是交由大将军百里骁掌管的,现在出现举报信,百里骁必然脱不了干系。
至于举报的内容,更是超乎澹台潽所想。
信上说,军营内将士们行为荒诞,且多有虐待将侵犯兵的事情发生。
简而言之,军营里有人仗势欺人。
百里卿出了客栈,径直去了风月楼,却在风月楼外站住了脚。手里攥着那封信,上面那娟秀的字体,百里卿瞧见过。在文倩的房中瞧见过,她所作的那一首首情诗。
现在,百里卿似乎明白了。为何凶手如此痛恨男子,且为何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来折磨死者。
在边疆地带,可谓山高皇帝远,所以镇守边疆的将士们难免有些胆大。常年驻守边疆,使得他们嫌少看见女人,也就难以满足与解决生理上的问题。虽然偶尔也会派去一些慰安妇,但是试问,有几个女人能够承受得住军营中那些“豺狼虎豹”一般得男人?
镇守边疆得日子也会乏味,稍微有些权利的将士便开始寻找乐子。从女人身上,逐渐转移到男人身上。如此,受害的就是那些势单力薄的小兵们。尤其是长相斯文秀美,肤白肉嫩的男子,更容易成为“捕猎”的对象。
并且,自古以来,便有断袖之癖一说。这世间的断袖比众人想象的要多,大多数是属于双性恋。
有欺辱便有伤害,也因此,埋下了祸根。
百里卿拧着眉头,她看着风月楼的招牌,犹豫着该不该现在就闯进去,好好的质问文倩一番。但是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有一些事情也还没弄明白,所以,她选择了放弃。
转身从风月楼门前离开,百里卿顺着人群逐渐稀疏的长街往回走,有些失神。
文倩和陶宇都是五年前才来到云泥县的,而两人五年前的卷宗乃是一片空白,这说明有人刻意抹掉了他们的身份,亦或者,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百里卿想,她应该让金岳好好的翻查一下,五年前,关于边疆地年纪约莫20至22岁间的男子档案。而这件事情,她还须得书信一封问问百里骁。五年前,在他手下掌管边疆一带的将领是谁。
事情越发复杂了,百里卿没有想到会牵扯这么多。而还有一点,她没有明白。为什么,凶手要在风月楼犯案,而且好巧不巧还在她来这云泥县以后。
这似乎有些刻意为之,就好像是用一条线,将百里卿牵引到真相面前似的。
凶手并非为了杀人而犯案,更像是为了告诉百里卿,他们的遭遇一般。
压下心中的怀疑,百里卿回到了客栈。华筝与梅潇几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吃饭,见她回来,梅潇第一个步了过去。
“你去哪儿?方才问澹台夫子,他也不肯告诉我,真担心你。”
百里卿瞧了他一眼,笑笑,又看了看君越。
只见那女子一脸沉着的看着她,百里卿这才想起她们之间还有一个三日之约。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明天就是最好期限,后天她要是拿不出作品,岂不是就算她输了。
萃纱也没带出门,谁来教她女红啊?
那沉重的心情豁然开朗,百里卿没有回话,只登登登的跑上楼。
“你干嘛去?不吃饭了?”身后传来梅潇关切的声音,那女子却恍若未闻一般,径直往自己房间去了。
百里卿回了房间,便将针线布帛翻了出来,点了一盏灯坐在桌前,开始尝试着刺绣。静下心,一针一线的绣,几次三番刺破手指,一条雪白的布帛上沾上了点点“红梅”。她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刺绣上,将那一点点盛开的红梅绣成一朵朵红梅,零零散散,随意洒脱。心逐渐沉淀下来,她点灯熬夜,直到弄出一个半成品。
四四方方的素色丝绸,哪里像腰带?
“干脆就手帕好了!”百里卿嘟囔着,将边角秀好,倒是真弄成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手帕。
思索再三,百里卿还是决定在上面绣一个字。
约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