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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们不敢怠慢,连忙往炉子内多放了几块木炭。
这时,门外传来行礼声,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玄色厚重外衣的夕颜。
“夕颜姐姐!”苏沫从被窝里爬出来,还未走出内室,寒冷灌入,吹得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又连忙退回屋子,抱着双臂,表情夸张道。“这天真是冷。”
夕颜迈着婀娜步走进,看到苏沫的娇憨模样,忍不住笑出来。“还是不能适应北国的天气?”
苏沫点点头,吩咐丫鬟沏茶,披上外套才与夕颜坐于内室的桌子前,抱怨道。“这北国什么都好,就是天太冷了。”
与她相比,夕颜倒是显得文雅得多,只是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看了一眼炉子内烧的正旺的炉火,皱眉提醒道。“好妹妹,你这样使用木炭,过几天可有你受的时候。”
苏沫寻着她的视线望去,好奇地问道,“什么意思?”
夕颜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才继续道。“也难怪,你并非北国人,不知道北国皇室内的规矩,这木炭都是有数的,谁提前用完,剩下的日子里可就要冷着了。”
苏沫一愣,一张精致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还有这么一说?皇室这么有钱,怎么还克扣我们物资?”
夕颜放下茶杯,抿唇继续道。“圣上定下的规矩,戒奢从简,必须要起带头作用,别说是我们,哪怕是王爷、太子他们提前用光了木炭,也不可再申请发放。”
苏沫苦恼起来,脑海里不觉闪过男子如刀锋般的冷颜,深邃凝冰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夕颜的方向靠了靠,忍不住问道。“这些日子,你可有见过王爷?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王爷了。”
夕颜眸光一怔,看了看急躁的苏沫,垂眸喝茶,才道。“我也有些时间没见过王爷了,听说他最近一直就寝于书房,许是朝政太忙吧。”
苏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一名穿着蓝黑色长袍的男丁出现在门口。
苏沫看了一眼,淡然道。“进来吧。”
男丁缓步走进,弓着身子对着苏沫和夕颜行礼,而后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夕颜。
苏沫随意地摆摆手,“不用在意,都是自己人,说吧。”
男丁这才放下心来,道。“回夫人的话,小的前去寒轩阁查看的时候,恰巧碰上清风……”
男丁还没说完,苏沫就急急地问出声。“清风?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去寒轩阁干什么?难道王妃和他还有一腿?”
夕颜抬眸,看了一眼面露惊讶的苏沫。
男丁神色越发恭敬,“这、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看到清风带着一行人给王妃送了些木炭。”
“什么?怎么可能!”苏沫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凶狠的气势吓了夕颜一跳,也把男丁吓得噗唋一声跪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夕颜皱皱眉头,冲男丁摆摆手,男丁如获大释,连忙跑了出去。
“姐姐方才不是说皇室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可讨要木炭吗?这王妃怎么就是例外?”苏沫气得发抖,看着夕颜的眼神浮现怨恨与妒忌之色。
影逸寒虽然做事随心所欲、不受拘束,但却是个遵守铁令的人,如若不是,当初也不可能统领六军,使得千军万马臣服于脚下,这会怎么……
夕颜眨眨眼睛,心中已有了答案。“想必王爷体谅王妃是南国人,怕冷所以才多送了些木炭吧。”
苏沫撅着嘴巴,面露恶毒之色。“凭什么只给她送,不给我们送?”
说着,就要站起来,准备去问一问清风,却被夕颜拉住。
“妹妹不要冲动,今晚我们一同去书房见王爷吧。”夕颜拉着苏沫坐下,“对了,你怎么派人去寒轩阁盯着了?你不怕王妃怪罪下来?”
“一个弃妃,我还怕她不成?”苏沫美眸流转,看向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我就想去看看同为南方女子,王妃的冬天怎么过?”
