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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叹口气,不说话。
刘伯伯继续说:“这次我和叶子从英国带回来很多先进的设备,投资的医院也定了,最后一笔资金明天就可以到,就差你这个院长了!”
爸爸摇摇头:“我很久没有动刀了……”
“不用你动刀!就你那名头往那一摆就行了!”刘伯伯激动地说。
爸爸无奈地笑:“刘哥,你变了……”
“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大家都在变,你不变,你就是被世界抛弃了呀!”
“我再考虑考虑……”
“好!我给你时间。”刘伯伯眼睛里闪着光芒,“这可是我多年的梦想啊……”
7。
晚饭后,叶子伯母在茅坑里蹲了半个多小时,还不时发出小声尖叫,终于才一瘸一拐从厕所里出来,在堂屋里大声抱怨着:“什么厕所啊,脏死了,脚都麻了还没解决肚子,还有那只猪一直在下面盯着你的屁股,怎么能拉得出来啊!”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皱着眉头撇着嘴,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你将就一下得了!很快我们就走了!”刘伯伯不悦。
叶子伯母愤愤地从刘伯伯外套兜里拿出车钥匙,同时给了刘伯伯一个神秘的眼神,有些愤怒地说:“我去城里找厕所!!”
丁香妈妈提着水壶走进堂屋,说:“乡下的厕所都是这样的,忍忍就好了。去城里找厕所?得40分钟路呢!”
“那也比被屎憋死强!”叶子伯母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门外传来大黑沉闷的低吼。刘伯伯无奈地摇摇头,尴尬地说:“结婚这三年,都被我宠坏了!”
丁香妈妈一愣,小声问:“3年?……”
刘伯伯的眼神慌张着:“未婚生子,未婚生子……”
爸爸大笑着:“你呀!从上大学的时候就不按规矩办事儿,想不到连生儿子都不守规矩……”
刘伯伯点起一支烟,也跟着笑。
我在卧室偷偷拉起刘一哥哥的手,说:“你那个日本妈妈是后妈妈吗?”
“不是啊!她很疼我的!”刘一哥哥幸福地笑着,“其实我以前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我爸爸妈妈才把我领回去的,他们说是我的亲爸爸和亲妈妈,因为一些事情暂时把我放到孤儿院。”
我点点头,但是心中却对叶子伯母充满了疑惑。小黑又在院子里叫了,它的声音焦躁不安。我走到院子里,爬上树,抚摸着小黑的羽毛。
“小黑,你怎么了?”
小黑焦躁地扇动着翅膀。
“你也知道我们要去城里了吗?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带你一起去。”
小黑突然从树上飞起来,在天空盘旋了一圈,落在我的腿上,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似的。
小黑一定是想家了。我摸着它的小脑袋,鼻头一阵阵发酸,我也想家了,想山里的家。
我抱着小黑,吹着凉凉的夜风。感觉好像又回到了爷爷的身边,小黑的羽毛里,有爷爷的味道,有大山的味道。
我梦到自己被山神爷爷带到了天上,随风飘舞,天空本来很蓝,可是大黑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变成了一朵浓重的乌云,于是雷声大作。
我从梦中惊醒,差点从树上掉下来。那雷声,正是大黑的声音,叶子伯母去上城里的厕所回来了。我从来没有去过城里,也不知道城里的厕所是不是金子做的。我无法想象金子做的厕所是什么样子,但是我能想象得到,我在金子做的厕所上,一定不好意思拉屎。
叶子伯母进了院子后,悄悄关上大门,急匆匆地走进厚老师以前住的屋子,她和刘伯伯被安排住在那里。
屋子里的灯亮了,窗帘上映出两个身影,还传来低低的争执声,紧接着两个人就踉跄着走出来,掀开大黑的屁股,里面空空如也。
“他跑了……真的跑了……”刘伯伯坐在地上,抓着头发。
“我到了工作室之后就发现他不见了,夜路车少,我一路都没停车。我想他一定是在这个镇子里逃跑的,他一定没有跑出这个镇子!”叶子伯母说。
“还好提前把他的舌头割了,耳朵也扎聋了,手筋也挑断了,否则他要是说出去,真是不堪设想!”刘伯伯把大黑的屁股盖上。
“你还有脸说,我说把他脚筋也搞了,你嫌到时候搬起来麻烦!都怨你!”叶子伯母打了刘伯伯一巴掌。
刘伯伯有些生气:“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先想个办法把他找出来?”
“怎么找?!说我们的货丢了?说那个货其实是个小孩?说我们是要把他的器脏卖掉?!”叶子伯母气道。
“你小声点儿!”刘伯伯看了看爸爸和我卧室的方向:“我们就说一个得了狂犬病的小孩丢了……镇里的人知道他有狂犬病,没人敢收留他的……”
“恩!好!把狂犬病小孩锁在后备箱也不奇怪,乡下人傻,不会有疑心的。”叶子伯母点点头。
“实在找不到,只能用他补上了,我不能在我梦想就要实现的时候功亏于溃!”刘伯伯指了指我的卧室,他嘴里的“ta”,不知道是我,还是刘一哥哥。但是不管是谁,这都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我想起,我没有认真抄诅咒传教信,而刘一哥哥根本没有抄,难道,神仙的惩罚终于要降临到我和刘一哥哥身上了么?
