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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最先说话的荆州兵闷哼一声,转过身去,抖抖擞擞地解开裤带,对着望台下的江面撒起尿来,恰红日初升,洒下万道金光,江面上的大雾便渐渐地变淡、散去,原本一片混沌的江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呼。”
荆州兵抖了抖胯下那话儿。慢吞吞地收进裤子里,目光无意中往江面上一扫,然后低下头来继续提裤子,但是片刻之后,那荆州兵便像是被人扎了一刀般跳了起来,抬头死死地盯着前方宽阔浩渺的江面,眸子里已经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恐惧之色。
“老七,你得失心疯了!”另一名荆州兵正在打盹,被刚才那荆州兵毫无征兆的举动骇了一跳。忍不住骂道,“一惊一乍的,吓鬼啊?”
“嘶嘶嘶……”
叫老七地荆州兵没有理会,只有喉咙里发出极为碜人的嘶嘶声。还有那双眸子也是越瞪越大,那模样。就跟见了鬼似的。
“老七!你……”
另外一名荆州兵突然感到背脊一阵恶寒。
以往就有不少弟兄在放哨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失踪,然后许多天后,失踪弟兄的尸体便会在江边的荒石乱滩里找到。水军大寨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可怕的传说,说是乌林港里有水鬼,专门在黎明前的破晓时分出来噬人魂魄。
难道……
另外一名荆州兵忍住巨大的恐惧,缓缓地、机械地转过头来,一看之下,这荆州兵顿时如遭雷噬,再难收回目光。良久良久,叫老七的荆州兵才长出一口气,以梦呓似地声音问同伴道:“五哥,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叫五哥的荆州兵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远处,乌林港水军大寨前浩渺的江面上,正飘来一片庞大的黑影!如果不是因为那片黑影正在往前缓缓蠕动,两名可怜的荆州兵几乎就要认为那是一块陆地了!这玩意能像船一样在江面上飘,却绝不是船!
就算是乌林港内最大的三层楼船,比起前方那片黑影来也显得微不足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这样巨大的船只,绝无可能。既然不是船,还有什么东西能在水面上飘?两人的脑海里同时掠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水鬼!
原来水鬼竟然如此地巨大!
“鬼啊
两名荆州兵交换了一记眼神,同时声嘶力竭地惨嚎起来。
那两声凄厉的长嗥,震碎了乌林港水军大寨死一般的寂静,下一刻,绵绵不息的号角声,还有激烈地战鼓声早已响彻云霄,正在熟睡的水军将士纷纷被惊醒,匆匆披挂停当,一队队地开出大寨,开始结阵。
“怎么回事?”一名水军小校疾步登上望台,厉声喝问道,“鬼叫什么?”
“将……将军。”两名荆州兵颤声道,“你……你看前面。”
“嗯?”水军小校霍然转身,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失声道,“老天!这……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这……这么大地船!!!”
“咦,船?”
两名荆州水兵心惊胆颤地转过头来,发现那片庞大的黑影已经靠近了许多,轮廓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才发现那果然是一艘庞大的、无与伦比地巨船!或者说。那不是船,而是无数艘船只固定、联接在一块的连环大船!
一杆血色苍狼旗正在船头迎风猎猎飘荡。
大旗下,马跃背负双手,傲手肃立。劲烈的江风荡起他身后厚重的玄色披风。啪啪作响,露出猩红的里衬,在朝阳地照耀下凄艳似血。典韦手持黝黑的双铁戟,甘宁手执九环大刀,宛如两尊杀神分列马跃左右。
马跃身后,五千西凉精锐身披铁甲、手执马刀,严阵以待!
千余艘大小船只被无数纵横交错的铁链、木桩缠系、铆合在一起,结为紧密相连的整体,上面再固定结实的木架。木架上再铺设厚厚的木板,最终形成了一艘足以容纳上万名西凉健儿列阵、厮杀的大型连环船!
船上没有风帆,这么大而且笨拙的船只也不可能靠风帆推动前进。
推着这艘庞大连环船前进的是荆州俘虏,或者说是荆州俘虏手中地桨。整整两千名荆州战俘,被残忍地凿穿了锁骨,以铁链串成两排,分列于连环大船的左右两舷,在西凉兵皮鞭和马刀的威胁下挥桨如飞,推动连环大船缓缓前驶。
赤壁!
就是赤壁给了马跃灵感。
真实历史上的赤壁之战,曹操因为北军不习水战所以才采纳了庞统所献的连环船之计。以铁链将大船连成整体,避免了船体因江水泛滥而摇晃的弊端,却也给八十三万曹军带来了灭顶之灾。
如果生搬硬套兵书兵法,再完美的战术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反之,如果活学活用,那么史上最失败的战术,都有可能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战术,从来就不是决定胜负的最终因素,人……才是影响胜负地决定因素。连环船之计曾让曹操的八十三大军灰飞烟灭。可是今天……它将帮助马屠夫改写历史。
前方,乌林港水军大寨已经遥遥在望。
马跃嘴角不禁绽起一丝肃杀之气,向甘宁道:“攻击速度,前进!”
甘宁铿然抱拳。尔后转身疾步登上身后的高台,高举右臂厉声长嗥道:“主公有令。攻击速度……前进!!!”
