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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弦抱了孩子进院子,她朝身后的余哥递了个眼色,余哥连忙把一只包袱递到音顾面前。
“我现在依然摸不到紫檀,但是还是给您打了个脂粉奁,请一定要收下。”
音顾收下包袱打开一看。是一只漆成酒红的四层奁子。奁子用的不是什么好木料,却难为他在上面雕琢了些花鸟走兽,看着也费了许多功夫。音顾知道他还记着当初探试的事,便微微一笑,把奁子收了:“你有这手艺,在这也不愁吃饭了。”
这话便是应了她们留下的事,小弦惊喜万分,连忙朝她致谢。
喜眉看在眼里倒暗暗奇怪。细细想来,小弦一向是有些怕音顾的,明明两人是同时认识音顾的,区别怎么这么大呢?
湘琪见余哥送上了东西,便也笑着拿出只绒盒子来:“我去接小弦她们的时候途经秀江县,便拜访了下钱家,你们还记得么?”
“钱有时?”喜眉倒是立即叫出了名字来,惹得音顾多看了她两眼。
“对,那钱有时和梁芝已经成亲了,我去时他们倒没太多惊讶,想来是音顾当初也找过他们的原因。”
喜眉回头看音顾,见她微微点头,便咬着牙心中叹气。说来她和音顾极少吵架,最让她印象深刻的那次,恰恰是在秀江县,是因为钱有时。
“他们让我把这东西送给你,说相识一场也是缘份,望以后都能平安如意。”
蓝簇绒的盒子里躺的正是一柄玉如意,玉如云纹,隐隐有些莹光灵气。
“这怎么行,”喜眉小心捧着,“我与他们也没什么情份,收了倒觉不好。”
音顾在她身后淡道:“收着吧。”
她当初沿着来时路一直寻过去,途经秀江县,便去找了钱有时。她记得当初喜眉说过喜欢秀江县的。可是,喜眉当然不在,而钱有时也已和那个梁芝完婚,再也不需要着女装了。
不知如果彦国的七王爷知道有那样一位美人,会不会起兴去瞧个究竟。
湘琪替人送了礼后,眨了眨眼眸,冲着子商一伸手。
子商摸着脑袋,一脸茫然问道:“你要什么?”
“找死么?”湘琪温柔笑骂,“你在老宅子里拾到的东西呢?”
子商一拍前额,这才从身上找出一张纸来:“都送了东西给你们,我是没有准备的。倒是借花献佛,且又是完璧归赵,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喜眉这边一见他把那纸拿出来时,便惊呼了声。这纸音顾也一眼认了出来,正是她当初买书时夹在里面的那张芭蕉锦鲤游戏图——说它是春/宫图,也是可以的。
这纸也不知何时落了不见,她们有想过,却是不记得在哪里。现在喜眉自然不会再说那图上只是两个姐妹在说体已话,如今知道这张纸画的内容十分暧昧,一时也不好意思展露出来,她便从子商手里抢了去,满脸飞红地放到卧室去了。
湘琪与子商明白,暗暗笑她。小弦她们虽是不懂,却觉得气氛这么好,也就跟着笑了,一时就连她怀里的小女婴,都“咯咯”笑起来。
这一笑大家的注意力便又全移到了音顾手中牵着的离离身上。离离曾经在船上时常被人围观,倒练出了些胆儿。只见他十分平静的立在那,被音顾指挥着叫人,这一通下来,竟不见一丝混乱。直看得小弦啧啧有声,心道姐姐在这里竟然也是悍的,离儿一定是音顾姑娘带大的,浑似了她的性情。
吃饭自然是热闹非凡的,一桌子的菜不仅仅是喜眉的结晶,小弦也伸了手,就连湘琪都挽起袖子炒了个菜,音顾则是把烧火的技艺展示了一下。子商是什么也不会做的,只好由他与余哥带孩子。好在他就是个宝,厨房里翻炒的热闹,厨房外玩的也很尽兴。
喜眉看着饭桌上坐着的各人,越发觉得是团圆日在临近。可惜姐姐不能来,爹娘更是遥远,这便是圆满中却也有不可避免的遗憾吧。而音顾与她一样,也是离家千里,并且这桌上全是与自己亲近之人,想来,音顾真是用心良苦。喜眉想到这,倒了两杯酒:“音顾,我们喝一杯。”
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看着她俩很认真的喝了杯酒,子商才笑眯眯道:“我记起来未央姐让我带来了个酒方,就是喜眉你们家那酒的酿法。以后你们可以酿了再藏个十年二十年挖出来喝,那时岂不有趣?”
“你总算没未老先衰,还不把方子给我?”音顾一伸手,瞪他道。
音顾难得这么积极,喜眉也不知是被酒熏的,还是想到什么,脸色渐渐就红起来,再不敢喝酒了,乖乖盛饭吃去。
而今日这热闹竟也不是极致,三天后,一个身若柳细犹有病容的女子轻轻叩响了“榆府”的大门。开门的是小弦,一见之下也是惊呼起来。
“小丫头,可还记得我?”
