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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能麻烦您换一张么?”
为首的那个胖子抖着下巴看我说,“哟,怎地?我这钱不是钱,是冥币啊?收不得?”
身边的两个流氓模样杀马特造型的小子附和地说,“就是,怎么?当我们的钱不是钱?”
我态度好呢,问声细语地说,“大哥,这钱像是不对劲,我这也是个打工的,不敢出错,您要是有,给换一张成么?”
我话音刚落,厚实地一巴掌落到脸上,胖子把口香糖吐在吧台上,骂骂咧咧地说,“哟,你这是想讹我呢?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钱你给说是假的?我就递给你了,你现在还回来说是假的,是我那张么?”
在家里再受委屈,都没人打过我巴掌,这死胖子一巴掌下来把我浑身怒气点燃了,我深吸了口气,转身从身后的冰柜里取出两瓶玻璃瓶装的芬达,跨上平时坐下休息的凳子站在吧台上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等那胖子和他伙伴从洋洋得意从回过神来,我一前一后两个瓶子往他脑袋上抡,那瓶子结实啊,一下子打上去竟然没有碎掉,胖子脑袋瞬间开花了,他伙伴也反应过来,作势要上来揍我,我“砰”地一声把瓶子砸在大理石吧台上,砸碎了,拿着支离破碎的瓶口对着那三人威胁地喊着,“来,谁来姑奶奶杀了谁!”
这几下子动静,把网吧里的人都集中过来,胖子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两瓶子给抡晕了,倒在地上,他的同伴也有个不怕死的,要上来揍我,我拿着破碎的瓶口戳上去,戳上了那人的手臂,正当他捉着我头发往吧台上撞时,宋志伟被人喊了下来,他匆忙跑下来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一脸疲倦看见我被人揍之后,立即烟消云散,二话没说冲上来抓着那二愣子一顿狂揍,另外个一个同伙冲上来,三个人扭打在一起,场面一时间非常壮观。
有人悄无声息地报了警,没过多久警察便来了,胖子晕过去又醒过来,告我故意伤害,然后我们一档子人都被押进警察局,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进局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因为宋志伟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名,全程护着我,最后被几个死胖子拆穿,警察说他包庇我,数落他说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这放法庭上就是作伪证!犯法的!宋志伟不服,拍桌而起,指着警察说,我喜欢我乐意,她是我女朋友我不保护她谁保护!
正是因为当时宋志伟这句话,我感动得稀里哗啦,从局子里出去后就答应做他女朋友。
同时也是念着那一次的情分,他把我卖掉,我找他报仇时,只剁了他一根手指头。
打架事件过后,我和宋志伟被老板开除了,赔了胖子医药费后,我和宋志伟身上空空如也,兜里揣着最后的几百块,两人蹲在街心花园的花坛边,看着人来人往,觉得人生真是迷茫极了。
老板把我们开除了,连狭小破烂的杂物间都没得住了,我和宋志伟只能流落街头。那时候为了省钱,我和宋志伟去小吃街点了份冒菜,当时那种冒菜是自己装蔬菜的,老板给你一个塑料筐子,吃什么自己装,然后我和宋志伟就想方设法地往里边塞东西,普通的装法和我们精心研究出来的装法,分量简直天壤之别。没钱,我们俩只能吃一份,看着满满的一大盆蔬菜时,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了。
宋志伟对我好,总是点我喜欢的蔬菜,他喜欢的很少点,每次都是我吃饱,他饿着,还笑呵呵地跟我说,你吃,我不饿。
吃了饭我们就去住十块钱一晚上的旅馆,你们别唏嘘,别以为没有十块钱的旅馆,人穷的时候,什么都样的都能找着。
十块钱的地方能有多好?隔壁小姐和客人嘿嘿嘿完收钱吵架的声音我和宋志伟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宋志伟给他在北城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用剩下的最后的二百块钱买了两张硬座的火车票去北城,那钱还不够到北城,宋志伟就带着我逃票,出火车站的时候被抓住,宋志伟叫我赶紧跑,他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打电话找那人去,他会来找我的。
然后我一个人逃出车站,使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我和宋志伟所有的钱都拿来买票了,三十来个小时的火车上我和宋志伟除了喝车上免费的冷水,什么都没吃,方便面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我恨不得冲上去把吃泡面的人掐死,再吃光他的面,喝赶紧他的汤!
