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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出人头地时,最爱听悦儿或朋友说起别人对我的评价,因为一般都是好话,人在成功时,所有赞誉都像雨点似的朝你砸来。可当你落难时,所有人的嘴又会变得异常的恶毒,落井下石。
从低处爬到高处,从高处又迅速堕落到低处,大起大落之间,人情冷暖我已经尝透,实在是太清楚人性了。
“杜臣说你的清明梦和别人不一样,很阴暗,他原本是想通过清明梦来治疗你,帮助你。后来有个学员因为生活中亲人得病离世,压力太大,老做自己生病的梦,结果真的生病了。他就想带你一起去看那个学员,希望那个学员的经历能给你某种启发,不要再胡思乱想有人要害你,否则也容易生病。”
我重重哼了一声,老子自己也是心理医生,我要他帮什么?
悦儿抗议道,你这话不对,你见过哪个理发师自己给自己理发的?
我哑口无言。别的方面我可以很谦虚,唯独在心理治疗方面,我变得有点傲慢。
这也怪媒体,那时整天写文章乱捧我,弄得我飘飘然。
听到现在,没什么问题,杜臣深得说谎的精髓谎言不要全部是谎言,十句话里必须以真话居多,夹杂几句谎话才容易蒙住人。
“然后呢?”我问。
“然后你就莫名其妙想睡觉,他说这得怪他,他的瓜子有*……”
我打断道:“停,他瓜子掺*这事我知道,不要再细说了,跳过去。”
目前为止,杜臣说的仍然都是真话。
“然后你就去睡觉啊,杜臣知道*药效强烈,不睡觉是不行的,根本无法叫醒你。就自已去看那个叫小君的学员了。可万万没想到,回来就看到你砍人了。你的遭遇使他很自责,说就是安眠药弄的你分不清现实和梦幻。过程差不多就这样,他说谎了吗?”
我不得不承认,杜臣一个字也没有说谎,事情的经过的确就是这样。
可问题是,他隐藏了他的主观意识,以及这件事背后的一些事。
我道:“事情经过的确是这样,没有说谎。但问题是这件事有一个大疑点,你没发现吗?做警察的讲究逻辑,不要相信巧合。”
“什么疑点?”
“为什么我就恰恰闯进了一个跟我叫同样名字的患者的病房?为什么?是他领我去的,他知道小君的病房!这难道不是故意的?他是故意领我去那间病房的!”
悦儿道:“那个叫崔云鹏的在法庭已经坦承一切了啊,你不也听到了吗?姓崔,如果随口瞎编一个名字的话,容易想到催眠这个常见的词,但是叫眠又不像名字,就随手取了个冕字了,这很合逻辑啊。但是你误入他的病房,这确实挺巧的,可也只能解释为巧合,不然能怎么理解?”
“崔云鹏和杜臣是一伙儿的,这是个局,你明白吗?如果换你躺医院,莫名其妙有医生来割你某个健康的器官,你会不反抗吗?只要你反抗,你就输了,就中计了。事情就是这样!”
“我再跟你说件事,我私下调查了人民医院那天所有就诊的患者名单,共找到三个叫崔冕的人,还有一个是女的。”
人民医院每天都要接待全国各地前来就诊的患者,是个国内都有一定知名度的大医院,也难为悦儿了,可能至少要看上万个名字,眼睛都看花了吧。
“这能说明什么?你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那点巧合当初我也怀疑过,所以才去调查。调查完了才明白,崔姓很常见,而冕是一个适合做名字的好字眼,这个字有冠军的意思,有帝王的皇冠的意思。所以用崔冕这个名字的人很多,这个名字很普通,重名不算多大的巧合。唯一有点巧的就是你恰好跑进了他的病房!就这一个所谓的疑点,你就要推翻整个事件,说是杜臣害你的,你让我怎么信你?换以前的你我也信了,可最近你真的太不正常了,我怎么敢信你?”
我压根也不信那天恰好有四个跟我同名的人来挂号。
我认为也许那天杜臣一共找了四个人去挂号,用的都是崔冕这个假名字。他们可以随便报个失眠感冒之类的小毛病去挂号,挂完号就可以离开,未必要真去看医生。目的就是故布疑阵,让警方来查时,使得那个崔云鹏显得不是那么的突兀。
如果现在能找到那三个假崔冕,查下身份证,如果他们真的叫崔冕,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那就说明确实是杜臣在故布疑阵。
可人民医院那么大,每天前来就诊的外地患者车载斗量,那几个叫崔冕的怕是踏破铁鞋也难找了。
“还有个巧合,那两个医生恰恰认识杜臣,这不奇怪吗?”我提醒悦儿。
“一点也不奇怪,他们毕业于同一家医学院。这个城市里的人不管在哪里读医科大学,最终都想回到人民医院来任职,因为人民医院在国内都是排得上号的大医院,在自己家乡就职总外在异乡好的多。再说星海是一线城市,国内很多人毕业都想来这里工作。我在这座城市也能找到好几个大学同学啊,能说明什么?”
