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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花满庭-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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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瞧见了,这骑马的少年便是大门监此番派出来的人。姓江,名秋笛。”

    “江秋笛?”沈满略一挑眉,心里掠过一丝不悦。唐玖月何时找了这么一个人来,又怎么从不知会自己一声?青柠知道吗,连依又知道不知道?她派来了江秋笛,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想收他为徒?

    “早前听说大门监私底下收了一个弟子,至今为止还未有太阁之外的人见过他,这个暂且不谈。眼前最要紧的是他——”钟非抬手遥遥一指,道,“他出身正统名门世家,祖上七代都研习阴阳道。他爷爷是太阁元老之一,连大门监都要迁就三分。江家门庭显赫,更有一门独门绝技……”

    他等着沈满来问。

    沈满却默默伸过手,握住了钟非的手腕,然后稍稍挪移了一点方位,低声道,“钟先生,你指错了,他在那个方向。”

    钟非脸上一僵。

    只听沈满又道,“呃,现在人已经跑没影了。钟先生,您的手酸不酸,要不然放下来吧。这只有一条山道,我知道他往哪里跑……”

    钟非牙咬得紧紧地,“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江家的绝技?他可是你即将要面对的敌手!”

    沈满诚挚地点头,又突然想起钟非是个瞎子可能看不见,于是又回复了一句,“江家有什么绝技?”

    钟非扶额道,“他们能读心,不过我不知道这小子学到了几成。”

    “读心?”沈满惊呼出声,这世界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若是有人能够读懂别人的心思,那岂止是有能力,而是可怕!

    “你在害怕?”钟非侧首问。

    “嗯,”沈满眼里深沉,“虽然江家的这一门绝技很惊人,但是钟先生,假设有一个人能够在任何时间看穿你的任何想法,并且透露了你并不想公诸于世的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害怕?在这种恐惧的压抑之下,会不会有人想要除去能够得知这种想法的人?”

    钟非嘴角扯出一丝笑,“旁人听说如此精妙技艺必定垂涎三尺,想要接近江秋笛来谋得一点好处,你却在替江秋笛担心?我是该说你痴傻,还是善良?”

    沈满也笑了,“可能就像您说的,天分越高,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江秋笛或许会是我见过最孤独的少年。”

    钟非不不置可否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眼下与其担心江秋笛,不如担心坐在你身后之人。”

    “您是指……”

    钟非继续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高深莫测地默然了。

第138章() 
除了江秋笛之外,其余人都姗姗来迟,比预定的时间多上了一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山道崎岖狭窄,且前夜下了一场雨,刚好将通往崆峒寺的小道上浇上了一层泥泞,导致马匹举步维艰。一辆马车堵了,后面的自然也堵了。

    等堵在泥路上,从马车上下来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和小姐的时候,沈满愣了。同时,从德成公主府马车上半弯腰钻出来的一个纨绔子弟也愣了。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

    那纨绔子弟人便是同样出自于宁相府的宁韬,此刻正站在马车上扬着眉,背着手,不可一世道,“你来的正好,崆峒寺可不比别处。此次参加斗会,正好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沈满淡淡笑了,她和宁韬同样经历了陈州一事,算是共同出生入死过。陈州回来后,宁韬在宁相重罚自己的时候求了情,二人也算是存了一点情分。如今乍然遇见,颇有喜悦之感。

    显然宁韬也深有同感。

    他手舞足蹈地想要跳下来和沈满说话,却见沈满在焦急地摆手。宁韬皱了皱眉,但还是利落地跳了下来,可落下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沈满挥手的含义并立马悔青了肠子。

    “哗啦——”

    宁韬整个人僵立在马车边上,黄泥四溅,裹成了一个泥塑的人儿。旁边的公子哥儿都着了道,白净的锦缎绸服上点了点点黄泥,煞是五彩斑斓。

    “哈哈哈!”替公主府驾车的马车夫是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帽檐压的极低,笑声爽朗,声如洪钟。他此刻手里拿着一块布,正正好好的将溅起的黄泥挡住,没有遗漏。本人则稳妥地坐在马车上,笑得肆无忌惮。

    沈满的目光在那车夫身上停留了片刻,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然后了然,嘴角缓缓勾起一道弧度。

    变成泥人的宁公子一把抹掉脸上的泥,瞪着眼睛怒斥四方,“谁敢笑?!”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谁都知道他的来历,即使不认识他的,也该知道这是从德成公主府的马车上下来的人,谁敢贸然去得罪?

    宁公子很不开心,沮丧地放弃了找沈满去叙谈的想法,重新回到了马车上闷闷地坐着,生人勿近,就像一个闷葫芦。马车夫在他上来的那一刻灵巧地挪了挪屁股让开,没有沾到一点污渍。

    众人哄笑之后,才发现路已经铺上了干草,可以继续前进。于是就都回到马车上,晃晃悠悠地继续上路。只是宁公子那儿已经没人敢靠近,那一车子余下的人只好小心地徒步前进,或者是搭上了别人的车。

    沈满在马车上托着腮帮子胡思乱想,忽然推了推钟非的肩问,“钟先生,你瞧方才那个跳进泥坑的公子,他这几天运势如何,会不会出事?”

