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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具嬉笑起来。
“今日便松口气。过会儿,你去换身衣服吧。”
“怎么了?”
凤翎顿了顿,道:“你乖。去换吧。过一会儿,你的摄政阿爷要来拜见。”
“他来拜见娘娘,为何要我换衣服?”
女帝勉力一笑:“他归来已有一月,一直没能与你说几句体己话,想来很是惦念,今日机会难得,你该……”
“他惦念我做什么?”
“他是你的长辈……是阿爷,自然惦念。”
凤骅发现,每回提到那个奸贼,母亲的眉眼间总算藏着一丝不寻常的慌乱,这种慌乱让少年看了很不舒服。
“呵呵……是吗……”凤骅的声音依然甜美,口气却渐渐透出阴冷,“娘娘,我虽没有成年,到底长大了些,没那么容易被捏死了。你不用再怕他了。”
“谁说……他要捏死你?”
“‘天狗吞日,飞鸿啄凤’,童谣都唱遍了,宗庙顷危,难道不是路人皆……”
天子敛容,冷冷打断儿子:“你若真是长大,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娘娘,咱家的江山姓凤,可不姓鸿。”
“咱家的江山。”
天子微微一笑,忽然起身,牵着少年出了内室。
外堂中,荀相见她出来了,恭恭敬敬叩头行礼。
凤翎也不理会,只对发愣的儿子指点着堂外,要他去看暮色沉沉里由点点宫灯勾勒出的明德山的轮廓。
“江山若真是姓凤。眼前就有这一座,让你心心念念的明德山,你对喊它上一声,它会应你吗?”
凤骅不知所措,母亲出的这个题目简直是在拿他取笑。
此刻,灯火暮色中,女帝的侧影暧昧不明,因为方才的浓妆艳抹,竟然还显出了几分诡异与妖艳。
凤骅本能地去看一旁的荀朗。
那人仍旧恭恭敬敬跪在那里,垂着头,不言不语。
“你不用看他。”凤翎识破了儿子的心事,“江山乃阴阳二气所化,并没有姓,也从不也属于任何人。荀相,朕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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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第311章 雏凤(三)()
荀朗听懂了天子的意思,他恭恭敬敬拱手道:“陛下圣明。……”
雏凤确实太不懂事,急切切将不满道出。全然不懂他家师尊戒急用忍的心怀。
凤翎轻轻吐出一口气,重将目光从山色转到了儿子身上:“骅儿,江山无情,也没有姓。可你……是有姓的。你姓凤。”
“我知道我……”
“你不知道。你的这个凤,是我的凤,不是宗庙里的那个凤。”
“我不明白。娘娘的这个凤,不就是宗庙里的凤吗?”
“你,是我的儿子。是凤翎一个人的儿子,不是宗庙的儿子。我说过,我只会,也只能不择手段地去保护你,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来……危害你。”
“娘娘……”凤骅听不明白她的话,便只是怔怔看着她。
天子默了片刻,突然又绽开了笑容,对拱手听命的荀朗道:“子清,时候不早了,霜娥姑娘呢?快让她来帮我儿子更衣吧。”
片刻之后,秦霜娥来了,依命服侍凤骅去更衣。
她如今不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娃了。她已长成了个好女人,浓艳欲滴,恍若一朵盛开的海棠。
岁月的磨砺让霜娥长大了,让她可以从从容容做好云中君的侍女,也做好冢宰的宠姬。
凤翎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发了愣。
原来转眼间,多少个春秋就这样过去了。
应该变的,不该变的,早都变了……
身后一声咳嗽,唤回了女帝的神思。她笑笑地对站在后头的荀朗斥道:“吓了我一跳。”
荀朗也笑了,悠悠踱到她身边站定。
见他脸色难看,凤翎蹙了眉。
“这阵子,你的痼疾可好些?”
“咳得不多。放心。”
“春寒料峭,还是要留神。”
“你为何不告诉他,当年用凤欢做‘重瞳’,全是我的主意?”
凤翎浅笑道:“主意是你的。可我也是同意了的。何况,我并没有耐心去做个善人。作恶到是很过瘾的事。只要让他服气,便够了。”
荀朗沉吟片刻,敛容道:“还有,无论你相信与否,我确实不知他那些功名心从何而来。我并不曾……”
“子清,”凤翎打断了他的解释,一脸不耐烦,“我把他交给了你,就不想管这许多闲事了。你这个老师能不能不要告状,让我耳根子清净些?”
荀朗对着她的笑脸望了片刻,方轻轻道声:“遵命。”
“还是没货嘛?”
“什么?”
凤翎朝霜娥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姑娘的肚子。”
荀朗无言,算是默认。
天子又撇撇嘴,眼中溢满失望:“不够争气啊。”
荀朗笑笑看着她,似乎不以为意。
“有些话,我不知道好不好讲……”
凤翎似有踟蹰。
荀朗却呵呵一乐:“你还能有不好讲的话?”
