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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来非常干练地先将所有男人请出舱房,接着关上舱门回头礼貌地微笑对我说:“我是来为你服务的,小姐。”
“荣幸至极。”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大方方地伸展双手任由她摆布。
那块幸运的怀表已经永远留在岸上,可惜我没法期待他们搜不到就会放了我。
“你该洗个澡。”在搜我的衣服时这位二等舱的女服务员好心地提醒道。接着将我的衣服脱下来看到我背对她的赤|裸身体,她又突然脱口而出,“你非常漂亮。”
我慢慢回头,因为长期跳舞的关系,我做任何动作都会自然成习惯地带着某种韵律。哪怕一次回头,也像是要活在某次舞蹈动作里面。
“谢谢。”我轻声回答,就像是以往收到称赞一样地微笑起来。
女乘务员只在我身上搜到一张三等舱的船票,杰克的素描像,还有十块钱,她拿着这些东西走出去交差。我安静地拨开长到腰部的金色卷发,将这些麻袋一样的衣服再穿回去。对于不小心卷走一个暴发户的银质怀表,再扔给个三等舱乘客当救济款的事情我没有多放在心上。当你人在泰坦尼克号上,你脑子里大部分注意力都分给了怎么下船,或者怎么尽量多拉些人跟你下船的思考上。明天可是这艘沉船最后一次靠岸,被锁在船舱里淹死可不是我想看见的。
我穿好衣服后重新坐回椅子里,将双脚弯起放置在椅子上,双手抱住膝盖。我看向舷窗,圆形的小窗子外面溅上许多透明的水渍,泰坦尼克一直在往前全速行驶,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它停止下来。
我继续深呼吸一次,几乎能闻到舷窗外带着咸味的空气。然后我开始默数着数,慢吞吞地吐气,将肺部所有刚吸进去的气体再次排出来,就像是歌手在练习自己的肺活量,在到达极限的最后一秒我憋住气息。当我极度缺氧的时候,这个身体的脸色就会非常惨白,完全没有血色的苍白。人在缺少氧气的时候是非常痛苦,内脏骨头都挤到一块的难受。
我曾经试过这样自我虐待,然后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简直跟要进太平间的尸体没有两样。
在剩下的两个男性船员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变成僵尸,我抱着自己一直颤抖,就好像是急症病人突然发作的痛苦模样。
其中一个人跑过来抱起我,他将我放到地上快速地朝另外一个人说:“你先去叫医生,就说这里有急救病人。”
“要到船尾的传染病房吗?”另一个还站着的船员急切地询问。
“该死,去医务室,那里近一点。”将我抱到地上平躺的船员生气地大声说,“快点。”
“希望没有头等舱的客人吃坏肚子。”离开的那个船员念念叨叨地跑出去。
我的头无力垂垂到地板上,透过一些发丝看着我旁边半跪着的船员。他们将在我身上搜到的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看起来这些玩意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我闭上眼,听到另外一个船员跑远的脚步声,眼前一片黑暗,空气里有那种独属于船上的微微颤动。
“你还可以吗?”看到我脸色回缓过来,半蹲着的船员轻声询问。
“可以,谢谢。”我终于恢复正常的呼吸,睁开眼睛。然后起身试着站起来,对方立刻小心地扶着我,在搭着他的手臂的那一刻,我低声在他耳边说:“抱歉,给你添麻烦。”很大的麻烦……我说完猛然发力扭住他的手臂,身体压低将对方整个人扯过来,瞬间就用一个凶狠的过肩摔将毫无防备的船员按到地上。接着一气呵成地扫起桌子上的船票美钞素描像塞到口袋里,转身就往外拼命跑。
将一个大男人摔出去并不容易,如果不是还记得点柔道技巧,估计还没将人摔出去就被压扁了。跑到船道里时另一个领着医生正在急忙赶来的船员跟我面对面撞上,我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前一个跳跃,伸手抓到对方的水手帽往自己头上一戴,像是一阵飓风冲过他们,在转角回头对那个吓到正在按头发的船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见。”
终于认出我的船员生气地指着我大喊:“站住。”
我冲上狭窄的楼梯,双手一用力抓住楼梯的扶手高高越过楼梯转角,身后是船员着急的呵斥,他的鞋子用力地踩过铁质的楼梯,碰碰在后面死死追这我不放。泰坦尼克白色的走廊长道都是相通的,我看到船体白色的镶板上面的电灯泡,为这艘巨大豪华的船提供了白昼的光明。下层甲板的通道上几乎没有看到上等舱的客人,更多是一些回来的三等舱客人,或者一些负责这个区域的服务员跟船员。他们看到我冲出来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地让开,似乎怕被我撞到。
“抓住她。”追上来到船员指着我,对过往的乘务员还有船员大喊。
等到别人反应回来,我又窜入另外一条白色的舱道里,看到铁质的楼梯就往上跑,我估计自己正在G层甲板上狂奔,再往下跑就会冲入船体最低层,跟那些司炉一起在煤堆里打滚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我目标是往上,往上,再往上。
我来到上层的长道里,一个侍者推着满车的食物刚刚从船舱门里走出来,我踮脚侧身如同风的尾巴从他的推车与过道中间那条缝隙钻过去,手灵活一转还从车子上顺走了一盘小蛋糕。盘子是骨瓷,盘子沿边缠绕着金色的花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服务一等舱的瓷器应该是皇冠德比的作品。感谢那些曾经看过的资料,它们至少让我分清这艘船的甲板层。
我边吃蛋糕边往前跑动,将最后一个小蛋糕塞到嘴里的时候还差点呛到,因为我看到三四个身材魁梧的船员争先恐后地朝我冲过来。不得已我又转身往其中一条没有人的船道跑去,一个转道,另一个推着装满银色餐具的侍者突然出现,他像是刚从餐厅里出来。在要撞上的那一瞬间,我一个急速旋转从推车边转过去,长发撩到侍者的脸颊,我的手里的盘子已经放回推车上。
“见鬼。”身后传来追我的船员的怒骂,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巨响,他们跟推车撞成一团。
我在这条几百米长,宛如迷宫的走廊里快速地乱窜,看见楼梯就往上跑,中间惊险地遇到看守二等舱舱门的乘务员,他刚打开舱门,还没来得及阻止我就被我钻过去。那些刚追上来的船员可没有那么好运,那个乘务员大喝:“这里你们不能进去,你们有许可吗?”