8。
无疑,狂犬病在那个年代,是一种非常具有杀伤力的传染病,其恐怖程度不亚于吸血鬼。
因此,那个晚上,几乎全镇的人都出动了。大街小巷热闹非凡,手电筒如一个个小探照灯似的,人们隐藏在光束的后面,真如百鬼夜行一般。
刘一哥哥也要帮忙去找,我狠狠地拉住他:“刘一哥哥,你知道你爸爸妈妈是坏人吗?”
“你别乱说!”刘一哥哥一听立刻生气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的,我再也不想回孤儿院了!”
“那个小孩没有狂犬病!你爸爸妈妈要把他的心肝肺挖出来吃掉,他们是吸血鬼啊,是魔鬼!他们还说如果找不到,就吃我们!这很可能也是诅咒传教信给我们的惩罚!”
“丁厌!”刘一哥哥真的怒了,“你别神经了!都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呀,别老以为自己或者别人是吸血鬼,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吸血鬼!你不是!我爸爸妈妈也不是!”他躺到床上,用枕头压住脸,轻轻抽泣起来。刘一哥哥在我家的这半年多时间里,几乎都没有哭过,我一直觉得他是个男子汉。可是他的父母一回来,他马上就变得爱哭了。
我的头骤然疼起来,那个枕头在黑暗里张牙舞爪,我觉得呼吸困难。我冲过去把枕头从刘一哥哥头上扯下来,哭道:“刘一哥哥你别用枕头捂着脸……你别用枕头捂着脸……会死的……”
“丁厌……”刘一哥哥坐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好,所有小孩里,就数你对我好了……可是,你不能说我爸爸妈妈不好……”
我没说话,外面继续嘈杂着。我渴望他们快点找到那个小孩,又希望他们永远找不到那个小孩。我抓起刘一哥哥的手:“走!我们去帮忙找!”
我想过了,我们不能留在家里坐以待毙。
我带着刘一哥哥顺着梯子爬上房顶,然后顺着墙头慢慢地找。
我对刘一哥哥说,大人们只找地上,我们找房顶上吧。其实我是想,躲在上面,安全些。
十里镇的民宅都是一户挨一户,墙连着墙,因此,整个小镇的墙头,其实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空中小路。
我们顺着墙,挨家挨户地找,刘一哥哥一脸焦急,我则心不在焉。
几个人敲开了冯叔叔家的门,刘叔叔开的。
刘叔叔扭动着细细的腰肢,把门打开一条缝:“我表哥也跟着出去找了,他不在家!”
“你家里检查过了吗?”几个人其中的一个问。
“当然检查过了!”鸡舍里全体的鸡都被惊得骚动不已。
“你小心点儿啊,狂犬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敲门的人说。
“谢谢各位大哥,我会小心的!”刘叔叔嗲了他们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关上门。敲门的几个人边走边说:“妈的,二姨子,真恶心!”
等几个人走远了,刘叔叔悄悄打开鸡舍,从里面拉出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咿咿呀呀地跪在地上直磕头。然后站起来,用脚在地上划着什么,刘叔叔俯下身去看,然后点点头。
天很黑,我们看不清小孩在地上写了什么,但是我确定那个小孩就是刘伯伯和叶子伯母要找的小孩。
“我们回去报告吧?”刘一哥哥在房顶上小声说。
我心里却犹豫不决。刘一哥哥不相信他父母是坏人。如果举报,那个小孩就死定了,如果不举报,可能我们就死定了。
“先回去再说吧。”我小声说。
9.
我故意拖延着时间,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才回到自家的房顶上。大人们看起来都有些憔悴,刘伯伯不停地抽烟,叶子伯母的睫毛膏脱落,眼带凸起,看起来就如僵尸一般。
镇长说:“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儿,我们报警吧!”
刘伯伯一愣,马上说:“先不急,先不急,我打个电话看看。”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砖头,嘀嘀地按了一串号码。然后就对着那个黑砖头说:“啊、恩、恩、啊、那就好,那就好。”
挂了电话,刘伯伯故作轻松地舒口气,说道:“对不起镇长,我们搞错了。那个病人在路上就逃走了,不过医院那边已经把他抓到了!”
“你们下次搞清楚再说!整个镇都被你们折腾翻了天。再说了,你们怎么能带着那么危险的病人四处走呢?这太奇怪了!”镇长自从死而复生后,就变得特别爱动脑筋了。
“对不起……对不起……”刘伯伯一直鞠躬道歉,“本来想让陈医生给他诊断一下的,那个孩子的病情有点特殊……”说完他看了爸爸一眼,爸爸一脸的疑惑。
镇长也看了爸爸一眼,没说什么,带着人走了,刘伯伯揉揉脸,坐在地上,继续抽烟。
“刘哥……你带着病人找我看病的事情,怎么不提?还有,就算是病人,也是人啊,怎么能放在后备箱?你有事儿瞒着我!”
刘伯伯刚要解释,他的黑砖头响了起来,刘伯伯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喂?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