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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逍未防它还能有如此速度,飞身往后退去却时候已晚。
蓦地,一双手拽住了他往旁边拉去,在这样高热的环境中如同一股清泉自手心流入。当看见白夕辞的时候,他有瞬间的错愕,然而更多的是莫名的欢喜和深刻的刺痛。两股情感在他心中纠缠对峙,让他冷冷地松开了她的手:“你来作什么?”
白夕辞眼中一黯,未曾回答便如出鞘利剑朝那鬼眼冲去,而后者因为一击落空更是恼怒非常,火焰似要将周围之物都烧成灰烬。
然而白夕辞的情况并不比云墨逍好多少,自保尚且困难,更别说要杀了这邪物。但是她像是疯了似的拼命朝它冲去,周身布满了许多烧痕却仍不管不顾,不要命了一般。
云墨逍冲过去一剑深深刺入巨眼,浑身在火焰灼烧得剧痛无比,他拉着白夕辞向后退去,愤怒地将其甩在身后:“你找死吗?”
白夕辞冷笑一声,擦去嘴角的血渍:“我死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云墨逍气结,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索性转过身去探查那被惊云剑刺中正发疯暴走的鬼眼,神色凝重。
进攻会被灼伤,远攻又无法近身,他的灵蕴已经所剩无几,无法再支撑着发动另一次惊破流云,而那炎魂鬼眼也已到了强弩之末,三人双方竟就这样对峙了下来。
忽然,头顶又传来一声巨响,却不同于之前的旱雷,只见漆黑的天宇之上除了灰黑色的云盘踞成硕大的漩涡之外并无其他,然而那涌动旋转的云层之中生出多处乱象,冲击之声不断传来,隐隐有翻覆之势。
两人正观望着天上的异象,却忽然感受到火光的逼近,只见那炎魂鬼眼痛苦地四处冲撞,天上的撞击声每响一次,鬼眼便浑身战栗一次,气息竟是越来越弱了。
“上!”
两人抓住这个机会,一左一右夹攻,云墨逍以最后的灵蕴将惊云剑重重包裹其中,直刺入鬼眼,而白夕辞奋力用骨笛一击,鬼眼毫无后退逃离的机会,被击得直直朝惊云剑撞去。
只见一道淡淡的紫色剑光闪过,拉出长长的尾迹贯穿鬼眼,顿时黄浆崩裂,炎火炸破,而四周熊熊燃烧的烈火都渐渐熄灭,只剩一片焦黑的土地。
灼热的空气开始变得凉爽,天空开始散去阴郁之色,云层缓缓铺陈开,几道剑芒自云中穿下,迅速发现了两人朝这边落来。
霍柒寻首先落地朝两人跑来,身后秋长歌等人也陆续赶到,看见云墨逍和白夕辞两人狼狈的模样均是惊了一惊。
霍柒寻扶住云墨逍,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怎么样?”
“不碍事。”云墨逍淡淡推开他的手,霍柒寻眉头一皱,看了看被秋长歌拉着却低头一言不发的白夕辞,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派几个人,去将尸体收一收吧,把苍云弟子的尸首带回来。”云墨逍茫然空洞地望着天上渐散的云,不再管身后面容失色的人群,径自走开,御剑而去。
霍柒寻望着那一道越来越远的紫色剑芒,叹了口气,吩咐着众人四散去收拾残局。那边白夕辞被秋长歌等人围住,却始终不发一词,把他们急了个半死。霍柒寻思索片刻,缓缓踱步到她面前:“谢谢你,保住了他的命。”
白夕辞这才抬起头来,眼中干涸无泪,让他有些意外,但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却让他心中一沉。她忽然扯了扯嘴角,低声笑了出来,犹如鬼魅一般让人一颤。
“丫头,莫不是傻了吧。”秋长歌晃了晃她,她却只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带回去休息吧,落尘逐云,你们在这里带着众人继续搜寻。”霍柒寻一挥衣袖,将众人遣散了去,他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离开,云墨逍眼中的迷茫,白夕辞眼中的绝望,这片血与火的土地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或许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三十二章 花落空春寒()
苍云殿中,云墨逍与霍柒寻高高坐于白玉石座上,两侧齐齐站着苍云剑派的中心人物,而殿外的凌云台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所有苍云弟子,最前方摆着覆以白布,通体漆黑的十二具棺材。
而在空旷的苍云殿中,只白夕辞一人跪着,看不出任何悲欢喜怒。
风也未动,而山下的缭绕无风自动,夭夭舞动。
整个苍云殿,甚至是整座飞云峰都笼罩在死一般的沉寂里。
云墨逍的脸色仍带着病态的苍白,目光茫茫望着殿外的云卷云舒,仿佛未曾发现殿下跪了一个人。霍柒寻也不急不躁,偶尔端起茶碗呷几口茶,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殿下。
过了许久,云墨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视线这才落回到殿下同样面无血色的白夕辞身上,清冷如刀锋的声音划破殿中的寂静无澜:“飞云城遭此劫难,半城化为灰烬,百姓死伤无数。纵我苍云弟子全力纾解,仍避免不了这场惨剧的发生。此番我苍云失去十二名弟子,深觉痛心疾首,望亡魂早日安息,他们为苍云建起的风骨长存,苍云永远怀念他们。”说罢,一杯茶水尽数倾洒,敬那十二具棺材中人。
云墨逍放下手中的杯盏,像是极度疲惫地轻抚额角,眸光隐没在长发之下,没人能看清他脸上此刻的神情。
“白夕辞在此次阎沼事件中及时发现上报,出谋划策,自然有功。然白夕辞在明知同伴必死的前提下,仍让他们前去祭祀炎魂,换来一己偷生,此番行径与我苍云剑派大相径庭,道不同不相为谋。且白夕辞此前曾屡次触犯门规,功不抵过,至此······”云墨逍顿了一顿,缓缓阖眸:“将其逐出苍云剑派,此后白夕辞的作为与苍云剑派再无任何干系。”
云墨逍的声音与风隐的声音交叠着出现回响在她耳旁,白夕辞扯了扯嘴角,也是这般情景,也是这般绝情,这一切竟然与曾经惊人地相似。哪里都容不下她,哪里都赶她走,可是哪里她都没有错。
“掌尊!还请三思,给白夕辞一个机会!”在如此多人面前,秋长歌尊他一声掌尊,却也是第一次。
“此番劫难若是没有白夕辞,伤亡可能更大,还请掌尊明鉴!”