逃出来后,找了个公用电话,摸出身上最后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打电话给宋志伟叫我找的人。
电话接通后,一阵嘈杂的声音率先闯入耳中,好像是打牌的声音,之后才是一抹好听的男声说,“喂。”
半小时后,杜威骑着摩托车在车站的角落里找到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我的,他大约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剃了平头,面孔刚毅,算不上帅,但是给人一种很霸气的感觉,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蓝色的破洞牛仔裤,大约二十出头吧,结实的肌肉在t恤下若隐若现。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凝着笑意看我,扬了扬手里的头盔叫我的名字,“凌寒。”
那时候我又冷又饿,缩在角落里蹲着,可怜极了。我不知道杜威怎么知道他要接的人是我,我来不及打招呼,脱口而出说,“你给我买碗泡面可以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杜威,一个在我生命中,可恨又可悲的男人。
002 天涯海角随遇而安()
杜威笑起来时,嘴角微微上扬,身上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小痞子的气息,可那股痞子劲儿却不让人讨厌,车站来来往往的年轻小姑娘都往他身上瞅,大约是觉得他帅吧。
然而十六岁的我对帅哥杜威没啥感觉,非要说有什么感觉,那也是觉得他人真好,因为他带我去吃了人生中第一碗兰州拉面。
那时候我又饿又冷,出站时为了逃票,我把行李落在车上了,虽说里头就是些衣裳,没啥值钱的,可我有种小伙伴失散的孤独感。我蹲在地上双脚发软,杜威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猛地扔给我摩托车头盔,潇洒地说,“走,我带你吃东西去。”
杜威点了碗拉面,碗很大,跟个盆儿似的,比我脑袋还大,拉得细细的面条泡在牛肉汤里,撒上切得又薄又脆的牛肉片,看得我两眼放光,呼啦呼啦地吃完一大碗,汤汁一口不剩,他坐在对面叼着根烟看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吃完他付钱,带我走,大约是人家请了我吃拉面,我便放下了戒备跟他走,连去哪儿都没问。
杜威的摩托车很拉风,在大马路上飞驰着,呼啦呼啦的,引人侧目。他带我去了郊区一个小四合院里,外头站着两个发育不良的黄毛杀马特,见到杜威,笑嘻嘻地叫“威哥”,随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有些贱笑地问我是谁,杜威瞄了我一眼,淡淡说,“她叫凌寒。”
我骨子里清高,尤其看不惯这些杀马特,好好的头发非得搞得跟鸟窝似的,但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轮不到我撒野,我微笑着招呼说,“你们好。”
尔后杜威把我带进了小四合院儿。里面和外面一样,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糊墙的水泥脱了皮掉在墙根上,回廊的圆柱子上了朱漆,风吹日晒,失了原本的朱红,被虫子蛀得浑身小孔,恶心死了。四周的房门紧闭,接近黄昏,屋子里亮着灯,传来高声呼喝,不知道在干什么。我疑惑地放慢了脚步,四处打量,杜威顿住脚步盯着我,那种眼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点莫名其妙的,后来他跟我说。他当时就想,他一定要睡了我。
我跟着杜威进了厅堂,门刚推开,一股子浓重的烟味扑齐而来,呛得我眼泪花泛滥,厅堂里被游戏机和牌桌塞得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坐在里头一边抽烟,一边赌博,有人穿着半个月没洗的衬衫,有人穿着平角内裤,还有人叼着烟扣完齐孔扣脚再吃一口凉掉的酸辣粉。大多数人都忙着赌博没空搭理我们,只有站在一边观战的发育不良的小伙子看见杜威喊威哥。
一进门我就慌了,心想这什么鬼地方?宋志伟那小子不会是把我卖了吧?这是窑子?可看起来更像是赌场。我紧紧抓着衣角小心翼翼地跟着杜威穿过人群,往后堂走去。
穿过了后堂,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傍晚时候,有鸽子在房顶上咕咕叫,我张望四周时,杜威嘲讽地笑了我句说,“现在才怕会不会太晚?”
说真的,我是怕了,人生地不熟的境况下宋志伟那孙子也不在我身边,能不怕么?可我凌寒就是打死不服软的女金刚,我瞪了杜威一眼说,“我不怕。”
杜威吊儿郎当地看着我,流氓似的耸眉毛说,“有点胆量。”
随后杜威把我带到一个房间,一脚踹开了房门,扬了扬下巴说,“喏,你先休息下,晚上吃饭叫你。”说完他就转身要走,我连忙叫住他说,“喂,宋志伟呢,宋志伟说要来找我。他逃票被人抓住了,你能不能——”
我话没说完,杜威上前一步来,捏着我下巴挑衅地盯着我说,“他要是被抓去坐牢,你就跟着我,我养你。”
他妈的以为我傻呢,逃个票能坐牢?我从山里来,可我读过书啊大哥,以为我没读过书好骗?我狠狠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说,“你想得美。”
“嗯,是挺美的。”杜威讪讪地说。
那时候我已经是宋志伟的女朋友,我这人呢专一,认准了就专专心心,所以杜威想勾搭我。没门儿。我转身进了屋子把门给反锁了,一转身一看屋子里,不,这不是屋子,这是猪圈。
看着满地狼藉,衣服漫天飞,散发着醉人的味道,打包盒四处扔,都长出霉来了。昏暗的屋子里就一只小小的钨丝灯泡,亮了跟没亮没啥区别。细碎的夕阳余晖从雕花木窗中透进来,有气无力地洒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洒在露出稻草的木床上。
我忽然很想哭。
那间屋子后来被我收拾得干干净净,成为我和宋志伟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