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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拐子日记-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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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二把刀医生说等疙瘩化了脓挤出来就好了。

    马先生说:“得败火才行。”

    洪县长央求说:“马老先生,你是远近闻名的老中医,你看孩子疼成这样,可怜可怜她,给看看吧。”

    马先生用眼光征求邢二意见,邢二赶忙说:“干活不忙,先给绿杏把这病除了,你的活我们几个替你干就是。”

    马先生说:“那倒不必。”他吩咐朵儿:“你到小池塘边上,从那几棵松树上掐几片松针,要嫩的。”朵儿领命而去。马先生叫邢二把捣蒜的石臼搬出来,用清水洗净,而他自己,却信步来到牛棚的牛槽边上,顺手从牛槽里抓出来鸽子蛋那么大一块明矾。牛吃草容易上火,饲养员老是买来成块的白矾,放几块在牛槽里,牛上火的时侯,它自己就用舌头去舔那白矾,不上火它就不舔。白矾是一味中药,属寒凉之物,中医常用它来驱除火毒。马先生把白矾也洗干净,放进石臼里捣细,又把朵儿采来的松针放进去一并捣烂。还加上几滴凉水搅拌成糊状。马先生叫绿杏在朵儿的被上躺好,抓起捣好的糊糊糊在她红肿的腮上,当时绿杏就感觉挺凉,几分钟过去,不但腮不疼了,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沁入肺腑。不到十分钟,她便呼呼大睡起来。马先生拿起朵儿的花袄盖在绿杏身上。嘱咐洪县长,守在她身边。这才招呼大伙去干活。洪县长见绿杏呼吸均匀,脸上泛出潮红。知她已经不再疼痛难忍,便放下心来。朝远处的马先生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暗自庆幸女儿跟着来牛场,幸亏碰上马先生,这才救女儿一难。逃过疼痛这一劫。同时,洪县长也认识到学生们砸了马家药铺,把草药全扔进围子沟的水塘里是一种天大的不该。

    太阳落山之时,绿杏翻身醒来,用手摸摸糊在腮上的那些糊糊,全粘在腮上干巴巴的。还有些痒。洪县长要用水给她洗下来。马先生制止住他,说:“不用管,痒她自已就用手轻轻往下抓,这个抓的过程也是一种治疗过程。”

    洪县长千恩万谢,带着绿杏回家。果不其然,绿杏夜里感到痒的难受,用手把糊状物轻轻抓去之后,痒痒感逐渐消失,到的天明,糊状物抓没了,腮也变回原来模样。洪县长连连夸赞马先生:“名医,神医也。”

    老革命在一旁站着,听男人一个劲的夸赞马先生,便不耐烦的说:“反动技术权威,雕虫小技,有什么可称赞的?”

    洪县长听老婆这心么说人家马先生,觉着不公,讲大道理又讲不过老革命,只见他把脖梗一挺,把一口浓痰吐到门外去,白一眼老革命,愤愤的骂道:“你懂个屁!”说着手一挥,他那把随身携带的杀猪刀早:“嗖”一声飞出,插在门外的树墩上。话不投机。两人各自背过脸去谁也不理谁。

    吃仮的时候,不想老革命旧事重提,将了洪县长一军:“即然马先生技术那么高,索性叫他大显摆显摆,还有那邢二,不是跟马先生学医么,你让他给你开副草药,把你这大半辈子的痨病去了根,你呢,也喘口痛快气,省下无时无刻都在拉风箱,喘气呼拉呼拉的怪烦人,让我老人家耳根也清静些。”

    洪县长一想:对呀,咋没想到这一层呢?治不好也不要紧,顶多喝些苦苦的草药。自已从前喝的还少吗。从小就喝着草药长大,草药再苦,也不在乎这一回啊。于是他下定决心让马先生和邢二给他治病。当他把这个想法告知马先生时,遭到了拒绝。马先生摆着手说:“使不得,不敢当。这事不行啊。”

    洪县长不解的问他:“马先生,治病救人不是医生的本份吗?你怎么三番五次的推脱?这其中的原委,你不妨说出来,不给我治病,是何原因?是我命溅,不值的您插手么?”

    马先生说:“看您说的,医生看病,实乃天职。可我现在不是大夫,没有了处方权哪。”

    洪县长更加不明白,大夫开方子还有处方权?

    “对呀。”马先生进一步解释说:“有处方权才能开方子,我叫公社革委会打成黑四类,收回了处方权。连药匣子都砸个干净,发放到牛场来改造思想。重新做人。”

    洪县长说:“你偷着给我看病,在场的诸位不说,谁人能知道?”

    马先生直摇头:“我给你看病,得开方抓药哇,公社医院那些造反派,就是看我比他们强,出于疾妒,才砸了我的药铺,流放我的呀。再说,我开的药方,他们也不给药哇。”

    经马先生一番解说,大伙才明白了来龙去脉,敢情是疾贤妒能,搞迫害呀。洪县长说:“你开个方子,不写名不就完了吗?”

