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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深深地低下头去,匆匆将盛好的小米粥递过,低低地喊了声:“二殿下。”
洛啸点了点头:“多谢。”端着那碗香气四溢的小米粥,却感到难以下咽。
那一顿早膳便浑浑噩噩地过了去,下午,洛啸走到洛释房外,犹豫了许久还是敲响了房门。
洛释有些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外的二弟,平日这个爱折腾的小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自己房间来,总是生怕会被抓去做什么事情,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兄,你真要将云容带回帝川去?”洛啸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有什么不妥吗?”洛释继续执笔画着纸上空寂舒展的幽兰,眼也未抬地问道。
洛啸顿了顿,神色有些激动:“皇兄才见过她几面,难道喜欢她吗?”
洛释有些无奈地放下笔:“二弟,你也说了我们才见过几面,何来情感可言?”
“那你为何要将其带回宫中?”
洛释沉吟片刻 ,定定地望着洛啸的双眸道:“说到底这不过是帝川与崇云派之间的结盟罢了。你也知崇云派势头正盛,天下各派无人能出其右。父皇早就有意与其交好,如今云千古主动示好,难道不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可你们之间毫无感情啊!”洛啸眉头深皱,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云姑娘如此和善可爱,日后我会慢慢爱上她也说不定。”洛释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唇角的笑意让洛啸的心凉了一半。
如此温柔的两人,若是生活在一起该是十分幸福般配的吧。
洛啸垂下眼去,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二弟,你似乎对云姑娘的事情特别上心?”洛释的目光探究地望着他,洛释坦然一笑,像往常一样勾住洛释的肩膀:“我不是对她,是对你的事情特别上心啊!谁让皇兄你终日以家国大事为重,对自己的是一点也不着急。如今我终于要有一个嫂子了,过些日子便会有一群侄子跟在我屁股后面,真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啊!”
洛释瞪了他一眼,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就知道胡说八道,那字还没一撇就想着带坏我儿子了?”
“快了快了!我不打扰你了,先回房间,皇兄你可要加油!”说罢他嬉笑着脚底生风地跑了出去,在合上门的一霎那却忍不住单手捂住眼眸,缓缓地蹲了下去。
洛啸(二)()
后来,他们回到了帝川,却遇上父皇驾崩。洛释只得将云容暂时先安置在宫外,宫内的事情让他无法抽身,倒是洛啸常常得空了去看看她。
他成了洛释与云容之间的纽带,常常将对方的消息近况带给双方,这让他有一段时间感到十分欣喜,至少他有正当的理由去见一见云容。
可他发现,云容并不快乐。
他能看出她眼中的失落与思念,在这一方空寂的庭院中她宛若一株孤独的云樱,独自盛放,而期盼的那人却迟迟无法到来。
于是他开始想方设法地逗她笑,给她解闷,在节日的时候带她出去逛庙会,放河灯。他穷极自己一切心力想要让云容快乐,那云开见月的笑容是他最为钟爱与珍视的宝物。
像是上瘾了一般,他明知不可以,却仍然义无反顾。
偶尔,也会见云容一脸迷茫地望着他,他问起,便见她露出淡淡的笑意:“没什么,只是总觉得你很熟悉,从第一次见到你时便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我和我皇兄很像吧。”洛啸移开视线,暗自压抑住内心起伏的心绪。
云容想了想,摇头笑道:“你和你皇兄一点也不像,他是沉静温润的玉,你是波澜壮阔的海。可他以前不该是这样的······”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
“那他以前该是怎样的?”洛啸不动声色地问道。
云容想了想,又眯眼笑了起来,秀气的眉欢欣地飞扬上去,澄澈的水光自眼眸中泛起波澜:“大概是说话很直率,有些嚣张却也很体贴,像你一样很有趣的人。”说完她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红着脸垂下头去,不敢看洛啸的眼神,
“那你是说皇兄现在一点也不体贴一点也不有趣喽?我要跟皇兄告状去!”洛啸拍着腿大笑起来,云容俏脸一皱,伸手便要打,被洛啸灵活地躲过,两人在院子里追赶着闹了许久。
自那之后,洛啸来得更勤了,两人之间都仿佛有所感觉,一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可没有人去说破,日子就这样从指缝间划过。
当洛释身边的内侍前来传旨明日派人接云容进宫的时候,两人这才发现时日运转,竟已过了一年。
他们在廊檐下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日暮映照着苍山渺远,云容膝上那一道明黄的圣旨灼眼刺目。
半晌,只听见洛啸干哑的嗓音在落日余晖中轻响:“今日是上元节,我们去放河灯可好?”
