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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您让我自己拿的。”他的眼神竟凤翎还无辜。
她本想装傻来耍弄他，谁知此刻却是自己被他戏耍了，真是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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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挖我祖坟（）
凤翎赶忙自己扯下了明月，丢进他怀里。 ｛首发｝
鸿昭嬉笑着收好了。
内室里，医官正好走出，见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赶紧用低头来表达“我是瞎子，我是瞎子，我啥也没看到，不关我的事”
鸿昭不是瞎子，他看到了医官，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拉凤翎的手“殿下，您的姐姐在找您呢。”
原来还是活着的。
凤翎随着他走进重重帷幔，见到了凤榻躺着的那个人，她只见过几次的皇姐女帝凤和。此刻，脸色苍白，形容枯犒地躺在那里，再也没有皇极殿里的威风赫赫，竟全是个死人模样。
“陛下，安王已经奉召前来了。”
凤和没有言语，凤翎以为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鸿昭又重复了一次。
“陛下，安王已经奉召前来了。”
榻的凤和方徐徐睁了眼，气息微弱“有劳太傅了，朕……”
“一切全都安排好了，陛下勿忧。”鸿昭很“体贴”地打断了她，大概是怕她说多了死得太快。
凤翎站在那里，开始无聊地玩弄着帷幔的流苏。
“陛下千秋之地的布置，也已经完工了，山明水秀，是一块安泰的地方。”
“不是说……”凤和淡淡皱眉。
“因为今岁丰河的水灾，国库的确吃紧，所以臣没有动用库银。”他凑近她轻轻奏道，“陛下，臣是在邙山，向太祖和高宗皇帝借来的银钱。”
“你？”将死的女帝剧烈地喘息起来。
“陛下莫忧，臣借得十分隐秘，并不会惊动朝野。不过是让祖宗们稍稍动了动地方。”他口气轻飘飘的，“若不劳动先人，便要盘剥百姓。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臣委实不敢再触怒百姓，只好委屈先人了。”
凤翎也被吓了一跳，暗自咬了咬牙。这姓鸿的果然狠毒，为了几个钱，竟敢冒天大之大不韪，偷偷摸摸地把皇陵都给掘了。
凤和的眼又闭了，停了许久，久到凤翎以为她这一回是真的被气死了，方又缓缓道“只怕……到时……我也……”
鸿昭冷酷地笑了笑“只要陛下听从臣的谏言，只受山明水秀，不占人世金银，不会给自己招祸。等臣送走了陛下，操办剩下的钱还能充这一年的军饷。”
真是一把铁算盘，借死一个皇帝的由头，挖了两座皇陵，发了一笔横财，还能养一年兵马。
凤和无奈地闭了眼“罢了……让她过来吧，既然你……选了她……”
即将继位的傻子被太傅按着跪到了皇帝榻前。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连鸿昭也替女帝保留了最后的**。
内室只留下了这一对，同母异父的姐妹。一个痴傻，一个垂死，默默无言地对望着。
女帝要下此生最后一道旨意了“凤翎，告诉朕……你是不是真的……”她的气息越发微弱。
凤翎贴近了她的脸，轻轻道“皇姐是想问，我到底……傻不傻？”
凤和一怔，没有言语，心已经明白了大半。
凤翎笑笑的，说得更轻了“皇姐，我还以为羲和女帝本来应该是由傻子来做的呢。”
凤和愣了半晌，突然也绽放出了笑容，笑得甚是畅快“不错，不错。以后……一定会很有趣……可惜我……看不到……”
天玺皇帝凤和，这样笑着走完了她二十一年兴衰沉浮，终究无所作为的人生。
鸿昭果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后事有条不紊地办开了。
众人哀哀地哭，凤翎由荀朗陪着跪在凤和的灵柩边。因为她是傻子，所以很幸运，不用去挤出虚假的眼泪。凤翎看着那一头守夜的鸿昭，他正面无表情地对着烛火发呆。
“大行皇帝最后同他谈的什么国政？”荀朗小心地问。
凤翎回过神“哦，他同她通报，为了埋她，已经悄悄挖了我们凤家的祖坟。”
“什么？”
“我到觉得，他挖得是很对的。”凤翎一句话把荀朗说得遍体生寒，她转过头，望着他惊讶的脸，轻轻挑眉“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真的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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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洞悉一切的笑（）
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动荡，百废待兴的时候更是如此。 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百姓等不起，他们需要一个“英明神武，睿智非凡”的女皇陛下来领导他们化悲痛为力量，克服困难，走出乱世。