    马先生连忙摇手:“不行,不行。那里头中药房那两个人,都是我的徒弟,我的方子他们一看就哓的。公社革委会说了,我要违反规定,继续给人看病。就是违法行为,就是右倾反案风,要抓我进监狱判刑啊。我可不敢以身试法,求求你饶了我吧。看我一大把年纪,进监狱容易,出来难哪。”话即然说到这个份上,洪县长只好作罢。转身求邢二给他治病。邢二挠挠头,想拒绝,又怕失去这难得的机会。勉强答应下来。拿着纸和笔,从书上抄一个治痨病药方,递给洪县长,嘱咐他三副药,分三天吃。洪县长到公社卫生院去买药,负责卖药的大夫,身穿白大褂,胳膊上戴着红袖章,上写三个字:“造反派。”他俩拿着方子仔细看过两遍。技术上没问题。断定不是他们的师父马先生所开。为保险起见,他俩又盘问起这药方的来历,是谁人所开?

    洪县长回道:“是我村邢二,从一本药方书上抄的。”其中一人用手指弾一下那张方子:“怪不得面熟呢,是从书上抄的。在马权威那儿,他不是天天逼着咱们背那本书吗?所以有很深的印象。称药吧。”另一个人按照药方,把药配齐。本来是应该把药拌匀了分成三份,可包药的纸都拿去写大字报了,纸只有一张,他们便把药包成一大包递给洪县长,由于急着去开批判大会,两人匆匆离开中药房。竞忘了嘱咐供县长,这药要分成三份。一天吃一份。洪县长从公社卫生院没回牛场,而是直接回了家。见老革命不在家,也不麻烦别人,自己升火,舀上两瓢水,在铁锅里熬开了药。他把从公社卫生院买的一大包药全投进锅里。一边搅拌一边添柴禾。大半个时辰过后,药汁熬的挺浓,倒出来稠乎乎的整好一大碗。凉过几分钟之后,洪县长不愧为吃草药的老手,也不含糊,两手端碗,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几大口,便把药喝个碗底朝天。功夫不大,便觉的头有些昏昏沉沉,浑身发冷,随后是头重脚轻,他感觉这回喝的药跟往常不一样,劲特大,赶紧躺在炕上,又过一会儿,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全身上下毫无知觉,过去了。

    中午时分,老革命从社场上回家做饭。一进门发现洪县长直挺挺躺在炕上。喝药的碗打碎在炕前,再看做饭锅里还有半锅药渣。到的炕前,见洪县长双目紧闭,声息全无。依照从前他那拉风箱一般的呼噜声,早该传来。这时节毫无动静,赶紧用手一探鼻息,一丝气也没有,拉手一试脉博,脉象全无。这下老革命慌了手脚,拼命大叫起来:“杏他爹,醒醒,杏他爹,你可不能吓我呀。”哭喊过后,洪县长躺在炕上还是一动不动。老革命以为他真死了。便急步冲进女儿家,对洪杏还有在这儿玩的二女儿绿杏说:“你爹不行了,快回家去。”牛二,还有牛大爹,牛二爹,还有牛二他娘,也就洪杏她婆婆,闻听此信,全家炸了窝,除牛大婶不动以外,其它人一块蜂涌般跑到洪家。刘姻脂她爹刘老栓,夫妻俩听到洪家死了人,也奔过来帮忙料理丧事。

    牛大爹首先提议:“杏她娘,洪哥即然已经驾鹤西游,不如趁着他刚过去,身子还软乎,给他把寿衣穿上吧。”

    老革命点头称是,急忙翻箱倒柜,把洪县长自已早就买好的寿衣找出来,牛二爹和刘老栓,加上牛大爹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洪县长身上的衣服扒下,给他换上寿衣,戴上寿帽,把他去年新买的棺材,从南屋抬出,放在北屋堂正中。又把穿戴楚齐的洪县长移到棺材里,摆放整齐,末了还给他脸部盖上一层黄表纸。

    牛二去街上小卖部,买来几样点心果蔬,盛在碗里,放在棺材前小桌上,权作供品。烧纸焚香,洪杏和绿杏,这时也身穿白布孝衣,头戴白布孝帽,还有牛二这当女婿的,也照此打扮,趴在灵堂下边大哭起来。许多邻居听见哭声,知哓洪家摊上白公事,也纷纷过来帮忙。有帮忙往洪家大门脸上贴白纸封门的,也有扎纸马扎白花圈的,最后还糊制了一个大大的花幡。

    老革命和牛家两兄弟商量着,计划明天早上去破土挖坟,上午十点以前,全家人在灵前吃过最后一顿团圆饭。十点钟正式出殡。诸事定好之后。牛二爹便领着三个小伙子,拿着扎好的纸马,还有洪县长生前所有的衣裳,不管新旧,全抱到街上,连同纸马一同烧掉。还叫绿杏站在椅子上,手举扁担,扁担上绑着三根香,点燃后让绿杏举过头顶,面对西方高声哭叫三声:“爹呀,西方大路。”随后下的椅子,冲西方跪好,瞌三个响头,担歉托小

    当晚,洪家三口加牛家三个男人都在洪家守灵。老革命面色苍白,坐在炕上一动不动,不吃也不喝,也不流眼泪,她是在心里绚怀逝去的亲人,从这点性格看,她确实是一个刚强的女人,凭这点就让人佩服敬仰。

    第二天十点整,随着一声号炮响过,绿杏把一个染了墨汁的碗一摔两半,牛家老兄弟俩正要盖棺材盖,忽见洪县长突然在棺材里坐了起来!也许是脸上的黄表纸挡着眼,他一把把那纸抓下来扔在地上。众人一见,惊呼一声:“乍尸啦。”纷纷从灵堂往外跑,前头有倒地的,后面的人顾不上拉起来,从他们身上踏过去,争相逃命。众人一齐跑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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