“桑梓姑娘……”小弦两眼含泪,忙把她扶进来。
“顾家的都是害人精!”桑梓索性把身子倚重在她身上,蔫蔫地道,“何必把她俩弄到这么远的地方。见一面,得在心里打许久的鼓才行。”
小弦闻言十分感动。当初她就觉得这桑梓姑娘虽然也是懂得医道的,可她自己的身子骨却似不太好,总像风一吹就飘了开去。现在看她风尘仆仆赶来赴会,纵然口里这般埋怨,也够叫人心疼了。
这时大家都从屋里出来,说来个个都认识桑梓,顿时又喜作一团。
桑梓一边与大家说话,一边让子商把外面她租来的马车里的东西搬下来。主要是些瓶瓶罐罐,都是音顾指明了要的药丸药膏。
音顾微皱了眉道:“只是让你留给夙命的人带过来,你来做什么?”
桑梓正拉着喜眉看她的脸色,听罢便对她道:“你瞧瞧,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她是舍不得重半句的,我这么辛苦可是为什么。”
喜眉哪里不知道她在打趣。她与音顾会走到今天,难说没有桑梓那两瓶药的推波助澜。何况她与音顾最初相识也与桑梓有关,如今看来倒像是个媒人一样:“她是心疼你这么远过来,你脸色也不好呢。”
湘琪在旁道:“我去客栈里再要间房,”她笑着问音顾,“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来?”
音顾想了想:“应该是有的,你且先让掌柜的留几间,如需要钱照付便是。”
喜眉吃了一惊,忙问:“还有谁来?”大家都来看她们是好的,可是这么看起来却并不像只看她们这么单纯。小弦现在也是满脸的期待。除了桑梓姑娘,再来大概就是她不认识的人了。若是音顾姑娘请来的,必然不一般。只是不知道是谁呢。
而喜眉这问题也没有等多久,第二天便又来了一辆马车,赶马的是个火红头发的女子,她轻盈跳下车,抬头看了眼府第牌匾,便回头朝马车里嚷道:“凤城,会不会走错了,这明明是‘榆府’呢。”
车帘一掀,一个容颜绝丽的女子探出头来淡讽道:“你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不成,她骂你迂腐,你也就真应了?”
火红头发的自然是焰池了,她奉夙命之命应邀到此,半路上把凤城一道截了过来。
凤城下了马车,与焰池一道到了门前,门却自己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正走出来。
这妇人便是方嫂。她最近些天并不到这里来,就是因为看到这里每天马车进出,人来人往的。奇的是这人里各色都有,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汉子、还有长相温柔的琵琶女,最最离奇古怪的是还有一个堪称是俊俏的大和尚。这可是把芙蓉县给轰动了下。而昨天又来了个瘦姑娘,看起来与音顾很相熟。
方嫂是何等的机灵,知道自己插/不进话去,可她却还是心痒难耐地想把事情弄个清楚。她总觉得音顾交待的事没有完,许的好处那么多,自己却是没花上几分力的。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寻了个借口找上门来,还真没想到音顾正好要找她。说是依然像那日请众邻一样,八月十五中秋那晚,她要再开群宴,与大家一起共享中秋。
这事一提,连方嫂也有些迷迷登登了,只顾着连连说好,又拿了银子出去办事。她正出着门呢,迎面便碰上凤城。凤城姿容有倾城之色,她哪里看过,不禁一呆,看得连步伐也忘了迈。
焰池在一旁偷笑,暗道凤城的美貌大概真是男女老少通吃了。
凤城自然没少遇到这种目光,她眼也未偏,迳自走进了院中。
待她走后,方嫂才醒过神来,直摸着心口喘气。乖乖,这音顾与喜眉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怎的像天上的仙子飞到了凡间似的。再等她回头时,音顾已经出来迎了那两人进房了。
这日家里只有音顾在,其余人都被喜眉拉去上街了。可巧是中秋将近,要置备多些吃的玩的,尤其鞭炮不能忘了买,到时候少不得热闹热闹。
音顾见是她们来倒有些奇怪:“夙命呢,她那好奇的性子,怎么没来?”
凤城坐定后道:“她被请进彦都了。中秋呢,皇帝也不放过她。何况皇帝反感你们这样的人,若是被他知道了你们隐在这里,指不定就当做发泄了。”
音顾微微皱眉。她也是上次碰到凤城才知道夙命竟然将宏国那人尽皆慕的太子妃流光带回了彦国。而彦国七王爷闹娶男妃的事,也有夙命在后面推动。不过对于音顾来说,她与喜眉虽然被家人安排住在这里,倒也不排除将来去别的地方。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呢,只好活好当下。
“你来彦国,小姐很高兴。”焰池在一旁道,“如有任何需求只管飞鸽传书与我们。”她顿了顿,突然问道,“若还有任务,你还接么?”
音顾沉默半晌,摇头道:“杀人者活于刀尖之上,而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除此以外,有任何用得上我的,我都可以。”
焰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下山前问小姐这句话要不要问,小姐似乎猜到她的答案了。她又道:“小姐不便前来,让你一定要找机会带她去趟竹瑟山,让小姐瞧瞧。”
“我记住了。”音顾道。
“这是小姐嘱咐送到的。”焰池打开一只象牙长盒,其中竟是一段极为玲珑剔透的水晶柱,里面娉婷而立一枝红莲,却是并蒂的。
音顾收下这水晶并蒂莲,与余哥、钱有时等人的贺礼排在一起。
焰池和凤城并没有留下来,而是随即起程赶往彦都与夙命会合。所以喜眉回来后,只看到房里多出了一支微有弯曲的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