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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春花也嫁人了,现在却跑来说这些话,李瑾听了直觉得这春花有些靠不住。可是内心深处却还鼓动着一片荡漾的激情,知道若换成李敏,定然是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李瑾摆手,知道春花丰美的身子又朝她靠来,激动之下,李瑾重重地咳了声,喉口的於血冷不丁地呛出来,迎面就朝春花锦衣缎裙上喷了过去。
“呀!”
春花吼叫一声,刚才的柔情蓦地化作责备,退后一步,变脸像翻书一样快,目光冰冷地盯着李瑾,“你这是干吗!莫非嫌弃我到了这种地步!”
“花妹,”李瑾痛苦流涕,“我没银子了,又考不上状元,今生已经负你了,来世再见,呕——”
李瑾说着,又吐出口血,血色发黑,仿佛是中了剧毒一样。
春花见此,吓了一大跳,哀叫一声,撒腿就跑了。
直到她跑远,再看不到人后,李瑾才懒懒地直起身来,那种压迫感消失,感觉还不错,他仿佛没事儿人一样,拿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眉眼轻扬,淡若云风。
“哥哥你……没事?”
李朗却是那几口鲜血给吓到了,小孩子沉不住气,跑上前来,一把捏住李瑾的手臂,也多亏他是小孩子,没多大力气,否则李瑾另一口血还能喷出来。
“是腹中的於血,不会有事。”李瑾回答。
看他的样子,李朗面露意外之色,这样无所谓,还会诓人,好像不再似他从前那个书呆子哥哥了。
“春花对我不是真心的,以后她再哭哭啼啼的,你不要上当,更不必找曹横算账。”李瑾忙解释道,发现李朗的小脸上疑云依然未释,只好强自回忆了下本主的一些习性,这才慢慢地说道,“花妹对为兄另有居心,为兄已经看出来了,如今横遭此祸,以后定痛改前非。”
听了这话,李朗小脸这才算缓和了一点。
李瑾被他干净的一双眼睛盯着,觉得不太自在,转头看到那婴孩,她下襟一小片湿湿的,一双干净的眼睛无神地瞪着,失去了婴儿本该有的活力,她不太爱动弹,即使下面湿湿的,她也好像没知觉一般,孩子整个一副死气沉沉的面孔。
李瑾突然想到,李朗喂她凉水喝,不禁忧上心头,孩子正在发育中,喝凉水顶个什么用?
两兄弟没说多会话,便听到婴孩又“哇”地一声断音,接着便嘶心裂肺地啼哭起来。那啼哭声仿佛断命一般,像要耗尽这婴儿最后的体力,似乎这是最后一次哭泣一样。
李瑾听着颇为心疼,那一声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泣,让他又紧跟着一阵心惊。办了父母亲的丧事后,手上所余无多,而自己能被救过来,李朗定然是花了不少银钱,他小小年纪请了大夫来,还抱着个奶娃娃,焉能不被人给宰。
“还有银子么?”李瑾哄着婴儿,抬头问。
李朗也不回答,二话不说,攥着拳头就冲出门。
“回来!”
第2章()
李朗硬生生止住,小小的身体挺得绷直,直挺挺地背对着李瑾,就是不回头。
李瑾见这孩子这副样子,心下明白了大概,转身从榻侧悬挂处,将宝剑拿了下来,站起身来交到李朗手中,“你去,把它当了,换些银钱来。再买些米谷回来。”
“这怎么能行?!”
李朗见他要把爹爹留给下来的宝剑当掉,顿时着急!
这剑是爹爹走镖时得到的宝物,留送下来给的李敏。李敏不适合练武以后也不能继承父业,李朗私底下是觉得有朝一日,李敏会把这宝剑赠予他的。
可是现在,竟然让他亲自当掉,这怎么行?!
李瑾轻咳一声,脸色依然有些不正常的嫣红,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低热还未退去。
李敏早就死了,现在是他李瑾的灵魂占据了这个身体,虽然把剑当出去,似乎有违父命的样子,兼又违背了原主的性格,只是凡事都要有个开头,让这个兄弟接受也好,省得自己以后再多费唇舌解释。
况且以后令人瞠目的事情多了去了,若这一关过不了,他还如何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父亲不是说过,做人不要刻板死板,你呢,莫非你想有违父命,情愿活活饿死,也要抱着这把破剑度日?!!”
见他露出斥训之意,李朗将信将疑,直到将剑接在手中,沉甸甸地,才仿佛被骂醒般,垂头丧气地道,“果真要当么?”
“还不快去!”