“她虽很好。可你宠了七年,却不曾有结果,或许该……雨露均沾。”看见荀朗面不改色,凤翎继续道,“若是顾念着秦骏达,也可以从他家再寻访些合适的人选。广种……博收嘛。”
最后几个字,凤翎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她自己也觉得这种比喻不像话,可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荀朗听了她的建议,还是笑:“劳你操心了。”
凤翎忙摆摆手,躲开他的目光,扭头去看远处廊中女娃和儿子的背影。
“我这也是在造孽。论理霜娥还年轻。其实也不用太着急……”
“他还年轻。我却已经老了。”荀朗摇头笑道,“可惜不能同你一样涂脂抹粉。”
“子清不老,春秋正盛,花痴少女宛如过江之鲫。”
听她这样说,二人都呵呵笑起来。
“是么?你怎么就知道了?你这皇帝做得有些不正经么。专看臣子的狗血帐。”
“呵。她们到做得,我到看不得了?”凤翎的眉眼间又露出了年少时的猥琐神情,“你看今日春祭,那些命妇世子全都直了眼珠了。青春真是好啊,人不轻狂枉少年,她们……”
“可不是。”荀朗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青春真是好。即使不能涂脂抹粉,年轻的身体也是最好的采补灵丹。”
凤翎惊讶地望着他,不曾想到他今日说话会这样狂浪。
“你难道……还会采补之术?”
荀朗微微俯身,一双眼紧紧凝上了她堆满脂粉的脸。
“你猜。”
“呵呵,是嘛……你这老无赖。”
她笑呵呵骂着,想要从尴尬的话题里逃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七年断色。”荀朗看见她脂粉底下的脸涨红了,心中陡然涌起莫名的快慰,似乎很享受她这种难得的难堪,“这种事情,食髓知味。我如今是断断少不了了。你怎么就能断得了呢?可是有什么高招么?”
女帝瞪圆了眼,咬着唇看着“失心疯”的荀相,语塞半晌。
终于,她找回了惯常的笑容。
“我也是个老无赖。虽不会采补,却也只爱年轻身体,美丽容颜。”
“哦?”
“可惜我没能生个男身,经不起老。你不知道,有时候,半夜起来看见镜子里的模样能把自己吓一跳,还以为活见了鬼。”
凤翎自顾干笑。
荀朗扯了扯嘴角,仍是盯着她,不言不语。
“如今那些美貌少年们对着我这张老脸还能有胃口吗?与其要他们装模作样,强打精神。还不如我自己戒掉。何况长远不睡了,男人的滋味也就淡忘了。”
他看着努力自圆其说的天子,喃喃道:“忘……忘掉了?还是忘不掉?”
“什么?”
凤翎没有听清,荀朗却不再讲,只是笑望着她。
“你看我干嘛?可是脸上的粉又花了?”
“主公陛下……你为啥还是一点娇羞都没有?”
“我这岁数的人哪里还会有娇羞?”
荀朗笑得更加深沉。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那年,他把她送回长安,发现自己上了当,愤恨难平,便与她打了那个赌。
然后,她输了,他也没有赢。
从那以后,她就失去了娇羞,也失去了魂灵。
她像男人一样喝酒调笑,像男人一样理政治国。
她,变成了一个明君。
“你担心荀家的血脉?”
明君点点头。
贤相笑了。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人家都是很好的,这坏,是在我自己。”
“胡说荀家的血脉不会断绝。我不允许……”
凤翎收住话,因为她意识到“不
允许”三字甚为可笑,可她并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面目竟然是焦急,甚至凶恶的。
荀朗暗自感叹。
他当然明白,她比那些家臣们更想要让他有一个子嗣,让荀家留下一点根苗。因为在她看来,只有这样,才能将她们母女对荀家的亏欠偿还一些,才能把她从恩义的枷锁里解开一些。
“主公放心。等忙完了这场春祭。我还是会想办法开枝散叶的。”
天子点点头:“咱们得对得住崖州的那些忠贞之士。”
君臣正陷入无言,一旁,尚宫孙季玉入阁请命,正解救了二人。
她是来问凤翎,今日咬春宴前会见鸿昭时要换什么衣裳。
凤翎想了一阵,说要赤凤衔玺。
孙尚宫听了,便觉不妥。
她说:“今日是春季,主和暖欢愉。赤凤衔玺,乃是秋祭所用。此刻穿这个……怕失了祥和。”
“失了祥和。”
凤翎暗想,可只有那一件颜色最深,派头最大,凭血淋淋一只赤凤,可以遮住她日渐老去的身体和容颜,不会让她在他面前再次丢丑,漏怯。
见孙季玉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