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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百里卿胡思乱想之际,一阵车轮声传来,她揉脚的动作顿住了,神情一僵,眼中慢慢腾升讶异。
车轮声逼近,她握着脚的手松开了,仓皇站起身。
澹台潽忍不住一笑,尔后在她身边停下,扬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椅子,“跟我来。”他轻轻攥住了百里卿的手,一手转动轮椅往椅子那边行去。
尔后将百里卿安顿在椅子上,弯下腰,大手执起她的左脚,放在自己的腿上。
百里卿惊住了,一手压着自己的腿,不安的道,“你干什么?”
澹台潽浅浅扬唇,一双丹凤眼看着百里卿,大手却是握住了她的脚踝,轻轻揉捏,“我想我的技术应该比你好些。”他温沉的一句话,便让百里卿的俏脸泛起潮红。
被他大手握住脚的感觉,很奇妙,莫名的会使得心跳加快。
百里卿抿唇,面无表情的面对着他,任凭那男子揉捏着她的脚,周遭十分安静,气氛也逐渐绷紧。
澹台潽垂眸认真的揉捏,动作轻柔,认真细致。
“舞跳得很美。”澹台潽的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缓缓掀起眼帘,目光又定定的落在百里卿的脸上。那女子的额头还残留着些许细汗,湿漉漉的耳发贴在脸颊上,让他忍不住想伸手,为她敛起。
“澹台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百里卿笑了笑,为他的夸赞暗自开心。气氛刹那柔和了,她松垮着肩膀,甜甜的笑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微微扯着裙摆。
看得出来他的手艺让她很满意,澹台潽脸上的笑也深邃了些许,“我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唇角的笑更深了,有些傻,很美。
男子手下的动作微顿,温沉的眸光一颤,接着揉捏,故作随意的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那语气飘忽不定,像是说笑,又藏着几分真诚。百里卿倒是分辨不清了,不过“喜欢”这种感情和“爱”可不一样。
“真巧,我也蛮喜欢你的。”她说得格外坦诚,心跳却在那一刹漏了一拍。
澹台潽的手再次顿住,心跳也是一滞,沉默了。
他慢慢的放下百里卿的左脚,微微倾身靠近她,大手抚上她的脸,捉住她的下颌,微微一抬。
薄唇便轻轻的,毫无征兆的贴了上去。
时间似是定格了,这蜻蜓点水的一吻,是百里卿始料未及的。
他只是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薄唇,便退开了,执着她下颌的手也松开了。
百里卿却还呆愣原地,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若非,澹台潽那温沉的嗓音传来。
“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的语气肯定而认真,话落,便不动声色的压下眼帘,伸手执起百里卿的右脚,再次搭上自己的腿,继续揉捏。
那模样,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仿佛刚才轻薄她的并不是他澹台潽,他依旧只是那个谦恭有礼的谦谦君子。
被非礼了!
百里卿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搭在腿上的手仓皇抬起,摸了摸自己的唇。那柔软火热的触感,让她面红心跳,鸡血沸腾。那种无以言语的感觉,和牵手拥抱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就在方才的一刹,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澹台潽的呼吸,他的体温,还有他的欲。望。
“那只手可是揉过脚的!”澹台潽看着她那惊魂未定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好心提醒道。
百里卿“啊”了一声,急忙松开手,还嫌弃的扯着袖子擦了擦嘴。
澹台潽笑得更欢了,眉眼弯弯,他本妖孽,此刻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他想,下一次,一定要给她一个更深沉的吻,让她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他对她那言之不尽的情深。
嘭——
门忽然大开,一抹身影迈进,女子幽怨的声音响起,只唤了一声,“澹台潽!”
屋里的两人微愣,尔后澹台潽抬目,寻声看去,对上门外那“男子”的眸。
百里卿浅皱眉头,她听出来了,那声音,是君越。
她早就猜测过,君越来到书院的目的或许并不单纯。而今叫君越撞见澹台潽和她在一起,也难怪君越的语气那么恼怒。
而恰在此时,柳云翩回来了。看见门口的人,又看了看屋里的两人,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越过君越迈步进门,展眉一笑,“澹台夫子,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别在这里打扰我们练舞了。”她话里的送客之意十分明显。澹台潽即便再不乐意,也只能乖乖的离开了。
他转动轮椅,最后看了百里卿一眼,便往门外去了。
方才君越唤他的语气让他有些在意,只是澹台潽没说,出了门便径直往浣花院的方向去。
君越还站在门口,目光闪烁的看了百里卿许久,垂在袖中的手不由一紧,她抿唇。转身朝着澹台潽远去的方向追去。
屋里顿时安静了,柳云翩回眸看向百里卿,笑道,“看得出来澹台夫子对你很好,也很喜欢你。”
“是吗?那你可看得出,君夫子对澹台潽的感情?”百里卿淡淡一笑,慢慢的站起身。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她对爱情还是有有要求的。
在这三妻四妾的古代,她知道想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只爱她的人很难。也正因为抱有怀疑,所以即便她心里对澹台潽有那种感觉,她也还是犹犹豫豫的,不敢轻易的交付自己的感情。
眼看着君越对澹台潽是有意思的,她现在心里就更没谱了。
“相比之下,君夫子可比你勇敢多了。”柳云翩盈盈一笑,她说完便转身去取琴,连给百里卿提问的时间都没留。
“再跳一次,咱们也回去休息吧!”柳云翩说着,便抱着琴转步回头。
百里卿敛眸,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君夫子的身份?”
