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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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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主子,李公公,太医院的人过来了,下官先行告退了。”白启朝着景宁行了个礼,便匆匆告退。
李德全见状,也不再多话,招呼身旁的人,将奄奄一息的福贵人扶到北五所西面的符望阁。
当景祺阁,已然黑烟撩撩,火光冲天的时候,储秀宫那边的天气,却依然明媚晴好,万里无云。
那宽敞华丽的庭院中,花开欲然的紫薇,高高低低,丛丛簇簇,还是一如既往的锦绣艳丽,生气盎然。午后的阳光炙热耀眼,透过浓密的花叶,静静地筛下斑斑驳驳的疏影。
花树下,放置了一张镂空雕花的藤椅,椅上佳人小憩,悠然如画。
这时,远处脚步声急促,匆匆而来,打破了这一片静好的时光。
“娘娘,那边来人禀报说,事情都办妥了……”
赫舍里?芳仪眯着的眼缓缓睁开,挥了挥手,让身侧打团扇的宫婢退下,然后,睨着目光看向身前的老太监,慢条斯理地道:“可有什么人发现么?”
卑躬屈膝的太监一脸谄媚,深陷的眼窝,透着一抹精光内敛,“回禀娘娘,并无人知晓,那个放火的奴婢,老奴也打典过了,娘娘请放心。”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其间却是藏了血雨腥风。藤椅上的人“嗯”了一声,慵懒地侧身换个躺姿,“你做得很好,且回去继续给本宫盯着,有什么事,记得速来回报……”
老太监听言,敛身揖礼,奴颜屈膝地道:“老奴谨遵皇后娘娘意旨,老奴告退。”
那佝偻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赫舍里?芳仪眯着凤眸,看着看着,半晌,那原本端和的面容,陡然冷了下来。
莫要怪她狠心,要怪,就能怪那个乌雅氏的婢子,若不是她自诩聪明,偷梁换柱,为保惠贵人,栽赃嫁祸给了董福兮,她如何能这般轻易地下手!既然,绥寿殿那纳喇氏的贱人暂时不能动,那么,一个被贬谪的女人,动了,应该没什么了吧。
白皙纤细的手,缓缓地抚上自己已经滚圆的肚子,那精致尖细的指甲,剔透晶莹,套了缤纷彩绘的水晶护甲,格外华丽精美。
孩子,做娘的,可是为了你,煞费苦心。你也一定要争气,一定要争气……
道破
偌大的景祺阁,烧了。
熊熊的大火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
当浓烟散去,原来的红墙小院,都被烧得一片焦黑,就如同曾在那里住着的太妃和太嫔,如花美眷,如今,都化作了断壁残垣。
里头的人,有一些,逃出来了;但大多的,并没有幸,逃出生天:逃出来的人,长吁短叹,感慨惊心;没逃出来的那些,没有人敢去想,敢去了解,那死在里头的人,究竟是哪些。
而景宁却庆幸,福贵人平安,秋静平安,其他的人,她已无心无力去管。
随身之物一概不剩,都在那场大火中烧为了灰烬,景祺阁中幸存下来的人,被内务府的宫人照应着,迁到了符望阁。
劫后余生,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满身的狼狈。
景宁拉过忙碌布置的秋静,满眼歉疚,轻声道:“若不是我的疑心,也不会遣你去福贵人那里,此番,你幸免于难,我这心里总算是落下一块大石。”
“主子,这火,并不是从东厢烧起来的……”此刻房内无人,秋静压低了声音,低低地道出始末。
景宁一愣,“不是东厢?”
地处潮湿,这火烧得委实蹊跷,可看到景祺阁内一片火海,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厢的福贵人。可,竟不是那里……
“主子,这火,是从我们的寝房那里烧起来的!”秋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当她匆匆赶到东厢福贵人那里,心里惶惶不安,没等到酉时,就去了御药房,去找那个叫白启的人,可等他们返回,正巧赶上了东厢偏殿着起大火。
景宁也是一颤。
是侧殿,竟是她的住所!
