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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儿媳妇,一个短视,一个争强好胜不识大体,没一个好的。
反倒是三媳妇……林老夫人想起远在祁县的庶子媳妇,心中叹息,能教出林三这样*果断的女儿,想必自身也定是聪慧之人。
想到三媳妇,三儿子,林老夫人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温媛,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丫头。
当初她有身孕之时,早就想过将温媛给郎君开脸。这丫头本份,颜色也不差,最重要的是没什么心机,将她放在郎君身边,老夫人也放心。
只是当时她孕吐严重,一时提不起精神说这事,结果差着几天的功夫,她就想不开爬了床。
唉!
当年老夫人气愤此事,险些落胎,生气的不是郎君没守住,而是温媛的背叛。身边这几个丫头,她最信任的就是温媛,从没想过她会有二心,背叛自己。
温媛的背叛无异于在她心上剜了一刀,这也是后来老夫人容不下温媛非要撵走她的缘故。
这个时候,林老夫人也不愿意搭理周氏,待丫鬟婆子都退下,才冷冷地看向她,神色严肃:“我这个做母亲的说话不管用了是么,你去将二郎唤来,过来看看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不求你亲力亲为的侍奉,难道连面上恭敬孝顺都没有么?”
这话就严重了,不顺父母可是七出之一,就凭借老夫人这句话,让人休了她,二郎君也一句话不敢劝。
老夫人慈和,不像是其他婆婆那般苛刻,这些年周氏做了不少糊涂事,老夫人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简单提点她几句,从不在下人面前落她的面子。
这就纵得周氏越发胆大妄为,但她妄为的基础是老夫人的宠纵,如今老夫人严厉起来,不容她放肆,周氏顿时恐慌起来。
欺软怕硬的性子上来,她登时后悔,不应该再违抗老夫人的命令。
“母亲……”周氏膝行至老夫人跟前,抹着眼泪哀哀切切,“母亲饶了我这一回,是我不懂事,再不敢了。”
林老夫人没空搭理她,闻言摆摆手:“下去吧,回院子反省,这半月你就别出门了。”
这个惩罚还能接受,周氏感激地磕了两个头,然后风一样地退下,片刻也不敢留。
林珑过来时正碰上旋风一般飞出的周氏,看见林珑,周氏狠狠刮了她一眼,扭身离去。
林硕站在林珑身后,气得直瞪眼,怎么会有周氏这样恶心不懂事的女人,简直是疯子。
“不必理她。”林珑转头叮嘱林硕一句,“疯狗而已,惹到你,动手打她便是,为她生气不值。”
过来老夫人的院子,林珑换了一身樱花粉的襦裙,手臂间还挂着披帛,头发因为湿着微微散开,不施粉黛,像是突然闯进人间的小花仙。
粉嫩嫩一只。
林老夫人听了丁香的话后,就一直和曲氏商量办法,还派人给林家大郎君二郎君送了信,两人俱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林老夫人以为林珑也应该是委屈愤怒的模样,即使不委屈地痛哭,也不应该是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花了心思装扮自己。
见此,老夫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叹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三娘过来。”老夫人招呼林珑,对于小辈,老夫人多数时候都是慈爱可亲的。
林珑走过去,坐在老夫人身边。
另一边的曲氏眼神怪异地看了林珑一眼,目光在她头发以及衣饰间徘徊,语气莫名:“还洗了头发?”
心真大啊,一般小娘子遇见这种事,怕也怕死了,她可倒好,没事人一样。
“三娘把今日之事再跟祖母说说。”老夫人想知道具体情节,还想知道林珑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和曲氏目光齐齐落在林珑身上,支着耳朵认真等着听。
结果,林珑却偏了头,看向丁香:“你没跟老夫人说么?”
