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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袭来,舒玉抱着膀子冷笑几声儿,香姑赶忙给她披上氅衣,劝慰道,“主子又何必这般伤怀?凡事还有二福晋照应着呢。”
“她照应?”舒玉冷笑,“你什么时候见她照应过我,哪一次不是训斥着我,再跟我说一堆的大道理?”
舒玉冷叹了一声又道,“有时候想想,如果天老爷把她有的一切都给我,我又何尝不是神仙一样的性儿?自小她处处压我,比貌,她是仙子,我是恶鬼,比才,她高八斗,我半两还晃荡,如今这大了大了,就不说这同为亲王福晋的位份,她是嫡,我是侧,就说这男人的心,她有这全京城女人都羡慕的二爷的整个身心,而我呢?连七爷儿的一个碴儿都没得到过。”
她转头看看香姑,目露冷光,“我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不争?”
“主子别想太多了,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七爷回来,还得去探一下,又不知折腾到什么……啊!”才说了一半儿,香姑只觉得门窗咯噔一声响,大敞四开,一阵凉风袭来,舒玉大惊失色。
“谁?”
香姑寸着步儿往前走,昏暗中,只瞧见一眼珠儿倍儿绿的大黑猫朝着她‘瞄’的一叫,那锋利的獠牙一呲,可是给这主仆二人吓坏了。
“走吧,主子,好邪。”
舒玉赶忙卷起账簿,握在手里,急匆匆的踉跄而去,主仆二人谁也没有察觉,那黑猫所踩的案几底下,藏着一个人影儿。
“操,磨磨唧唧还没完了……”窝的全身酸疼的小猴儿窜出来,伸伸胳膊深深腿儿,拍了拍那老猫的头,呲牙笑道,“得嘞,小爷儿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记得你。”
瞄
老猫呲呲牙,绿幽幽的眼瞅着眼么前这眼珠子倍儿亮的‘小偷’。
没错,奏是偷。
两刻前,原本小猴儿借口让孟婆子出城买东西,吩咐奴才备好了一匹马拉的小车,而三人也已经都偷摸上了车,然才要抽鞭子赶车,却突然想到,不管是陪嫁的嫁妆,还是后拿的那些个宝贝,没有一个是短时间内能使唤的东西,如今这世道,没银票又怎么活?
“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甩了介话,小猴儿便跳了车。
当然,王府那地窖里银票多,可守卫一大把,她没理由也提不出来银票,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账房,虽然那儿放的不过是日常开支,可镶金边儿的主儿的账房,总不会太寒酸。
原本是想接着使唤‘福晋’+‘流氓’的战术,结果才一过来,就发现舒玉那癞蛤蟆粘这儿不走了,她可没那些时间跟她胡搅蛮缠,拿银票是她唯一的想法儿。
目前瞧过来,最速度的办法,便是偷。
那舒玉和香姑走的急,桌上的油灯还忘了熄,顺着微弱的亮儿,小猴儿点着脚尖儿朝那贴墙壁的一组梨花木落地柜走过去。
绕过椅子
窜过屏风
她摒着呼吸,生怕被外头的守卫听见。
直到站在那柜子的前头,瞧瞧眼么前儿的铜锁,左瞅瞅,右瞧瞧,而后咂咂嘴,摘下了耳朵上的银耳坠子,利索的把那银勾子抻成了一条直线,捅到锁里。
小猴儿翻着眼白儿瞄着天,听着动静儿,凭着感觉,左别别,右别别。
咔嗒
成嘞!
小猴儿勾勾嘴儿,赶忙摘了锁头,掀开拍页儿,轻手轻脚的打开柜子。
呦呵!
小猴儿眼睛瞪的倍儿直,兹觉得眼么前儿那一个个阁子里那一沓沓儿银票跟她那儿搔首弄姿的唤着‘小爷儿,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压根儿没客气,小猴儿给解开一个扣儿,开始朝怀里塞,一把把抓着,直到肚子赛的圆滚滚的像是揣了个足月儿的崽子,才系上了扣儿,重新锁好了柜门儿,朝来时的窗户那儿跑过去,爬了出去。
抱着一个‘肚子球’,她是一会儿擦墙壁窜躲侍卫奴才,一会儿绕廊子跑避丫头婆子,趁着着天儿大黑,她这脚底抹油了似的,不一会儿就到了睿亲王府的后门儿。
然
这倒霉催得,前脚还没迈出,兹听一脆脆生生的小丫头动静儿
“主子,你肚子怎么啦?”
呦喂,介个倒霉。
小猴儿气急,一个甩头,朝那俩把头的小丫头瞪着眼珠儿,“你在介做嘛?”
那小丫头春禧扁扁嘴儿,吓的是一个屈膝回道,“回福晋,是宝亲王府的春喜姐姐跟春禧说了一下午话儿,才刚春禧才把春喜姐姐送走。”
这一大堆的春禧俩字儿听的小猴儿脑袋疼,这会儿她哪有闲工夫听这个,怕这嗦丫头没完没了,小猴儿翻翻眼珠子,只道。
“甭说主子短了你的,谷子介会儿在咱院儿里派着桂花糕,你介会儿不回去,待会儿嘛都不剩。”
还真是打蛇打七寸,一说吃,介丫头才刚还怕的紧锁的眼珠子喷儿的一亮。
“谢主子,主子对春禧真好!”一句话,小丫头撒腿儿就跑。
好?
