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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儿呲牙傻乐,整个脸朝他怀里娇态的偎去。
延珏瞥瞥嘴,嫌弃不掩,“别提了,我活那么大,也没见过一个姑娘家抠脚丫子抠的那么尽兴的。”
小猴儿拧眉看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想咱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呢。”
延珏捧着她的脚,
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床边,握着她的脚心,他坏心的捏了捏。
“笑什么呢?”小猴儿使劲全身力气,憋出几个字来。
擦着擦着,延珏忽然又笑了。
洗好了脚,延珏给她擦的相当仔细,每一个指缝,都不厌其烦的擦的极为干爽。
延珏没头没脑的笑喃了一句,小猴儿差点以为他看穿了自己。
“傻货。”
他的爷们儿,笑起来真好看。
小猴儿美滋滋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果然,会心一笑,仿若颠倒众生。
延珏抬头,只见那白玉似的脚丫上,龙章凤姿的草体‘珏’字――
小猴儿倏的从水里捞出一只脚,脚尖勾的倍儿直,脚底板正对着他。
嘿,有了!
怎么办呢?
可她还是贪婪的想看他笑,怎么办呢?
小猴儿真是想要替他吹吹牛逼,可肺子跟那悬着闹,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的手指很长,很白,根根儿都像葱白儿似的,泡在水里瞧着,简直赏心悦目。
延珏低喃,手上撩水的动作,却是不曾停止。
“还真是个猴儿,泡个脚都没个老实。”
小猴儿有点儿生气,脚也跟着不老实的扑腾着水。
讨厌,她跟这儿忍咳呢,眼泪渣儿出来捣什么乱?
居然暖的她眼眶都湿润了。
小猴儿怀疑他是不是在水里下了什么**药,怎么她每天都泡脚,也没觉得这么暖过呢?
好暖。
好暖。
他依然把她的两只脚捧在了手心,一只一只小心轻放的放到水盆里。
可即便如此――
他皱眉了,也噤鼻子了,向来生活精致的他,确实没掩饰对她邋遢的嫌弃。
她看着他给她脱下因为一天折腾,其实有些发酸的袜子。
她看着他给她脱下沾满泥土的鞋子。
她生生压抑着每晚都要来找她玩上一会儿的暗涌,甚至憋忍到双眼泛红,也不愿眨一下眼,错过面前的每一个画面。
小猴儿破天荒的乖乖应声,不是她没话说,而是她说不出来,两只被她撑到身子后面的手,已经在锦缎上拧到颤抖。
“哦。”
延珏顿顿,掀起袍子,蹲下身来,没有抬头,配合的笑道:“……没胃口以后就别那么贪吃。”
她傻笑着解释,“嘿嘿,晚上吃多了。”
尽管如此,当延珏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翻涌,闷声钝咳了一声。
小猴儿把手绕过他的颈后,暗自攥出了青筋。
一股子接着一股子涌呛上来的翻涌,让她只对抗它保持给他的笑脸不歪,就要花费全身的力气了。
可倒霉催的,肺子偏要趁这个时候跟她扳杠。
她痴迷的摸上他的俊脸,想跟他说,以后都要这样,别总板着一个死人脸,她看着心疼。
小猴儿竟然看呆了。
他这一笑,风华绝代。
捏捏她的鼻尖,延珏又笑了。
小猴儿得意了,“不然呢,我不是妖精,还能迷的你冷面阎王七爷儿给我洗脚?”
延珏低笑,“不嫌臊,就你还妖精呢?”
小猴儿不干了,扬着俏脸反驳,“轻还不好,你听说哪个妖精像猪那么重?”
“你太轻了。”延珏似叹息似喃喃。
小猴儿惊呼一声,赶紧识相的搂紧他的脖子。
延珏已经把水盆放在了床边,他朝小猴儿走过来,敲敲她依然呆楞的脑袋,接着二话不说,打横将她抱起。
“小没良心的,想起来没?”
也是,一不小心,居然快十年了。
掰掰手指头算算。
是太久了么?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他不说,小猴儿几乎都忘了,好像延珏不只给她洗过脚,就在她第一次小产、第一次怀孕的时候,甚至连尿垫都是他亲自给她换的。
洗过么?
延珏失笑,“又不是没洗过。”
“你给我洗?”她瞪大了眼。
小猴儿怔楞了,看看水盆,又看看延珏,看看延珏,又看看水盆――
“草原湿寒,你躺了那么久,泡个脚会舒服点儿。”
小猴儿朝他跑去,却见氤氲的烛火下,那个依旧尊贵难掩的延珏,正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你嘛去了呀?”
听见草庐的门推开的吱呀声,小猴儿攥紧了拳头,生生压下胸腔的一股冲劲儿,再转过身时,笑脸盈盈,娇憨难掩。
小猴儿真恨自己,天天都装阿芙蓉的袋子,今儿怎么就装上**糖了呢?