这些是鸿昭说的，可鸿昭自己并不相信，凤翎也一样。
百姓等不起，国丧的日子是很难熬的，光哭是哭不出钱来的。店铺再不经营，酒肆再不迎客，门禁再不解除，长安城的工商快饿死了，纨绔快闷死了，兵士快烦死了。本来羲和是个招牌，招牌烂了生意还是要做的，哭也哭过了，埋也埋好了还要怎样？再不换新招牌，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其实，百姓等不等得还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鸿昭等不起了。西北的蚩尤族又在捣乱了，他要快点把长安的事情做定，再去收拾那一个烂摊子。
这些是荀朗说的，到底是荀朗靠谱。
不管谁说的更对，总之，一个月前还披麻戴孝，哭天抢地的长安城，此刻已经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了。正逢天台宫御苑的桃李开得如云似霞，“英明神武，睿智非凡”的新皇帝陛下登基了，改元景初。
大典过后，荀子清还是穿着他的长史青衫，恭敬地侯在桃李缤纷的亭，等着陛下的召见。
在刚才，他还隐没在武众官的行列里，诚心叩拜着祭天台皇袍加身的女孩子。他知道，这一刻只是漫长旅程的开始，可他还是有些欣慰的，因为他等这个开始，等了整整十年。
荀朗微微笑起来。
“子清，一别十年，风采依旧啊。”荀朗没有等来凤翎，一身紫袍的太傅大司马大将军先到了。虽然这头衔长得足够几个人分，来的确实只是一个人，帝国的实际掌控者鸿昭，字耀之。
“太傅安好。”荀朗恭敬地行了一礼。
“自这次重逢后，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交谈。怎么你我已经这样生分了吗？”鸿昭笑笑地还礼。
“今时不同往日，耀之兄乃朝巨擎，国之栋梁。朗不敢造次。”
“十年没见，你竟变得这样无趣了。看来神官是当不得的，不近女色早晚要把人闷死。”他自顾坐下，取那案的杏干来吃，一尝立刻皱起了眉，“太酸了。”
也不知是在骂杏还是在骂他。
荀朗见他依旧是儿时吊儿郎当的模样，穿着位极人臣的官服却完全没有人臣的风度，咂吧着嘴，嚼着杏干，竟和装疯卖傻的凤翎有一拼。
“你不尝尝？依我说，这杏子应该再腌一阵子才好。”
荀朗在他对面坐下，也取了一个放进嘴里：“腌渍的时间倒是够了，应该是杏子长成时雨水受多了。”
“的确是的。到底是你会吃。”他搓搓手，笑得更加亲切，“你还记得那回，咱们和凤鸣偷凤和的西狄葡萄吃吗？统共那么两串你给出主意榨汁酿酒吃，结果全糟蹋了，把凤鸣给气得。”
荀朗叹了口气。他们本来全是不得宠的庶出子弟，都不受大人们的待见，所以很有些同仇敌忾的往事。哪知道风水轮流转，十年后，竟是他们这伙人成了棋盘的主角。
“好像只有那个小傻妞说好吃，你那一套鬼主意也属她最喜欢了。”鸿昭大逆不道地讲着新天子的故事。
荀朗没有答话，依然淡淡笑着，望着志得意满的太傅大人。
“子清，”鸿昭脸的轻佻消失了，从来狡黠的眼睛里露出难得的真诚，“是时候了。你的袍子该换换了。司空的紫袍玉带我已备下许久。”
“太傅，”荀朗拱了拱手，“你忘记了，我是方外之人，不理俗务。好好主理祭祀的事宜是我的本职，除了做陛下的长史，为陛下调制灵药，再不能插手更多了。”
“神官变节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再说了，你也想躲进宣政门之后的内宫里吗？”鸿昭站起身搭住他的肩，“我们不是从小说过，那里头的男人们，确是什么？”
他笑得讥讽。
“落了毛的鹦鹉。”荀朗笑得平静，“我在崖州落了十年毛。长不回来了。更要命的是，我已经不知道同聪明人该如何相处了，只好继续伴着傻子吧。”
鸿昭不再劝了，含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阵，忽然又绽开了笑意：“不急，日子长着呢。可我还是有事要求你去同傻子说的。傻子大概也只能听懂你的话吧。”
荀朗知道他要说的是关于新皇帝的婚事。他已经听说了整个朝廷三公九卿的一致建议，三公九卿的建议，其实也是太傅的建议。
“你为何独独挑了鸿远之？你该知道，他自小与我们不睦，更瞧不当今天子。他从来喜欢的是……”
“凤藻嘛。”鸿昭吐出了杏核，扯着嘴角望着荀朗，坏笑不止，“瞧不，不好吗？你是真心要我选一个特别瞧得的？我这里倒是有个这样的人。”
荀朗一愣，不知为何红了脸“太傅大人老成谋国，总有道理。我不过随口胡说。”
“配得天子的，除了靖王的嫡出世子还能有谁呢？荀长史，落毛的鹦鹉，那也要有高贵的血统才更好玩些，不是吗？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人选？”
荀朗明白鸿昭的意思，鸿煦确实是在御座更迭稳定后宫的最好人选。
“只是……陛下……”荀朗皱起了眉。
“只要是你替我送这只鹦鹉给陛下，陛下必然是会玩得十分欢快的。”鸿昭诡异地笑起来，“子清，你与陛下处了十年。难道还需要质疑吗？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主公……到底傻得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