“咚咚咚……”
甘宁一声令下,分列船头左右的两排鼓手立刻加快了节奏,鼓点突然间变得急促起来。荆州俘虏也被迫加快了挥桨的速度,如果有人稍有迟缓,正在边上巡视的凉州兵便会毫不犹豫地将鞭子抽到他的身上。
缓慢前驶的连环船逐渐开始加速,像山一样向乌林港水军大寨碾压过来。时已经乱成一团。
“老天,血色苍狼旗!”
“西凉铁骑,是马屠夫的西凉铁骑!我大兄弟就在江陵当兵,城破前,他就看到了这样一面血色苍狼旗。”
“老天,那大船开始加速了!”
“天哪,它撞过来了!”
连环大船船头。
马跃嘴角地冷意越发地浓烈,向甘宁轻轻挥了挥手,凝声道:“冲刺速度……前进!”
甘宁铿然抱拳,再次转身疾步登上高台,高举右臂厉声长嗥道:“主公有令,冲刺速度……前进!!!”
数十名鼓手狼嚎一声,挥槌如雨,玩命般敲打在行军大鼓上。
霎时间,密集如雨的鼓点便已经冲霄而起,在马鞭和马刀的驱策下,荆州俘虏也玩命似地挥舞起手中的木桨来,笨拙地连环大船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加速,以最快地速度恶狠狠地撞上了乌林港水军大寨的寨门。
“喀嚓!”
一声脆响,水军大寨正门外的望台最先被拦腰撞断,三名荆州将校哀嚎着一头扎进了冰冷地江水里,庞大的连环船挟带着强大的惯行继续往前猛撞,以摧枯拉朽的气势轻易地撞垮了水寨栅栏的阻挡。
“喀嚓……噗!”
连绵不绝的破碎声响起。越来越多停泊在水寨里地船只受到连环大船的碰撞、挤压,然后被连环大船船头又尖又利的撞槌撞穿、碾碎,惊慌失措的荆州水兵就像下饺子一般噗嗵噗嗵地栽进了水里。
“铃铃铃……”
甘宁狠狠一挥手中的九环大刀,顿时响起一阵悦耳地清吟,倏忽之间。整整八百名锦帆贼已经聚集到了甘宁身后。这一刻,甘宁的眸子里只有灼热的杀机,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来不知道,水仗还可以这样打,乌林港的荆州水军大寨,还能以这样的方法攻破!
“弟兄们甘宁高举九环刀,回头恶狼一样打量了典韦一眼,仰天狼嗥道。”西凉铁骑好样的,我们锦帆贼也不是善茬!“
“嗷嗷嗷
八百锦帆贼三呼响应,气势如虹。
“有意思。”面对甘宁咄咄逼人的挑衅,典韦缓缓横过双铁戟,眸子里杀机流露,“老子可不会输给你们这些无名小辈。”
“轰!”
一声巨响,疾速前进的连环大船终于重重地撞上了乌林港的埠头,前冲之势骤然一顿,庞大地船体便不可遏止地横转过来,典韦手持双铁戟正虎视眈眈地肃立在船头。正准备寻机跃上埠头厮杀时,陡觉脚下一滑,噗溜一声就从连环大船的船舷上栽落下来。
“膨!”
典韦沉重的身躯正好摔在一艘小船上,顿时发出一声巨响,小船的船体也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可怜典韦才刚刚站起身来,只觉脚下一滑又噗嗵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小船的甲板上。小船上,两名荆州小兵见有机可趁,嚎叫着挺枪便刺。
典韦咆哮一声。挺戟格挡,不想小船又是一晃,典韦这挥出的铁戟又歪掉了方向,竟没能挡住两名荆州小兵的突刺。只听噗噗两声轻响,旋即肩头一凉。肩上的吞甲兽连同肩甲已经被整块卸去。
“可恶!”
典韦大怒,陡然挺身站起,咆哮一声挺戟向两名荆州小兵刺来。两名荆州小兵用力一跺脚,小船的船体便向一侧急剧倾斜,典韦脚下一虚,庞大地身躯顿时横了过来,踉踉跄跄地退到了船舷上,再往外一步就要栽入冰冷的河水了。
“哎哎哎……”
典韦拼命挥动双臂,竭力想保持平衡,可天不遂人愿,他这脚下一用力,小船的船体反而倾斜得更厉害,越发将他往河水里送。
“噗嗵!”
典韦双手徒劳地挥舞了两下,终于无可避免地一头栽入了冰冷的河水里,可怜这恶汉在陆地上是头猛虎,这到了水里却立刻就成了虾米了,甫一落水,便弃了两枝大铁戟,双手拼命拍打水面,使劲地想要往上浮,可越用力整个人却越是往下沉“啊……呜……咕咚咕咚……”
不到片刻功夫,典韦便已经灌了一肚子冰冷的河水,眼前已是一片混沌,两名荆州小兵眼看时机差不多,便一头扎进水里,拖住典韦的头毛拖死狗一样拖往岸边,这次生擒了一员敌军大将,一场天大的功劳是跑不掉了。
然而,这两名荆州小兵的好运也仅止于此。
还没到岸边,一条矫健的身影便已经蛟龙一般脱水而出,水花四溅中有寒光一闪,那两名荆州小兵便已经哀嚎着翻身倒栽江中,不到片刻功夫,便有殷红地血水从清澈的江水里汩汩冒起,顷刻间濡红了一片。
那身影一刀结果了两名荆州小兵,再伸手拎住典韦的背甲往上轻轻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