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善良通情达理的人,很少有不讲理的时候,因为我总是喜欢换位思考。
我说服不了悦儿,确实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但我还是准备冷静点,代入到悦儿的角度去思考这一切。
悦儿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大抵是这样男友行为有点古怪反常,疑神疑鬼每天都说有人要害自己杀自己,然而我却觉得那一切好象只是意外。经过我自己的观察,我也觉得他修练清明梦有点走火入魔,家里贴许多乱七八糟的小字条。长期失眠,和我亲热时总是检查几十遍家里,害怕有人用针孔偷怕。
他说清明梦逼真到一定程度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所以需要扳指验梦。
在医院那天,他觉得一切是梦,所以砍了人,但事实上不是梦。
杜臣说男友有被迫害妄想症,我聘请的那个医生也是这么说,司法鉴定所的王主任同样这么认为。
有被迫害妄想症的男友觉得这一切是一个叫杜臣的人设计的阴谋诡计。他说的事件过程和杜臣说的基本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杜臣觉得这一切只是不幸的巧合,而我男友觉得这一切是杜臣设计害他。
悦儿的全部心理应该就是这样。
站在她角度上想了半天之后,我觉得很无奈。
客观来说,就算这个女友不是悦儿,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得出我这个男人确实是有点心理疾病的征兆,或者直接就是在发病中。
我砍了人,然后说自己在梦中砍人不犯法,首先这个事实表述出来人家就觉得你有病了。
因为谁会把现实当做梦?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精神病!
所谓精神病就是醒着做梦的一群人,他们的世界跟正常人的世界不同,他们在思想中虚构了一个只有他们能看得见,感受得到的世界,所以显得与现实格格不入。
假如我是悦儿,我是选择相信杜臣还是相信崔冕?
我无奈的承认,换我,我肯定也是相信杜臣多一点。
第二百三十九章 洪崩疗法()
既然悦儿相信杜臣,我又怎么能逼她跟我一样把杜臣当仇人呢?在她眼里,杜臣是个帅哥,是个好人,劝朋友撤诉,是帮了我的人。
我做了太多荒谬不合理的事情,却要逼别人相信做出这些事情的人精神上一点问题没有,是别人设计让我去做。
我是不是太霸道了点?
我长叹了一声:“和你真是说不清楚了。这次的陷阱比当年胡主任的还要精密和可怕。”
“你又来了,以前成天说有人要杀你,也就那次一个精神病追砍你是真的。但那只是偶然,你非认为不是。现在你自己砍了别人,又说是别人设下陷阱让你去砍……”悦儿一脸无语的样子。
我只能苦笑,我昔日算得上是伶牙俐齿,可现在给杜臣整的就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似的,总是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话。
“那就不说这个了,算是我神经病吧,你跟杜臣没事见面打电话又瞒着我,这算什么?”
“杜臣是想帮你,建议我怎么在生活中和你相处。他说你现在被害妄想症更严重了,开始只是畏惧特定的一些人和物,现在是几乎畏惧所有人,所以才会自闭在家几个月不敢出门。问我为什么瞒着你?这不废话吗?你那么排斥心理医生,排斥别人给你治疗,我能不瞒着你吗?”
我转念一想,也说的过去,悦儿第一次给我请那心情医生的确也是鬼鬼崇崇瞒着我的。
我见过的精神病无数,被害妄想症当然也见过不少,现在被害妄想症呈年轻化态势,其中又以吸食冰毒引起为最甚。
很多瘾君子吸完冰毒后会产生强烈的幻觉,其中又以被害幻觉最多。所以你会常常在新闻上看到某人吸食冰毒赤身*上街或跑去警局呼救说有人要害他,某某人吸食病毒后发狂砍伤七旬老母或杀害自己小孩。
他们会产生各种被害幻觉,甚至连身边至亲的人都不相信,认为他们要伤害自己,所以为自保才砍伤了他们。很多毒友吸完冰毒后会一个人紧闭门窗瑟缩在家里发抖,听见一点声音或看见一缕光线都会害怕的要命。
被害妄想症的具体表现我岂不都有?我宅家几个月不敢见人我自己认为是心灰意冷,没脸出去见人,但在悦儿和外人看来,这不典型的自闭加被害妄想症么?何况我还老是说有人要杀我,害我……
我老怪悦儿说我有病,可我的种种表现却无时无刻都在彰显我的确是有病。
就好比一个长年坐在轮椅上的人大叫着我腿没病啊,你他妈千万别说我腿不行,这不是黑色幽默么?你让别人怎么信你的话?
这么想来,我真的没资格没理由怪悦儿。
昔日才和悦儿好时,很多人觉得平凡的我配不上她,常有人带着气愤不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