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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女是老师,每次回家都是在节假日,所以孩子们才有这样完整的齐聚力。又因为大女每次回来,少不得包里会装有那么些诱人的糖果。
大姐就是大姐,出手就是每人一颗糖,先来的孩子先得,后来的孩子便和先来的孩子分享,毕竟糖果有限。每当这时候,母亲莲香便笑得连眼睛都上翘了,那份开心和荣耀比自己吃上了糖还舒服。
邱老师现在可是在县城里教书先生啊,这绝对是莲香的骄傲!这可是邱家湾从解放到现在走出去的唯一一位吃“皇粮”的国家剧团的女教师啊!
邱老师的姻缘是组织上一手牵成的。
她的那一半是县城丝绸厂的技术骨干。
邱老师出嫁可不比二妹出嫁时那么寒酸,邱老师出嫁可是轰轰烈烈,出尽了风头——因为邱老师出嫁,队上家家户户都自愿凑钱凑粮,齐聚到邱家湾,大操大办了三天三夜。
大女出嫁这天,莲香同样捧出了自己为大女儿准备的嫁妆——绣花枕套。她在送给大女嫁妆时,心情分外的忐忑不安,因为大女不比二女,大女可是红极一时的潮流分子,她能瞧得起老妈这份象征着“四旧”的封建遗物吗?
其实大女这点心思还真被莲香猜中了。当她小心翼翼地为大女奉上这幅绣花枕套时,细心的她发现了大女的眉心微微地一皱,她便有了些许的犹豫……但犹豫过后,她还是开口了——
“大妹,你是知道的,做妈的没本事,没有什么可拿出手的嫁妆来,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大女忙打断她的话说:“看你说什么呢,我们娘母家还说什么好歹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谈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放心好了,妈,我什么都不缺!”言下之意她不在乎,她有能力去挣生活,虽说女子不如男呢。
但莲香依然坚持说:“你二妹出嫁的时候,我就送了一幅给她,你爸在世的时候,我就给你爸说过,这对绣花枕套是留给两个女儿做嫁妆的,虽说不怎么拿得出手,但总是祖传下来的东西……虽然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但这总是我这个当妈的一片心意,妈还真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才怪!大女是什么人?她可是从未想过要问家里要嫁妆的那种老式女人,这是多么丑陋又陈旧的思想啊,在她自强不息的理念里,这就是耻辱。
不过,她也不能拂了老母亲的一片心意,老母亲能领着全家老小折腾到今天也是非常的不容易啊!虽然她在心里鄙视着母亲的旧物,但表面上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母亲莲香见她接下了自己的礼物,心里倒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她一会儿又帮大女理理衣服,一会儿又给大女和女婿端杯茶上来,一时间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的瞎忙着。
人家都说:“你现在是老太太了,用不着你亲自动手跑来跑去的,有这样的能干的女娃子和大专家女婿,你就等着享清福吧!”她便乐呵呵地傻笑。
为了怕别人瞧见了母亲给她的嫁妆笑话,特别是那几个领导和同事,大女趁着母亲走开的时候,将这幅绣花枕套用围巾包了又包,裹了又裹,然后塞进了藤箱的底部……自从出嫁以后,她再也没有瞧一眼这幅藏在箱底的绣花枕套。
轰轰烈烈嫁走了大女,夜深人静的时候,莲香来到了莲塘边,点上了香烛纸钱,朝着公公和丈夫坟墓的方向作了三个揖,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到:“娃娃的爷爷和爸爸,你们现在应该放心了,大妹她有出息了……你们在地下一定要保佑二妹在远地方平平安安,保佑我们家的三个男娃子也出息一个才好哇……”
莲塘中间的荷花被风吹得簌簌簌地响,似在悄悄地倾听着她的诉说。
“妈,你怎么还呆在这啊,快回家去吧!”
二儿子打着手电筒来找母亲了,他见母亲作揖,他也上前对着快要燃尽的香烛恭恭敬敬地作了三个揖。
莲香说:“你也要说让爷爷爸爸保佑你,有出息,将来出人头地,像你大姐那样!”
二儿子说:“别让我像大姐那样了,我自己改怎么做,我是知道的。”
“哎——”莲香叹了口气说:“谁又都能像你大姐这样呢!你也算是吃得苦的了,但就是读不进书。”
……
“?邱家二妹嫁出了邱家湾,来到了s西的一处村庄,成了住窑洞的女人,走的却是与邱家大妹迥然不同的命运之路……”老人缓缓地说,眼睛里满是空灵。
邱二妹的丈夫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脑瓜子灵,又能写,又能算,感觉上他的性格特征更偏向南方人。
由于他是个很来事的人,很快就被村里人推举成了大队会计。
如果夫唱妇随的话,这也应该算的上是幸福的婚姻。可是人的婚姻还真不是一场预算,这市面上真正做到夫妻关系和谐、夫唱妇随的夫妇又有几对呢?
