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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妃……”静白吓得泪如雨下,瞪大眼眸,紧紧拉住花如墨的手,轻轻颤抖,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明明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
静白恍然想起冬儿端来的那碗药,心里隐隐地有不好的预感。
之前就听清风提起过,边疆一直告急,太子影逸轩有意让影逸寒出兵驻扎镇守边关,把王朝的铁蹄赶出北国,但是碍于影逸寒酒宴时中毒,无法使用内力,此事便被推后。
如今,那个曾经名震天下、被称为常胜将军的冷阎王得有神助,竟然从双腿残废恢复了过来,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启程镇守边关。
花如墨怀孕身孕,无法长途跋涉,边关距离皇城骏马飞驰也得花费十天左右的时间。
如今圣上病入膏肓,恐怕不日即将仙逝,皇位顺理成章将有影逸轩继承,这个时候影逸寒被派到边关,花如墨作为他的王妃留在皇城,必定成为太子威胁他的筹码,更何况还要再加上一个孩子。
难道是王爷不想要这个孩子,想要带花如墨去边关所以才出此下策?
静白细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豆大的眼泪不住地流。
花如墨的额间渗出丝丝薄汗,单薄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哪怕是置身于温暖的火炉旁,仍旧感觉很冷很冷,冷得牙齿打颤。
一股如凌迟般的剧烈疼痛,猛烈地席卷着她的神经,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痛苦煎熬。
视线落在哭成泪人的静白身上,强挤出一丝笑,安慰道。“没、没关系的……静白……我、我没事……”
越是这样说,静白哭得越凶。
紧闭的门扉被吱一声推开,接着传来冬儿同样焦急的声音。“凌神医,你快来看看王妃,她……”
冬儿看到下半身染血的花如墨,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身体颤颤巍巍,噗唋一声跪倒在地。
“冬儿姑娘,你别害怕,王妃只是小产了而已,并无大碍。”凌阡陌蚕眉微蹙,人命关天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提步来到内室,先是探了探花如墨的脉搏,又闻了闻红衣端来的药碗,心中已有计较。
红花……
有人在他开的药房里加了红花……
来不及细想,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一粒药放在口中,沉声道,“王妃,得罪了。”
语毕,捏起女子的双颊,把药丸放了进去,又接过静白端来的温水,送到女子嘴边,待看到咽下药丸后才拿过一个枕头放于床边,使得女子靠在上面。
“静白,你扶冬儿先出去,这里有红衣与绿衣就好。”花如墨的情况很不妙,本就体质虚弱,喝下的药水中红花量过大,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再过些时辰恐怕性命不保。
静白犹豫着看向花如墨,但见女子对她微笑点头,只得抹了把眼泪,扶起跪倒在地上的冬儿,拉她出门。
门扉轻掩,冬儿再次噗唋一声跪在雪地里。
“冬儿,这事不怪你,你也别自责了。”静白想拉冬儿起来,奈何这丫头脾气倔得很,静白瘦瘦小小地也拉不动她,只好站在一旁陪她挨着冻。
“静白,冬儿,你们两个……”清风从院外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被静白冲过来推了一把。
“静白?”出于多年习武的习惯,清风下意识地要躲,却在身体移动得一瞬停了下来,伸出手扶住因为脚底打滑的女子,皱皱眉头,不解地看向她。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们男人都是坏蛋!”静白哭着喊出声,灵动的眸子尽是惊慌失措与不知所措,扑进清风怀中捶打起来。
“静白?”清风秀气的眉头紧拧,伸出手想要搂住女子纤瘦的肩膀,却腾在空中不知该放在哪里。
“王妃不会有事的,凌阡陌医术高明,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犹豫了一瞬,手还是落在女子肩膀,给了个轻浅的拥抱。
花如墨与静白虽是主仆关系,但是情同姐妹,如果花如墨有个三长两短,静白恐怕也活不下去。
“别、别哭了……”清风冷硬的声音安慰起人来,有一种别扭的喜感,但怀中的人却像是发泄般哭起来。
“是王爷对不对,当初夺去王妃清白的人是他对不对,王妃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对不对!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对不对!”静白揪着清风的衣衫,哭红了的双眼紧紧盯着清风。
清风一愣,刚想解释什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无意识地把静白拉至身后,转头看向站在院门口的影逸寒。
“王爷。”清风抱拳行礼,随即推了把瞪着惊恐眼睛的静白。
“王爷。”静白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的喊话一定是被他听了去,这般大不敬的话,一定令他十分生气。
影逸寒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当今天下敢在他发怒时无法无天,除了花如墨再无他人。
可是静白又想,这话说都说出去了,还能有收回来之说,横竖也是死,不如死得有骨气点。
当即停下了想要跪下的动作,咬咬牙保持福身的动作不动,眼睛瞟着那双虎皮战靴越走越近,一颗心吓得都要跳出来。