    钟非冷冷道,“不知道。”

    沈满仔细观察他脸色,闷声道,“我是个灾星,身边的人都会遭殃。他方才一见我就再到了泥坑里,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钟非沉默了良久,才道,“继续驾车,除了太阁那小子,我们都迟到了。”

    宁韬端坐在马车里,静默了一阵,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摔出了细缝的玉佩,那玉胎体通透,质地饱满。宁韬仔细端详了此玉片刻,指端微微用力,便将这玉彻底捏成了几瓣。

    沈满不知道的是,宁韬此番过来,是做足了准备的,甚至对沈满之后的命运轨迹发展,造成了至关重要的影响。若是有选择的机会的话,沈满应当在此时此刻,将宁韬的腿脚打瘸了,然后修书一封,让连依亲自押送宁韬回相府去颐养天年,如此,天下方可太平。

    只可惜,沈满没有像钟非一样的能力,况且,即使是钟非,赖以生存的预言术也是时灵时不灵的半吊子。

    终于到了古朴的山门前,众人纷纷下了马车。天上乌云渐渐聚了过来,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小雨,泥土芬芳,雨泽万物。

    沈满用手挡在眼睛前,以免眼睛模糊看不见道路,但身子却是没有办法遮蔽了。想着趁雨小要赶紧进去安置行装,回首时,却见身后的一群人“哗啦啦”地层层打开早已预备好的纸伞。颜色各异,大小有别,但是却都带了。

    这些人男的俊俏,女的清雅,手执纸伞,在这旖旎的小雨中站立着,就像是一幅笔触细腻的游山玩水图。

    沈满面对着他们投来的轻蔑和探究的视线,脸上不免红了红。这些人都是各府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像这样的天色怕是早能推算出来,故而早早备了伞。而沈满却一无所知,双手空空地便来了,真真是丢大了脸面。

    果然,就有人低声地与身边之人附耳交谈,神色之中尽是轻蔑之意。

    就在悉悉索索之间,一把伞遮在了沈满的头顶。那人无奈道,“你怎么不带伞?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看轻了你,你就有机会一鸣惊人了。”

    沈满看着她,苦笑道,“念念,你是怎么知道要带伞的,你也会算”

    吴念念的头扭向别处,瞳孔缩了缩,这边道,“我讲实话吧,无论是不是会下雨,你出来都要带伞,而且这伞要特制的,尽量做的小,而且最好可以折叠藏在布袋里……”

    沈满看着她明亮的眸子,恍然道,“难道他们不是算的”

    “不是。”吴念念忍不住捏了沈满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道,“别看他们装作高深的样子,其实可能都只是半吊子,只不过在外人面前都装作很厉害罢了,你别太紧张,我想这里没有几个人有真本事。”

    “如果是这样……”沈满若有所思,“那么太阁可能真会青黄不接了。”

    “这该是大门监该担心的事情,不是你我能过问的。”吴念念总往一个方向看,让沈满不住好奇,“你在看什么?”她倾了倾身子,想要越过吴念念去瞧,但吴念念却挪了一步,用身子挡住她,挑高眉毛道,“我们统统都迟到了,按照以前的规矩,怕是要在雨中罚站,你做好准备。”

    这时候宁韬凑了过来,语调轻飘道,“原来要罚站,不过——本公子不怕。”

    沈满上下瞟他一眼,的确,按宁公子如今的泥泞程度,是否在雨中罚站已经不重要了。只怕他是想让众人罚的越多越好,这样大家都会和他一样狼狈,谁也别嘲笑谁。

    宁韬说完停顿了一下,抬头却见山门之上竟站着一个人。那人单手执伞,面容清瘦,五官俊朗,面色恬淡,寂静如雨中松柏,却是个尚年少的少年。

    “那就是太阁派来的人?果然,和我们在外面淋雨的人是不太一样。”他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不服气的意思,或许以为少年能站在上面,全是因为背后有个全天下最深谙此道的人物——当朝大门监。

    但现实就是,无论你如何不服气,人家就是能够在下雨前、在路堵了之前,以一人一骑驰骋,及时来到了崆峒寺。

    江秋笛居高临下,若是细瞧,便能够发现他的眼睛焦点至始至终都只落在一人身上——沈满。

    沈满不觉得奇怪,因为江秋笛是太阁派来的,也就是唐玖月派来的人,那么知晓自己的身份多瞧几眼也在情理之中。

    山门之下,石阶之上,缓缓来了个衣衫褴褛的光头,这光头纤瘦,低着头,双手合十道,“诸位施主都已迟到,需要罚站三个时辰。”

    说完,这光头便转身重新上了台阶,山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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