“闭嘴,见鬼的许可,纠察长呢?”他们的纠察长已经跑丢了,这艘船对于很多船员也是第一次上来,所以都跟迷宫一样。
就算如此,这艘船船员实在太多了,我现在还能到处乱窜是因为跑得太快,他们没来得及组织起来围捕。时间一长,无论我躲到哪里他们都能用老鼠夹子将我夹出来。而且我一个女的住在三个陌生男人的统舱房间里,随便一问谁都知道。
再一次偶遇那些该死老鼠捕兽夹时,我非常无奈地皱起脸,对那些又冲上来的船员双手一摊,用力转身就跑。我简直不知道自己跑过多少地方,上窜下跳,从C层一等舱的散步甲板又被追回E层的壁球场,然后通过苏格兰道又往D层跑。很多次他们都要堵到我了,这真是特别糟糕的体验。
难道他们不懂得要对乘客客气点?也许这是三等舱乘客的另类招待方式。
第10章 洗澡
当我跑到船首甲板再回头时,泰坦尼克号船上一万盏电灯的光芒,将这艘两百米多长的巨无霸照耀得辉煌璀璨。灯光亮得让人以为是火灾,我猫着身体藏到桅杆下的阴影下面,桅杆上面是瞭望台,有两个瞭望员正在值班,他们的眼睛只分给前面的汪洋,根本无法发现我的存在。
我低头揉搓着脚腕,明显的低温让我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其实还不算真正的冷,在船没有驶入浮冰区域时,你少穿点也无所谓,我只是感受到饥饿,在饥饿的状态下身体就很难扛住别的负担。
我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从B层甲板跟着我跑上来的抓人大队终于出现。他们中一个非常大声地对桅杆上的瞭望员喊:“雷吉诺,有看到一个女性乘客跑到这里吗?她是长发,金色的。”
“现在的女性乘客谁不是长发,我只负责看别的船或者冰山,没见到什么女性乘客,她们都在一等舱的餐厅里聊法国的香水跟衣服吧。”雷吉诺没好气地吼回去,他就算往下看也没法看到我。
所以我继续背靠着桅杆安静地抬头看着天空,盐灰色的天空上只有无数颗星子在发亮,仿佛躺在丝绒的云层里沉默地凝固着。船首破开平静的海面,水花激烈的轰隆声与海风同时到达我面前。
我在这种颤动的声响中听到那些追上的船员在互相讨论,要怎么尽快抓到我好不惊扰到这附近的客人。这里是最接近一等舱的地方,他们的担忧也情有可原。
我可没法再跟他们冒险下去,无论我口袋里有没有那块表,只要那个一等舱的贵客死死咬住他就是亲眼看到我拿走的,这群敬业海上工作人员就会将我扣押到纽约去,到时候将我交给警察来处理会是个更好的注意。
难道我能期待卡尔霍克利会松口说认错人,或者说他没有看到我拿走他的表……算了,这真是个意外,我倒了八辈子霉才不小心弄走那块该死的表,更倒霉的是表的主人竟然还跟我同一条船。
大不了等我下船后,有机会到美国攒够钱买块还给他。
呆了几分钟,那些追上来的船员终于决定分散走,他们一些打算到船尾的三等舱看我有没有在,如果找不到他们会去三等舱的交谊厅,看我有没有在那里跳舞喝酒。一些往一等舱的甲板那里走,脚步显得小心翼翼,怕惊扰到一等舱那些矜贵的女士。
我等了一会,确定甲板上的老鼠夹子都走光了,才若无其事地将海员帽摘下来。接着伸手抓抓满头凌乱的长发,顺了几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