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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贝林佐纳市六千多米高的直升机上,安德鲁披着皮草大衣遥遥凝视底下忽然腾起的爆炸火光,露出残酷的一个笑容:“阿尔瓦落果然那么做了,他炸了贝林佐纳。”
莫西坐在他身旁,操控直升机,面无表情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安德鲁阖上了眼,“阿尔瓦落是个傻瓜。”
顿了一下,他道:“五十个狙击手,全部湮没。”
这就是他的计划,吸引阿尔瓦落出手,造成他和欧洲政府敌对的局面,他好布置下一招棋扩张斯特林家族在欧洲的势力范围。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等待那批狙击手的直升机,他之所以要莫西告诉他们飞机停在罗开教堂,是因为那地方颇远,存活下来的狙击手必须穿过大片空地,这样他们的行踪就会暴露在敌人眼里,造成一个安德鲁还在这个城市地面上的假象。
袭击不成的阿尔瓦落便会启动第二个计划--炸毁这个城市。
安德鲁冷冷一笑:“他维列尔家族凭什么坐拥教父这个称呼?一群傻子!”
莫西不言,安静操控直升机飞出了贝林佐纳市的空界。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主子是个城府深沉的谋略家。
“林也会死,对吧,莫西。”安德鲁陡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盯了他一眼。
莫西抿唇,点头:“是,先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林死?”安德鲁反问。
莫西摇头:“请先生明示。”
安德鲁冷哼一声,讥诮道:“林不死,恩佐就不会成为恩佐。”
莫西一愣,沉默下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苍寂的夜空,星星在天边闪烁,火光从地上升起,万物无声。
那场深夜的贝林佐纳大爆炸持续了一分二十秒,三分之一的城市几乎夷为平地,死伤不计其数。
林子淼在发颤涌动的河底待了两分钟才浮出水面。
水光流动,空气里蔓延着一股难闻的火药味。
火光从河的两面蹿起。
林子淼慢慢游回岸边,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一个劲儿打着寒颤。
她睁着沾染水迹的眼睛,惊恐而茫然地四处打量。
透过那样浓重的夜色,她依然看到了这座城市炸毁后的悲惨镜头。
夜空里悬停的直升机已经消失不见。
她恍如立在一个人间地狱里,听着远处传来的人们的哭喊声和悲戚声,她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这个被炸毁的城市。
她茫然朝前走,两肩的伤痕拖着淡红色的血迹从臂膀上蜿蜒而下,每走一步,心里都是颤栗般的疼痛。
她沿着刺骨的河岸朝前走,走了很久很久,火光和哭喊声在耳边渐渐淡去了,她才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前方是遮天蔽日的树林,高大的阴影在地面上投下阴森的形象。
树林有一半被远处蔓延过来的火势给烧毁了,枝头泛起一阵浓烟。
树林之前,是被炸得满目苍夷的城市。
树林之后,一辆黑色的房车缓缓驶过来。
车子驶到树林边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司机看向前方隐约的红光,不安道:“先生,我们还是不去了吧,刚才那一阵震动,好像地震了,那边有火光,别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赶紧走吧。”
讲的是规规矩矩的中文。
后座上坐着一个衣装笔挺的男人,男人的脸隐在暗色里,一色寡淡,但笑得温和:“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一趟真不凑巧,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继续往前走吧。”
司机只得继续驱车上前。
车开了没一分钟,又停住了,司机叫起来:“先生,不好,前面躺着一个人!”
后座上的男人微微一笑,毫不惊疑,“去看看是死的还是活的,死的就给他抬到那边城里埋葬了,活的就抬上车送去医院医治。”
司机得令下车,扶起车前的人仔细看了看,再度大惊道:“先生,先生,是个亚洲人!该不会是个华人!”
男人摇下车窗,轻柔地问:“是男是女?”
“男的,还很年轻,受伤了,还有气儿呢!”
“哦,抬上来,说不定是个老乡。”
司机依言把人抬上车,靠坐在副驾上。
后座上的男人探过身去瞧了瞧那人的脸,咦了一声,“这个人……”
司机问:“先生怎么了?”
“这人看起来很眼熟。”男人伸出白皙的手摸了一下那人的脸,擦过那道有缺口的右眉,怔怔道:“这人看起来真是奇怪。”
司机也奇怪:“难不成先生还认识这个少年?”