没想到,那双战靴并停下,而是夹杂着旋风之势从身边席卷而过。
直至男子走到门口,睨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冬儿,才开口道。“本王没有不想要孩子……”
静白回眸,看向推门而进的颀长挺拔身影,无端感觉有些落寞,清瘦的肩膀被揽住,抬眸望进一双深邃的清眸。
“静白,有些事情并非眼睛看到的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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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暖炉吱吱燃烧着木炭,阵阵暖气扑面而来。红衣迈着碎步,脚步轻巧灵活,端着盛满温水的盆走出来,绕过屏风看到走进的身影,微微一愣,连忙行礼。“王爷。”
影逸寒睨了一眼已经被血水染红的水盆,一颗心仿若被重锤击打,一下一下闷闷的,令人窒息。
“忙你的。”摆了摆手,迈开步子,绕过屏风,走到内室。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当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时,仍旧感觉一阵眩晕,走到床边,眼前惨烈的一幕,竟让见惯了厮杀场面的他不敢上前半步。
白色的被褥上斑驳着暗红的血迹,极为刺眼。
花如墨虚弱地靠在床边,口中咬着白色折叠好的布条,三千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胸前,额间垂下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明显带有挣扎过的痕迹。
她的面容,因为虚弱变得苍白如纸,原本清幽深色的眼眸覆了一层水雾,睫毛弯弯在脸颊上落上一排细碎的剪影,浅粉色的唇瓣隐约可见裂痕,明显有被咬过的痕迹。
“王爷。”凌阡陌的衣衫被血水浸湿,显得有些狼狈狰狞,细长的眉头紧拧,脸上带上几分凝重之色,抱拳行礼道。
此时,治疗已经结束,绿衣掰开花如墨的小嘴,把布条取了出来。
影逸寒默默地看着,一双冷似铁的冰眸隐约可见猩红之色,袖中的大手缓缓攒紧,再慢慢松开,稍一愣神,听到凌阡陌欲言又止的声音。
“王妃身体本就虚弱,红花量过大,你……”
“连你也认为是本王做的?”影逸寒猛地揪紧凌阡陌衣衫,紧握的手指因为压抑轻轻颤抖,骨节泛白,目眦尽裂,怒火中烧。
“王爷。”凌阡陌轻轻蹙眉,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影逸寒这般失控。
意识到自己失态,影逸寒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眨了眨冷如寒冰的黑眸,不知所措的样子像个无助的孩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后背撞上木质雕花床栏,脑海不由得浮现中午时分,把女子逼进狭小空间的一幕。
那碗药是他一口一口地喂进女子嘴里的……
是他,是他亲手把孩子杀死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无助,宛如蔓藤般盘旋在心上,缓缓勒紧疼得无法呼吸,身体因为内疚变得僵硬,鼻息间尽是血腥味儿,熏得一阵头脑发晕,第一次萌上想要逃走的想法。
恍惚中感觉衣摆被拉动,下意识地回头,望进半阖的黑色眼眸中,透彻宛如琉璃的眼底流动着虚弱的荧光,那只软弱无力,并不灵巧的小手顺着衣袖慢慢向上拉住微凉的小手指,柔柔软软的触感宛如一缕透过层层叠叠、令人窒息缝隙的阳光。
“花如墨……”影逸寒的双腿仿若灌了铅般地移动不得,犹豫再三还是坐上床边,掰过女子的肩膀使其靠自己胸口,有力的手臂轻轻地环过女子清瘦的肩膀,这样连呼吸都变得轻轻浅浅的花如墨,令他有一种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消失得错觉。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真的不是我……”
“嗯……”花如墨呢喃了一声,意识恍惚,指尖的触感明明很冷,内心却感觉莫名的心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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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逸寒是何等聪明之人,府中女人你争我斗、争风吃醋,能够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自己的放任竟然将这帮无法无天女人的魔爪伸向了花如墨。
嘴唇上似乎还留有女子如樱桃般薄唇柔柔软软的触感,小巧的丁香小舌小心翼翼地回应,就连握成粉拳的小手也放松了些,隔着厚重的布料,温柔地扶在胸膛上。
没想到花如墨第一次试着回应,就付出了失去孩子的代价,虽然女子蕙质兰心,知道此事并非他所为,可是影逸寒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没有好她的自己。
书房内,灯火阑珊,跳动的烛光影影幢幢,照在影逸寒越发阴沉的侧脸上,显出几分冷鸷的狠戾。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门扉被推开的声音,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对着影逸寒抱拳行礼。“王爷,夕颜夫人已经带到。”
影逸寒冷眸一凝,犀利的视线射向看起来似乎盛装打扮了的夕颜。
“夕颜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