“已据实禀报过。”丁香垂眸。
闻言,林珑头转回来,态度恭顺:“如丁香所言。”
“……”林老夫人和曲氏登时傻眼。
缓了一会,林老夫人轻咳一声,将曲氏唤回神。她慈爱地看向林珑:“三娘莫怕,此事有祖母给你做主。”
“孙女知道。”
“千万别怕,也别多想。”
“我不怕。”
“……”
好吧,之前跟曲氏准备的一肚子话皆无用武之地。
又过了片刻,曲氏眼神闪烁,目光在丁香和林硕身上徘徊,又扫了林珑好几眼,语气支吾。
她拧了拧帕子,悄悄看了老夫人一眼,终是咬牙道:“三娘,伯母跟你说件事,你别怕,千万别怕。”
林珑抬眸。
曲氏咽了口口水,将帕子绞得越发紧:“这也是无奈之举,咱家以小博大,为了日后滔天富贵,只能让你先受点委屈,不过三娘别怕,林家定不会亏待你。”
听闻这话一直垂眉顺眼的丁香突然抬头,心脏扑通扑通跳,大夫人的意思不会是……想到这,丁香眼神一暗,蓦地攥紧袖口。
曲氏已经将她的意思表达出来,大概就是让林珑假意自尽,林家力小势微,斗不过南昌王,也比不上秦、王府,仅有的一张底牌就是尊严气节了。
用尊严气节逼迫,让圣人不得不还林家一个公道。
而且还能给林家女儿博一个贞烈美名。
听了曲氏的话,林珑眉眼低垂,秀气的睫毛纤长浓密,密密实实遮住眼底的情绪。
她只是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周身却自有一股不容人亵渎的气势,令曲氏出了一头一脑的冷汗。
曲氏张了张嘴,看着这样的林珑,一个字也劝不出口,只能求助地望向林老夫人。
面对这样的林珑,林老夫人也是心中没底,但她到底经历多,遇事非常人可比,“三娘……委屈你了。”她语气干燥柔和,又带了三分怜惜,这样的话语,寻常孙女听了,定要扑倒她怀中,委屈抽泣。
林珑却依旧低头,静默无言。
林老夫人迟疑了,她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这=丫头在想什么。
“三娘安心,林家并不是要舍弃你,只是假意。”林老夫人谆谆相劝。
林珑神色淡然,语气乖顺:“我知道。”
知道就好,林老夫人和曲氏齐齐松了口气。
但她们这口气松早了,因为下一秒,林珑又开口了:“但是,我不愿意。”
“……”曲氏和林老夫人傻眼。
没等二人追问原因,林珑就开始解释:“祖母,大伯母无需担心,有秦、王府在,必不会让南昌王迁怒林家,如果世子连自己未婚妻都护不住,那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人。而且此事是南昌王五子无理在先,合该受罚,我既无辜,何必自戕。何况……”
林珑顿了顿,再开口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天然的矜傲和蔑视:“萧五郎不过是无赖小子,让我自损对敌,他还不配!”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没用过。
因为她根本不需委屈自己就能制服对方。
林老夫人和曲氏完全被林珑的气势镇住了,这种感觉很像在公主府面对长公主时的感觉,但又稍有不同。长公主是自小在权势里浸淫出来的气势,林珑则是根植在骨子中。
“可是……”曲氏磕巴,“萧五郎这样一闹,到底与你名声有碍。”这时代对女子过于苛刻,一丁点流言蜚语就能伤人。
他们不会想是萧五郎龌龊阴险故意设计,只会认为林珑性情轻浮,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居然在没有长辈的陪同下独身去鱼龙混杂的西市。
更有甚者,心里阴暗之人,还会恶意揣测林珑是否贞洁有损,被萧五郎占了便宜。
即便林珑日后顺利嫁入秦、王府,站稳脚跟成为王府女主人,这件事也会成为她的污点,伴随一生。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流言蜚语止于智者,此事休要再提。”林珑止住话头,起身行礼后迈步离去。
回到房间,丁香魂不守舍,看着林珑欲言又止。
林珑正在誊写书卷,见状抬头睨了丁香一眼:“说。”
“娘子。”丁香跪坐在林珑身边,神色担忧,“其实……其实……”
“你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了?”林珑蹙眉。
丁香立即道:“娘子,婢子觉得老夫人说得无不道理。”这件事哪怕萧五郎承担罪责,也会于娘子名声有碍,无论如何,娘子到底是孤身去了西市。
世道不公,女子总是活得艰难。
听了丁香的担忧,林珑搁下笔,神色淡然:“总要有人不惧流言,给后来再次遭遇此事的女子活下来的勇气,我活得越好,越不惧流言蜚语,百年之后,效仿我之人便会越多。给有勇气的女子留下一线生机。”
“娘子……”丁香蓦地瞪大双眼,完全呆住了,她没想到娘子拒绝老夫人的提议竟然会是这般缘由。
一瞬间,泪水漫上眼眶,丁香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宽更广,心里也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娘子。”丁香喉间又酸又涩。
第60章 聘礼()
秦、王府厚德堂。
软榻之上,一位俊秀少年端坐,他姿态随意,脊背却是笔直,修挺如竹。身上只穿了一件领口和袖口绣兰花的软袍,右手握着书卷,宽大的袖口垂落,露出一段精致劲瘦的腕骨。
他微低着头,下颌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线,清澈如洗的目光落在书卷上,认真凝注。他仿佛在思索什么难题,眉心微蹙,神色格外专注沉寂。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握老庄,在思考人生真谛。
只有眼神敏锐的萧蓝在目光轻扫中发现了真相,那书中正写着:漠漠帐烟笼玉枕,粉肌生汗白莲香。
萧蓝只觉得自己头上也冒了汗,世子怎么能将一本艳、情小说看出先师圣言的庄重严肃。
瞥见萧蓝进门,萧琰偏头,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