那一晚,他们偷跑出去,世川两岸已有许多人,水面上漂浮着一盏盏荷花形状的河灯,承载着沉甸甸的愿望渐渐漂远去。点点烛火沉浮在世川之上,仿佛天上无数熠熠星辰落入水中,有一番别样的风景。
他们各自放下一盏河灯,望着微弱的光芒自水波之间闪烁,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传说若是河灯熄灭,那所许的愿望大多不能实现。洛啸低头望了满眼期待的云容一眼,想到明日她便要到往洛释身旁,一呼一吸之间便仿佛有万把刀在割着他的心脏。
他收回眼眸,忽然脸上感到一滴冰凉,然后又是一滴。
周围的人群渐渐骚动起来,不知何时天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云层,突然之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洛啸伸出袖子为云容遮挡,却见她怔怔地望着河中出神。
“这阵雨来得太急,我们恐怕要被淋透。我的府邸离这儿不远,先去我府上避一避,换身衣裳,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可云容仿佛没听见一般,那脸上的湿润却比这大雨来得更为猛烈。洛啸只得拉过她的手,在大雨中狂奔起来。
而在他们身后,世川河面上一片深沉浓重的黑,河灯的光亮早已被吞噬殆尽。
将岳帝未来的妃子带回府邸总归是不太好,洛啸便偷偷地带她从后门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惊动任何人,然后让人打了热水进来,让云容先去里间梳洗驱寒,而他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外间喝着杯热茶。想到云容就在咫尺之间的距离沐浴更衣,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然而时间过去了很久,也没看见云容出来,里面甚至连一点水声都没有。他不由得有些担心,云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在外面焦急地踱步,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云容?”
就在他几乎要冲进去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云容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却还是湿透的那一身衣服。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看着洛啸的眼神竟然有一丝愤恨。
“云容,你怎么还穿着湿衣服,当心着凉。”他走过去,却看见云容手中死死拽着一只面具。
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
“那日云樱树旁,我遇见的人是你是不是?”云容举起手中的面具,悲绝的声音颤抖着,可洛啸却无可辩驳。
“那日晚宴上看我跳舞的人也是你对不对?”云容逼近一步,寒气自每一个毛孔钻入,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自心底而升起的恶寒。
洛啸面无血色,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暖黄的烛火忽然剧烈地抖动,映得两道冷寂的影子模糊不堪。长久的沉默,空气中沉淀着难以言说的苦涩,压抑在心底的汹涌澎湃一次次地冲击着心壁胸腔却无从倾泻,没有缺口,也没有理由。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破碎的声音跌落在地,云容溢满泪水的眸中有最后一丝光亮,却听他沙哑的嗓音吐出无情的二字:“没有。”
云容凄凉地笑了一声,擦去脸侧的泪水,站起身来:“明日我便要入宫去了,你不必来。今日我也只当不知道这一切,至此……”她没有再说下去,推开房门仓皇而逃。
门外雨色涳濛,混沌如一片虚空,她的身影冲入那一片水色,转瞬便不可分辨。
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响,门边的瓷瓶碎落满地,洛啸颓然靠坐在地上,遮住双眸的手指微微颤抖,冷漠的面具轰然碎裂,化成一股股细流自指缝间汹涌而出。
天方破晓,惨淡的晨光自漆黑的夜幕艰难撑开帷幕。
一方安静的院落,清丽娇艳的樱花盛开一片烟云,目送着娇艳的红嫁衣自其中缓缓而出,身后迤逦出一道凄凉的艳色。
她一步一步,仿佛使尽浑身气力,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缓慢却不可阻止地朝华盖马车走去。
侍立的随从均是一脸漠然,垂首恭敬地将其迎上马车,陌生的面容让云容终于生出一丝恐惧,周围一丝熟悉的气息也无。
那个人没来。
她惨淡一笑,是她拒绝了他的相送,此番的期待又有何意义?
她茫然地看着洞开的马车厢,从今以后便告别过去,告别云樱树下的相遇,告别帝川城中的相依,告别河灯影掩映的眉眼……
要想再回头已无可能了吧。
她踏上脚踏,黑暗扑面而来,直将最后一抹艳红吞噬其中。
身后云樱缭乱,纷落如雨下。
马蹄声渐行渐远,那方庭院之后忽然转出一个人影,樱花疯狂地拂落在他身上。他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底被那一抹如火嫁衣灼伤,疼得忍不住流下泪来。
云容入宫三日后,岳帝举行盛大的策妃大典,封其为云妃。自此,云妃一直恩宠在侧,云缭宫中无人能与其相争。
洛啸依旧与往常一样,上朝下朝,偶尔被岳帝拉去偷懒闲聊,一切都似乎与往常无二。三年,他只在几次家宴中远远见过云容的身影,除此之外便再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