“好个屁”小猴儿嘟囔一嘴儿,赶忙推门儿出去,沿着这条窄巷一路小跑,待到了巷子口,只见那一两马车停在那儿,她掀开帘子,灵巧的窜上去。
铛
“操,嘛玩意儿?”小猴儿揉着自个儿铁定被撞出包的头,瞧着眼么前这‘凶手’
一口坛子。
噗
兹瞧着小爷儿那恨不得跟那口坛子大战三百回合的模样,被安放到里头床褥里的谷子没憋住乐,连那打从才刚一直沉着脸的孟婆子都失笑,好半晌才停下来跟小猴儿解释道。
“这一坛子酒,是谷子姑娘才刚叫我去拿的,说待会儿出城必用的上。”
小猴一脸困惑的看向谷子,“为嘛?”
“哪有功夫说这些!”谷子一横楞眼儿,往出推猴子,“天儿都黑了,待会儿城门都关了,赶紧出去赶马吧。”
“嘶再急我也不能挺着介么大肚子赶车啊!”说罢小猴儿便解开肩膀上的盘扣儿。
这时,孟婆子忽然说了声儿,“我来。”说罢就往出钻。
这可惊坏了谷子,“婆婆你会赶马?”
那孟婆子此时已经钻了出去,她回头笑笑,“草原上待了那么多年,哪有不会驭马的道理?”
说罢便拿起了鞭子,牵起了缰绳,熟练吆喝一声,“驾!”
马车掉了个头,稳稳前行。
车内,小猴儿才把那满肚子钱掏出来,包在一个布包里头包好,虽是只有一个烛台,黑灯瞎火的,可她也知道那丫头的眼珠子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个儿。
“别瞪了,本来你那眼珠子就不大,待会儿都掉我身上了。”小猴儿边脱衣服准备换旁边儿那套便服,边逗着壳子。
“呦喂,你还真别说,我真就想把这眼珠子戳你那心口窝里去,瞧瞧你到底揣了多少秘密。”
听着酸不拉几的语气,小猴儿扯扯嘴儿笑了,淘气的伸手端起谷子的下巴,学着那勾栏里恩客的口气,“咋?怕小爷儿从此天大地大,以后不疼你了?”
“滚边儿去!”谷子狠剜了她一眼,捶她肩膀头子失笑,“甭恶心我!”
小猴儿呲牙笑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儿去穿那谷子一早给她备好的葛布小褂和裤子。
谷子长出了口气,知道无论是那孟婆子也好,无论是那草原也好,小爷儿都不准备跟她说任何事儿。
谷子原想说,这猴子的嘴,可真严实!可转而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小爷儿,过来。”
才换好衣服的小猴儿一楞,“嘛?”
“嘿,我能吃了你不成!”谷子剜了她一眼儿,“你顶着个比鸡窝还乱的大拉翅,咱没出城门儿呢,就得让人给扣下!”
呃?
“过来,我给你梳个辫子。”
梳个屁!
小猴儿扫了一眼她那缠着绷带的肩膀头子,嗤道,“显不着你,我自个儿来。”
“你来?”谷子噗嗤一笑,“你八成还没鸡爪子叨扯的好呢!”
……
两刻钟后,谷子一语成畿。
等那外头吆喝了一声‘吁’拉马停住的孟婆子掀开帘子进来问,“咱们往哪个城门儿走?”的时候,兹瞧见那小猴儿满脑子乱七八糟,一条将吧可以称之为辫子的遭乱团发垂在前胸,而那褥子里的谷子笑的都快岔了气儿。
猴子黑着一张脸,跟孟婆子道,“当然是挑个最近的城门儿。”
“诶,知道了。”孟婆子才要转身儿,那谷子带着笑唤道,“婆婆,等等,不成,阜成门走不得,咱得加紧脚步走哈德门。”
“酉时就要关城门儿了,去哈德门来的急么?”孟婆子一脸不确定的瞧着石猴子,却听小猴儿道,“孟姨,听谷子的,咱们抓紧去哈德门。”
“对了,孟婆婆。”谷子又道,“等到了筒子河那头没什么人的地方,您停一下。”
孟婆子又扫了一眼石猴子,见她一脸信任,才道,“诶。”说罢又钻出去驾车。
车内只听猴子一头雾水的问,“为嘛绕远儿?”她无条件相信谷子,可她也确实是好奇。
“难不成你当这北京城跟咱天津卫似的,那城门儿来来回回的随便走呢?”谷子失笑的摇摇头,打开羊皮水带喝了口水,说书似的道,“这京城的城门儿素来有个说法儿,这内九外七皇城四,九门八点一口钟,这九门说的便是这内城的门儿共有九道,各个门儿有各个门儿的规矩,除了那正阳门是八旗轮值外,剩下的八个门儿都由各个旗分别守着,而这离咱们最近的这个阜成门,是镶红旗的地盘儿”
说到这儿,小猴儿反应过来了,这镶红旗都统的独子精卫可不就是那主儿的哥们儿?
“你是怕那主儿得了消息,先一步扣下咱们?”
谷子卖着弯子,“也是,也不是。”
小猴儿瞧着她,等着下文。
“这各个门儿有各个门儿的营生,就像这阜成门,这整个内城的煤都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