“奇怪。”男人摸摸下巴,眯起狭长的桃花眼,“外头好像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啊,啧啧啧,我们还是不要插脚的好,郑四,掉头走吧。”
郑四忙不迭点头,将车掉个头赶紧开走了。
他是不情愿大晚上开着车四处晃荡,可他家主子有这种古怪的癖好。
难得主子松了口,他像逃命一样将车开得飞快。
贝林佐纳市和意大利城市洛迦诺毗邻,所以他们的车开得快一点,马上越了国界,回了意大利。
凌晨两点,贝林佐纳市大爆炸的新闻席卷全球报纸头条。
捡了个受伤华人少年回来的段钰远回到位于意大利洛迦诺的私人公寓,叫来私人医生给脏兮兮的受伤少年处理伤口,然后脱了大衣松了衬衣领口坐在客厅沙发里按开电视看新闻。
电视一打开,贝林佐纳市大爆炸的新闻就跳了出来,记者现场直播的场景十分惨烈。
段钰远目不转睛看着,嘴边似笑非笑。
真是赶上好事了,他差点也被牺牲在那场爆炸里了,看来他捡回来的少年也是受这场爆炸影响。
他正欲换台,医生脸色古怪地走出来,手里还沾着鲜血,有些无奈道:“先生,您那个伤者是个女孩。”
段钰远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两声,“哈哈哈,真是难为你了李医生,那你继续去医治吧,患者不避医,性命重要!”
三十出头的李医生红了脸,“先生,我怎么看那个伤者怎么面熟,似乎哪里见过,不知您有没有印象?”
段钰远一拍大腿,“对,我也在想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不过刚才听你一说那是个女孩,我突然就有印象了。”
“是谁?”李医生忙问。
段钰远抿了一下嘴,有些不愿意启口,隐晦道:“那位的人。”
“那位?”李医生一愣,忽而恍然,“是是是,您一说,我记起来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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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宝贝想你()
林子淼醒来的时候,双肩疼痛,浑身酸软,眼里映入洁白印花纹的欧式天花板。【鳳/凰/ 】
她愣了少许,侧头,看到床头放着一个输液架,她手背上正打着点滴。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沙沙的翻书声。
翻书声?
林子淼浑身一凛,转过了头。
亮着一盏洁白灯光的卧室一角,摆着一张沙发椅,椅子里坐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男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穿一件白色的休闲棉t,衣袖挽到手肘处,干净利落的模样。
他垂着头翻书看,灯光下,晕染了一圈光晕在他头顶,浅褐色的头发卷曲得像外国人,面部皮肤雪白,透出一种精致的气息。
似乎察觉到有道目光注视自己,男人抬起了头。
他长着一张白净的瓜子脸,极其美丽,林子淼从没见过长相这么精致的男人,他狭长的桃花眼掩在一副金丝眼镜下,显得斯文极了。
“你醒了,太好了!”见她睁着眼睛打量自己,他放下书笑起来,笑容有些亲切,但眼里的光华被金丝眼镜掩住了,使得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我叫段钰远。”他做自我介绍,“我是个中国人,你也是中国人吧。”
段钰远是个复杂的男人,美丽白净,斯文儒雅,看着是个善人,却又不像个善人。
林子淼无声看着他,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她的动作很缓慢,因为一动就牵扯到身上的伤处。
段钰远看着啧啧两声,声音很夸张:“身上一定很疼吧,快躺下快躺下,你很虚弱,唉,看你这样子,我看着都心疼。”
“你救了我?”林子淼坐直了身躯,微微放松了精神靠着,面容带着病后的苍白,眉间有掩饰不住的倦怠。
“正巧在边界处捡到你,姑娘,你是受爆炸所伤?”
被看穿身份,林子淼不觉得奇怪,微微勾起嘴角,沙哑着声音道:“贝林佐纳市怎么样了?”
“满目苍夷啊。”
“几天了?”
“哦,你昏迷一天,今天正好是三月一号,过了二月份了。”段钰远抬腕看表,“凌晨三点,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下。”
林子淼发愣地盯着他,漆黑的眼里微微迷离,过了半晌,她才鼻子一酸,压着声音说:“死而复生。”
段钰远歪歪头对视她,她的表情很奇怪,沉静而带着悲哀,悲哀得想哭泣,但又死死忍着,嘴唇微抿,好像抿着一身的倔强和隐忍。
他笑了一下,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斯文有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子淼。”
“哦,林小姐。”镜片模糊了他眼底的锐光,他依旧斯文地问:“你从哪里来?”
“a市。”
“哦,真凑巧,我也是从a市来的,但是我是北都人。”
林子淼平稳了心底的情绪,侧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卧室,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问:“这里是哪里?”
“我的公寓。”
“哪里?”林子淼眼底的迷离飞快褪去,恢复了沉静的冷清。
“哦,意大利和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