第七二回 破红尘五蕴皆空 渡情劫生死无障()
十年。
小猴绝没敢想过,或者说奢望过,自己还能活上十年。
当然,前提是,她得戒掉阿芙蓉这虎狼之药。
她傻怔了怔,好半天愣愣的扭过头,对上那阴凉犹在,温凉难辨的凤眼。
傻兮兮的笑了。
她没说话,却等于说了。
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延珏的交流,完全不需要通过语言。
或者是一个眼神,或者连眼神都不需要。
她只是略显得意的扬起那条被线横切的手掌,他便轻笑出声,不掩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
只是那笑,
似笑非笑。
小猴蹙眉,伸手戳了戳他的嘴角,手动逼迫那弧度往上扬了扬,直到扬到一个她满意的弧度为止,才噤了噤鼻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口小声嘟囔。
“喂,做人别太贪,再怎么不比你心里预想的要好?”
延珏不语,一双凤眼瞥过,缓缓扫过她。
那明明秀气小巧,却又渗着阔朗英气的货;
那天塌地陷都改变不了的没心没肺德性的货;
那面对生老病死像油盐酱醋一样自然寻常的货;
这货,对,就是这货――
是他的货。
“烈货。”延珏轻喃,轻笑,轻叹。
小猴笑嘻嘻的偎进了他的怀里。
这可是看懵了一旁虾子似弓身杵着的李坎。
他震撼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从来阴冷如判官般的七爷会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更因为……
他行医数载,自认为一切病患,无论身份贵贱,面对生死,无一不是惊怕那具体的限期,而眼前这二位……
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有的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面对什么,都再自然不过的平静。
“要怎么忌?”
延珏并不转头的问话李坎。
李坎收整惊慌,躬身作答,“回主子,恕微臣直言,除却生忌,没有更好的办法。”
“阿芙蓉这等虎狼之药,医理本就在迷惑人心,致幻忘痛,如若想彻底忌掉,那必将忍受蚂蚁g骨之奇痒,百虫钻心之奇颤,此乃常人难以忍受之苦……”
李坎顿了顿,又硬着头皮道:“可在下相信,姑姑绝非寻常人等。”
“我说李坎,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如此老成?”小猴儿没心没肺的逗着壳子。
李坎进退两难,只得看向七爷。
延珏轻笑的缕了缕小猴儿一撮儿搔的他脖子痒痒的头发,
“怎么,人家说错了不成?”
“那道没有。”
小猴儿不要脸的大言不惭。
“既如此,望姑姑三思!”
李坎本着医者心,硬着头皮禁言,却听小猴儿开口道:“再给我一些那虎狼吧。”
“姑姑三思!”
“嘶――我说你死心眼怎么着,我让你给我一些就给我一些,别说你没有,我这鼻子可是属狗的,你药箱里的味道可瞒不住我。”
“姑姑!”
李坎不可思议的看向七爷,却听七爷淡淡开口道――
“给她吧。”
……
入夜深沉,满天繁星。
李坎退下后,小猴儿始终一副癞皮狗的姿势窝在延珏的怀中,服下李坎自药箱中取出的阿芙蓉后,明显不像刚刚那般忍咳忍的炸肺似的难受了。
她蹭蹭紧贴着延珏胸膛的脑门子,不老实的用脚丫做钳子,夹着他未曾褪下的袜子,一点点的往下拽着。
“喂,我说你睡觉干嘛不脱袜子?”
“我如果脱了,你这会儿玩儿什么?”延珏低低笑着,懒洋洋的在她脑袋瓜顶呵着热气。
痒的小猴儿扑棱扑棱头,咯咯笑道:“这倒是。”
她仍旧夹着脚趾头拽着他的袜子,自顾玩儿的尽兴。
终于费劲吧啦拽下来一只,小猴把自个儿的脚跟那热源贴在了一起。
“喂,我说你的脚怎么变热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是我的脚热,是你的太凉了。”
延珏再自然不过的将她的小脚夹进了他的两条小腿中间,用他仅有的体温暖着那凉如井水的小脚。
小猴自然的享受着这种服务,也不慌,也不赧,也不再有丝毫遮掩。
可不,遮掩什么呢?
她这幅破身子,如今在他面前,还有什么能瞒得住的呢?
不,不只如今,其实她从来一切都瞒不过他。
她的爷们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蹦出来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都看的雪亮,却什么都由着她。
甚至……由着她当面吃下阿芙蓉膏。
他是明白她的。
她不是离了那东西活不成,只是……
难得一见,她真的不想让自己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东哇啦,西哇啦,嘟嘟囔囔说了很多废话,却始终没问过,他为什么会突然间来这里,更不想问,他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