第176章 传承()
邱二妹是属于“才女”类型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用来写书和欣赏无疑是优秀的,但用来持家理财,那几乎就是惨不忍睹了。
本来在操持家务方面就不泼辣的邱二妹,如今成了家庭主妇,要操持家务,又要干农活,还要照顾一对儿女,肩上的担子那不是一般的轻。
她不是大姐,有着杀伐决断的性格;更不似母亲莲香那般能屈能伸,柔弱中蕴藏着主见。夫妻两在结婚前两年还能勉强做到互敬互爱,渐渐地性格上的不合便显现了出来,特别是在生了孩子以后。
邱二妹的丈夫——张家祥,人称祥子?。
此祥子可不是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此祥子读过书的,虽然读得不是很高深,但也是读了中学的,且能说会道,脑袋打得滑,在交际和待人接物上很有一套呢!不然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队会计?
祥子当了大队书记后,就难免会有一些交际应酬什么的,接下来吃喝赌什么的便接踵而来了,这些都很令邱二妹看不惯。
他又懒得搭手帮二妹做做家务、带带孩子什么的,在这一点上,北方男人真的不如南方的男人。
于是就凭着邱二妹一个人那点有限的能力,根本就应付不转家里、地里的一堆一堆的事情,常常搞得家里家外乱糟糟的……于是村子里便有了这样的闲话传开——
“这女人不会持家!”
“不能干,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每每丈夫一回到家里,看到床铺没理、脏衣服东一堆西一搭、儿子满身满脸脏污、女孩儿顶着一头没来得及梳洗的乱发、家里的鸡猪乱跑……能高兴得起来嘛?能不心生厌烦嘛?
于是夫妻俩之间的矛盾就产生了,争吵来了,打斗来了……渐渐地,丈夫祥子便隔三岔五地不回家了。渐渐地,外面又有了另外版本的传言了——
“祥子和某某婆娘勾搭上了!”
“某某婆娘成了祥子的相好了!”
……
这样的话传到了二妹的耳朵里会是什么效果?本来就多愁善感的的二妹又怎么能扛得住这样残酷的流言蜚语?
就在二妹的儿子满四岁那年,邱二妹喝农药自杀了。
自杀的那天晚上祥子没有回家,据说躲在大队部里打了一晚上的牌。
邱二妹独自关好了院门,喂好了猪鸡,把一对儿女哄睡了,又熬夜将所有的脏衣服洗干净了,把家里好好地收拾了一番,然后从床底下取出一瓶敌敌畏,仰起脖子一股脑儿全喝了下去……然后枕着母亲送给她的那幅绣花枕套,躺在儿女的脚边,悄悄地挣扎着死去了。
第二天,当六岁的女儿醒来时,不见妈妈起床做饭,便爬过去一看,妈妈口角淌着血,已经浑身冰凉了。女孩儿尖叫着向大队部跑去,边跑边喊:“爸爸,妈妈死了!爸爸,妈妈死了!”
等到莲香和大女赶到陕西时,二妹的尸首已经火化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等到我们来了再火化?你们究竟想掩盖什么事实?”大女一叠声地质问。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了,等不到娘家人来见最后一面……”祥子的家人解释到。
北方人向来团结,特别是村子里的人,都不肯站出来说句事实上的真话。
大家都是说:“哎,这人也不知是咋的了,怎么就寻了短见呢?又不见哪个欺负她,两口子又没吵架,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有人说:“是不是半夜口渴了,迷迷糊糊中抓起瓶子就当水喝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女一口“呸”了过去——
“她是个傻子吗?水和农药的味道都分不清嘛?喝了一口农药不说,还把整瓶都喝下去了!她的味觉和嗅觉都坏掉了吗?”
大女一把拉过六岁的侄女来:“燕儿,你说,你早上醒来是不是看到整瓶农药已经空了?”
燕儿惊恐地点了点头,没说话,只瞪着一双黑汪汪的眼睛沉默着……六岁的孩子,虽说年纪不大,但在父母长期的吵闹不睦中已经变得早熟了。她什么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大女当然不能原谅那个叫祥子的男人了,她指着祥子的脸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算是个男人嘛?你对她真心好过吗?她若心里但凡是还有一丝期盼,也不会走上这条绝路啊!你这个该死的男人!猪狗不如的男人!”
骂到这,大女哽咽了——
“以前那么苦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她还说,拼了命也要脱离老家那穷苦的日子,谁知道呢,嫁到这居然要了她的命!呜呜……我可怜的二妹啊,现在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而且又有了一儿一女,你居然活不下去了!你若泉下有知也托个梦给我们啊,他是怎样把你逼死的啊!呜呜呜……”
她越哭越伤心,伤心之余又指着祥子质问:“是什么让她如此狠心,连两个娃娃都不顾了?一定是心无所盼了!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了!你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