李瑾胸口依然疼,孩子虽然轻,可也累及胸口,李朗则是把孩子放到他身边后,便抱着剑极快地奔了出去。
李瑾低头看着身边的婴孩儿,五官小小地柔柔地,初生婴儿的皮肤,新鲜嫩滑得如清晨凝聚的第一粒露珠。
只是此刻孩子已经哭得没哑声了,粉色的小嘴巴干裂开来,两只黑黑的眼睛瞪得大大地,许是因为饿许是没有母亲的呵护,孩子的脸显出几分青黑之气,李瑾紧紧抱着她,想温暖她,天很冷,他的身体尚且冰凉,更暖和不了怀中的孩子,不一会儿孩子又失声嚎器起来。
她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涸,纵然再哭,也哭不出泪了。
李瑾赶忙松开一点,以为自己弄疼了她,当即不再抱着,而改成捧着她。她小小的身体,软腻得温馨得如同一团温水般,他轻轻地以手拨她的小脸蛋,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暖意。
想当初安妮千方百计想生他的孩子,那时候只要一想到孩子,李瑾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他大好的青春年华,却莫名其妙地要被个孩子给套牢。
这可是一条命,并不是养一条狗。他宁愿付钱买自由与感情,也绝不肯要女人生下他的孩子,拿孩子牵住他的未来。
似他这样的身份,有钱有权,孩子等到四十岁再生也不晚的。
可是如今还是没能逃脱啊。李瑾看着在自己拨弄下,停下哭声的奶娃,微微叹息一声,只不过,现在身份却变成了他的妹妹。
正在逗弄旁边的娃娃,这时候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李瑾感觉不是李朗回来了,他回来没这么快,脚步也不会这样拖重,还并不只一人。
他迅速扫遍原主的记忆,发觉在李家落难,叔叔婶婶来谋夺家产,并没有什么人能够来接济的,那么这来者是……
“哟,原来你还没死啊!活着就好,省得累了人家曹横!”
踩着外间的阳光,一个衣着锦缎衣衫,梳着髻头的妇人走进了门,李瑾抬眸,在她微隆的腹部停了停,扬起视线,正对上她贪婪冒着油光的眼睛。
“婶娘,你掏空了李家,如今还想怎样?!”
李瑾声音恨恨,带着怒意怨气,不知怎的,见到这妇人,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说出这话。
姜氏啐了一口浓痰吐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叉着腰指着李瑾泼辣地斥道,“李敏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好心好意地看在同源份上帮你,你竟然说我掏空了李家?!”
眼前嚣张的人姜氏,便是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妻,弟媳姜氏。
李瑾沉静着,闭嘴未语。姜氏在此目的绝不简单,他在想,李家都被她拿空了,连房子都没了,莫不是姜氏今儿个要把这茅屋也收走?
他抱着婴孩的手不禁一紧,现在身子病弱不堪,想离开也不可能,如今又是孤儿寡孩的,李瑾便是身子好,也放不下怀中哭泣的婴孩。
“既然你叫我一声婶娘,那么对你们兄妹三人,我也有责任!赵婆子进来吧,你看看这俩孩子,哪个能派得上用场,今儿就领走吧!”
姜氏见李瑾不说话,缩着肩膀,身子还发抖,一副扶不起的阿斗样,她肥肥的脸上,蛮肉一横,伸手朝外挥挥,随后大手大脚地把门给堵上,好像怕李瑾逃跑一样。
赵婆子进来,满面的垂涎之色,那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李瑾身上转悠了一圈,之后落在他手边已停止哭泣,正瞪着天真的大眼的女娃娃身上,她手放在下巴上颇为愁苦地琢磨了下,似乎不知该如此说。
姜氏等得不耐烦,推了她一把!
“这若生的是个男娃,也还是可以的。可却偏偏是个女娃,又这么小,而且还正在光吃不干之际……”赵婆子犯愁地看着李瑾怀中的婴孩,目光像是打量商品一样。
“那你看他怎样!”姜氏朝着李瑾大剌剌地一指,那副样子,仿佛是个卖牲口的主人家一般,随即哼哼冷笑一声,“他还是个秀才呢!咱们大敬朝例,秀才也照样要文要武样样不落于后的!”
“原来是个秀才啊!”赵婆子眼底的垂涎更浓了,她滴溜着眼珠子从婴孩移目到李瑾身上,见李瑾弓着身子,坐在破落支起的榻板子上抱着孩子,身形纤秀,模样俊逸,尤其那双眼晴,深黑好像有股吸力一样,多看一会儿就能把人吸进去,分明是个穷秀才,分明非常落迫,可那眼睛却莫名地带着矜贵孤傲,人说相由心生还果真如此呢!只是……
“到底怎样!”姜氏沉不住气地冷斥。
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后,赵婆子似乎下定决心一般,“他长得瘦弱,力气不够,又是个秀才,真是太符合了!这年纪正好,模样也在男女莫辨之时,这张脸又符合那些客商喜爱玩干净气质的口味……额,是带出去练副好力气!”
大敬朝例,力大武长文史经略皆能者,考上状元,可为丞相之职。是以外面有学问的秀才进士郎,出门练一把好力气,都是被准许的,甚至还是受欢迎的。
赵婆子眼看着姜氏瞪她,赶忙改口,笑滋滋地续道,“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走不了长路,这、这个嘛可就——”
她一边捻着手指,比划着金元宝的模样,一边摇头晃脑,表示不行。
姜氏立即会意,但是绝不肯接受,当即大声嚷嚷,“赵婆子,你可不要蒙我!青云城的昌春馆,一个小倌可是五十两纹银!你想不给我钱,看你还出不出得了这沐水村!”姜氏叉起腰来,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