“当然知道,你若是看得见,肯定一眼就分辨出来了。哪有男子长得那么小巧清秀的,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喉结。即便她始终穿着高领的衣服,但是那天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看见了。”柳云翩有眼睛,而且以她对女人的了解,自然一眼就能辨出雌雄。
“君越想必也是化名,她来这里的目的很明显。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难道你就这么自信,澹台夫子对你一心一意?”柳云翩说着,抬目看了她一眼。
却见那女子身体一愣,面容一僵,脸色看起来有些异样。
百里卿不安的拧起眉头,却是道,“柳姑娘莫要胡说,若是澹台夫子对君夫子真有那份心意,即便我着急也无事于补。”她慢慢的松开眉头,选择释然。
亦或者是选择相信澹台潽,这倒也算是试探澹台潽的一个机会。
在这古代,要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可得小心谨慎一些。
因为爱情这东西,一旦深深陷入,便再难拔出来了。因此,每走一步,都应该慎重。
至少,百里卿现在是这么理解的。
“你倒是坦然。”柳云翩轻笑,压下了眼帘。素手搭在琴弦上,却迟迟没有挑动琴弦。
静默了许久,百里卿有些疑惑,正打算询问柳云翩之际,那女子开口了。
“若我也有你这般坦然,便好了。”
那语气哀婉,让人无端愁闷。百里卿能真切的感受到她那淡淡的忧伤,爱而不得,也许就是这样的情怀。
“你的舞技已经可以了,今晚就到这里吧!”柳云翩最终没有抚琴,只是将手从琴弦上挪开,又将琴挂回了墙上。
她现在没有弹琴的心情。
“以我对华夫子的了解,他倒也不是一个薄情之人。”百里卿淡淡语道,摸索着走到一旁去穿鞋。
柳云翩没有接话,华筝是什么人,她很清楚。否则也不会在他如此绝情之后,还对他如此心心念念。
——
夜寂静无声,澹台潽转动轮椅,从池塘边经过。
而身后则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急切。近了,那人的呼吸声也清晰传到了耳里。
“澹台潽!”
还是君越的声音,澹台潽转动车轮的手顿住,脸色略沉。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那日在百里卿的房里,百里卿在君越胸上一阵乱摸。在他看来,这个君越是他的情敌。
“君夫子,有何指教?”轮椅一转,掉头面向来人。
君越跑得气喘吁吁,近了,两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佝偻着身子,慢慢的抬目看向那轮椅上的男子。
路边的烛光披洒在他的身上,那张本就妖娆的容颜越发美艳,看的她心神一愣,眼中闪过无尽的惊艳之色。
他从小就很美,即便是位于人群之中,也能叫人一眼瞧见。
慢慢的,她平息了自己的呼吸,站直了身体。提步,又向澹台潽靠近了一些,她垂眸,一脸认真的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叫傅君悦的小丫头。一直很喜欢跟在你身后的。”她的语气有些委屈,那种憋了十年的委屈。在此刻,她打算全盘托出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了。
可是很显然,澹台潽记不得了。
他能记住的,只有十年坠马的那件事情。其他的记忆都被这件事掩盖了,一切都无足轻重,所以他没有印象。
即便当时他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了,可是十年的时间,能够磨灭太多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无关重要的记忆。
“君夫子,你想说什么?”澹台潽虽然记不得她,但是从她的话里还是能听出一些深意。
丹凤眼不由得轻眯,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男子”。
长相清秀,身材娇小,胆子也小,可以说没有一点像个男子。
难道——
澹台潽的眸光微闪,神情严肃了些许。
“你女扮男装?”他沉声道,语气里含着不悦。
君越呆住,尔后轻巧一笑,抬手解开了自己的发带。
三千青丝,在澹台潽的眼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