“掌尊,白夕辞此番作为必定有她的苦衷,我们苍云从未逐出弟子,而她孤身一人在外,让她何处安身?”
秋长歌、萧逐云、云落尘等人齐齐在殿中跪下为白夕辞求情,真水站在云墨逍身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紧拽着他的衣袖:“师傅,你不要赶白姐姐走!白姐姐是好人,你不要赶她走!”
云墨逍望着殿下跪倒一片,重重按了按额角,却听见霍柒寻探了过来小声对他道:“你当真要逐她出苍云?”
他抬眼凉凉看了他一眼,没有力气解释:“你不是一直想要赶她走吗?今日你也要来劝我?”
霍柒寻被他这番说辞给堵了回来,无奈地笑了笑正身坐回位置上,不再言语。
“白夕辞,你可服气?”
“我不服。”她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苍云弟子的耳中。
云墨逍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并未惊讶,任凭白夕辞兀自说了下去:“那日的情形你自心里有数,你若认定我是错,那我多说也无用。今日就算你不逐我,我也是不会在苍云呆下去了。”她冷冷地抬眼看着云墨逍,一字一句说道,忽然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所谓正派,实在懦弱。”
“夕辞,别说了!”秋长歌被她这一番不嫌事大的话急得更甚,轻声喝住她。
“师傅,今日之后,你我师徒缘尽。徒儿没有福气,未曾从您这学得一招半式,平日少不了惹您生气,您多担待。以后没人给您打酒烫酒,洗衣做饭,您趁早再收一个徒弟,把烂摊子交给她吧。”白夕辞笑着,眼角泛光,对着紧抿嘴唇的秋长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逐云,落尘大哥,还有各位师兄师姐们,各位对夕辞的照顾和恩情,夕辞没齿不忘。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夕辞再报各位的恩。”她又朝着跪着的众人缓缓磕了三个头。
“掌教,你我虽素来意见不合,倒也未曾诘难于我,容我过去在这苍云有一个家,这便是对夕辞最大的恩赐了,多谢。”
她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云墨逍身上,千般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差点让她眼前一黑。琉玉城初见他神秘清冷的样子,他为灵犀怒目拔剑的样子,御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落剑阁星夜舞剑的样子,为真水忧心的样子,云漠崖旁静坐的样子,手执天灯笑若清风的样子,阎沼中盛怒失望的样子······
“云墨逍,我不怨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你也不曾亏欠于我。他日若再相逢,便视为陌路,只当从未遇见过吧。”
云墨逍心中狠狠一痛,五脏六腑都紧紧地缩在一起。他袖中握拳的手指泛白,啪的一声撑在身侧的椅子上,像是耗尽了全身气力一般苦苦支撑着才未倒下去。
“小水,要听你师傅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师父都会帮你护你,你要好好的,知道吗?”真水大哭着跑下来,紧紧抱住白夕辞不肯放手。
她忽然觉得还是幸福的,有这么多人念着自己呢,真好。
她轻轻地拍着真水一抽一抽的后背,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她何德何能,能获得这么多人的挽留。如此下去,怕是再也舍不得走了。
她忽然推开真水,转身朝外走去,经过秋长歌身旁时轻轻道:“大叔,可怜我御剑也未学会,便再送我最后一程吧。”
白夕辞大步走出殿去,阳光将她打得模糊泛白,好像下一刻就会化为云尘散去。真水的痛哭声回响在苍云殿内,而白夕辞再未转身看过一眼。
霍柒寻踱步到云墨逍身边,循着他的目光望向了那一道远去的苍色剑芒,了然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不舍,又何必要赶她走?”
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而霍柒寻也不恼,又继续道:“那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