说到底,也就是自己过得不爽,也要看看自己的对头过得怎么样。
夕颜看了一眼苏沫,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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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回到王府,花如墨的日子过得不能再滋润,许是影逸寒真的烦了她,厌了她,自上次不欢而散后再未来找过她,心中庆幸之余,也隐隐地有莫名情绪再滋生。
例如,她看着看着书,就会突然想,这时的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又醉倒温柔乡,雨露均沾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愣,合上书卷,看向窗外,外面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伴随着下人的铲雪声,扰人得很。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又到了午膳时间。
像往常一样,端上来的仍旧是有南国口味儿的饭菜,吃了几口后,突然想起那日影逸寒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还要冷漠几分——见惯了血腥,便不喜食荤。
这时,外面传来行礼声,她循声望去,看到的是穿着一身白色厚重外衣的影逸尘。
“逸尘?”花如墨惊讶地喊出声,而后想到劫狱时,夏子夜竟然下令刺伤了他,不免内心有些愧疚。
“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我还没有吃饭,不介意坐下一起吧?”不待花如墨有所反应,影逸尘已经一屁股坐下。
花如墨抿唇笑,招呼来静白添碗筷。
影逸尘夹起蔬菜,尝了尝,不觉夸赞。“这就是南国风味儿的饭菜,真是好吃。”
随即,清眸动了动,眼底滑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光,感慨道。“七哥为了讨你欢心,也是费了些周折,只是……”
只是花如墨又岂是在乎这么吃的、用的之人。
用过午膳后,花如墨又询问了一番影逸尘的伤势,待确定他真的没事了后才放下心来。
见影逸尘的视线落在身上,花如墨感觉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摸向左脸,对着他微笑。“是不是很丑?”
影逸尘清雅出尘的眸子一亮,摇摇折扇,“如墨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都很好看。”
花如墨噗嗤一声笑出来,“花太岁果然是花太岁,就会哄女人开心。”
影逸尘不赞同地摇摇折扇,“此言差矣,我说得可都是实话。”
影逸尘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异常认真的表情,落在花如墨深色澄澈的黑眸里,显出几分宁静寂寞,下意识地垂眸,看向自己布着疤痕的十指。
气氛稍稍有点尴尬,随后影逸尘哈哈笑起来。“吃饭喝足,我该去书房找七哥了。”
花如墨愣了愣,抬眸望进那双纤尘不染的眼,点头。
行至门口,影逸尘回头,上下打量花如墨一番,纵使有孕在身,女子仍然瘦的厉害,许是这段时间经过调养,脸色倒是好看了些,只是左脸……
也罢,到底是花如墨,敢以这脸示人,恐怕也只有她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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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影逸寒穿着一身黑色锦袍,外披一件重厚的外衣,窗外细碎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丝丝缕缕地打在他的身上,柔和的光线,平添一抹静谧之感,见影逸尘一脸如沐春风的微笑,放下手中的书。
“七哥,真是好雅兴。”影逸尘摇摇折扇,看了一眼摊开在书桌上的书卷。
“客套的话就省了吧。”影逸寒语气冷冰冰地回道,眼神却带上一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对于影逸尘,他是真的很宠,一来是感激婉妃多年的养育之恩,二来也是喜欢他的性格,洒脱不羁,处之淡然,这份闲情倒是与花如墨有几分相似。
想到花如墨,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影逸尘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清风等人识趣地退下。
“七哥……”待众人退下,影逸尘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摇摇折扇说道。“三哥恐怕要动手了,你……打算怎么办?”
影逸寒深色的眸子一凝,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影逸尘皱皱眉头,感慨道。“你们一定要闹到这种程度吗?”
影逸寒看向他,但见男子绝美的面容带上一分怀念,“对不起,逸尘。”
影逸尘一愣,看向影逸寒带上一分惊讶,总是以冷傲狂放不羁形象出现的七哥,竟然会对他说抱歉。
影逸寒这五年是如何过来的,影逸尘不知,只知似乎他最明显的改变,就是遇上花如墨之后,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花如墨让他在黑暗前行的道路上有了安慰。
君若为龙,必兵临城下,又何必在乎凡夫所言?
不管花如墨是有意言之,还是无意所为,她都像是一座灯塔,闪闪发光,吸引着影逸寒靠近。
影逸尘无端有些感慨,如果能够早点遇上,说不定花如墨就是他的。
想到这里,不觉一愣,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问道。“七哥,你真的打算让七嫂把孩子生下来?”
影逸寒入鬓的剑眉轻蹙,攒着书卷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脸上划过一道复杂的光。“随她,她想生便生,不想生便不生。”
影逸尘摇摇折扇,露出一丝怅然的笑。“你真是爱惨了她。”
影逸寒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花如墨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每回见她安然宁静的模样,会用双手去护着小腹,这样惊若寒蝉的姿态,倒是让他不舍得剥夺这份难得的快乐。
花如墨自嫁给他一直不快乐,影逸寒竟有些后悔在新婚之夜对她做的事情。
只是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做错了一件事,说了一个谎,就需要再做几百件事,再说几百个谎,来遮掩,来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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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影逸尘走后,花如墨便躺回床上小憩,大概是怀孕的缘故,整个人变得越发懒散嗜睡,也可能是昨晚被噩梦惊醒没有睡着,头一沾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再次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才幽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