“主子,那个时候火势着的太大,奴婢只来得及进去拿出这个……”秋静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竟是那块螭龙玉牌。
手,已然皮开肉绽。
红肿焦灼。
一块温热的玉牌,就静静地躺在秋静满是伤痕的掌心里。
“这东西是皇上赐的,关键时刻可安身保命,主子要随时戴着才好……”
耳畔,低低地响起秋静清淡温吞的声音,景宁怔怔地看她,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宫中有太多的女子,然而,如秋静这般默默扶持,默默守望,实在是太少太少。在后宫能做到无愧于心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是善良美好,可她却做到了。
仿佛是大梦一场,景祺阁的一场大火,很快就成了过眼烟云,被风一吹,就散了。
冷宫中那些未遭劫难的太妃和太嫔,仿佛都是些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从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过目即忘,仅仅,是几天的时间。
自从搬进符望阁,景宁和福贵人住的更近了,原来隔着两道院墙,如今,依旧是东厢的二进院,却是面对着面,一人住一间。
那场大火之后,夏竹,这个曾一直随侍福贵人的奴婢,消失了。
内务府的人清点被毁的景祺阁,发现了一些太妃和太嫔的尸首,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仅存尸骨,但从位置从身上首饰,依然能够分辨出身份。唯有夏竹,从大火开始着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自从在景祺阁东厢内看见南星草,景宁就一直在猜测夏竹的主子,此番一场大火,她的身份,却是不攻自破。
到底是低估了她的心计和手段——能为一国之母,能在过去几年内,连续除掉那些怀了龙种的宫人,除掉那些年幼的皇子皇女,怎会是一般的人!自己知道她那么多的事,以往有用处,她才会姑息她、留着她,现在,入了冷宫,没用了,何妨除掉。
倘若那时没有被皇太后召去,即便被宫正司的人带走,能够侥幸逃过大火,恐怕,也会被冠上那放火的罪名。
赫舍里皇后这招一石二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果真狠毒。
天际,昏昏欲沉。夕阳西下的那一抹云霞却是变化多姿,诡秘莫测,初来冷宫时的笃定,也随着这多变的风云,开始变得无法预料。
残阳如血,猩红的霞光铺面了天幕,纵横如裂纹,似要破碎了整个天。那是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异彩,预示着她此番的冷宫之行,并不如预料中那样顺利。
暖阁会面
景祺阁的风波之后,福贵人受了惊吓,身子一直不太好,景宁闲暇之时,便会过来照顾一下。原本在东厢伺候的冬漠在着火时恰好去了太医院请脉,索性逃过了一劫。
符望阁这里,依然潮湿,被子晒了潮,潮了再晒,景宁索性让秋静将那棉褥都撤了,换成了凉爽干净的凉席,虽然床板硬了许多,也好过睡在一股子霉味里头。
那之后,仁宪皇太后再也没找过她,仿佛,之前的佛堂讲经,只是她的一场梦。
一场,救命的梦。
景宁不知,为何一向深入简出的皇太后如何会知道景祺阁大火的事,又为何在千钧一发之时,将自己带走。但她明白一点,皇太后每个月必来北五所与那些太妃和太嫔谈佛,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原本住在景祺阁的时候,她就时常往符望阁这边跑,此番景祺阁毁于大火,内务府的人别处不安排,将她们统统安置在了这里,她不得不怀疑是否是他的意思。之前的花前倾谈,佟太妃曾向她透露出了太多的讯息,可她不打算告知他,起码不是现在。但如今便是她有心逃避,也没有机会了,因为就在刚刚,御药房的采办白启白大人借送药之故给她带来了那边的消息。
晌午,暖阁会面。
被贬谪冷宫的妃嫔,没有召唤是不得擅自离开北五所的,但此刻,门外把守的门卫都被抽走,那些负责洒扫的宫婢也都被屏退了,景宁换了一身墨绿色宫婢装,便顺利地走出了符望阁。
一方面,是相依为命的祖孙情深;一方面,是生母含恨而终的天人永隔,倘若她就此说出真相,他会如何权衡呢……
真是个难题啊。
景宁步履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从北五所到东暖阁不算近,但她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暖阁外,亦是没有一个守卫,看样子李德全早就照拂过了。
推开殿门,里面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
白玉雕松鹤人物插屏后,搁置了两鼎玛瑙狮钮兽镂空铜炉,铜炉里染着上好的熏香,烟丝缭绕,宛若氤氲不散的雾霭。
她走进去,朝着他俯身揖礼。
他依然低着头,手上不停,让她起身,尔后,缓声问道:
“景祺阁的火,可有什么眉目么……”
景宁抿了抿唇,不曾想他会先问那件事,可还是伸出手,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荷包,递了过去,“这是当时在东厢发现的,宫廷织造的手艺,皇上只要酌情查过,便知是出自哪个宫的东西……”
冰蓝的水色缎子,上面绣了蝶戏池塘芙蓉春的纹饰,收口处,坠着五色的彩线绦子,手工精巧,极是赏心悦目。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用物。
这原是皇后恩赏给她的,当时里面还装了满满当当的珠玉。
他抬头,拿起那荷包,细细地看。半晌,深邃的黑眸从手中荷包,辗转来到了她的脸上,“你,确定……这东西是在东厢发现的?”
倔强
他抬头,拿起那荷包,细细地看。半晌,深邃的黑眸从手中荷包,辗转来到了她的脸上,“你,确定……这东西是在东厢发现的?”
景祺阁大火熊熊,能逃出升天已然万幸,她竟然还能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发现这一枚小小的荷包,还将它完好无损地带了出来。
景宁抬眸,眼底闪烁着一抹坚定,点头,“若是皇上疑问,可以传召宫婢秋静和冬漠。”
玄烨抬头,将双手对顶到一起。看她这笃定的模样,倒像是与他杠上了,平日不知她有这么大的胆子,此番却是出奇了。他倒也不是不舍得处置皇后,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后宫里边儿亦是如此。可这证据来的委实匪夷所思,总不能用一个香包就定了皇后的罪名,她也该有这个觉悟,可为何此刻步步紧逼,生怕他不松口似的……
思及此,玄烨眉尾微挑,定定地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不似往日的恣意慵懒,或者调笑戏谑,格外的认真,格外的严肃。景宁心中一紧,差一点就被他看得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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