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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笑道:“真是作孽,你的重瞳怎么到更像我?”
凤翎强笑道。
“她也是又高又瘦的排骨精,可不是像。”
“你再这样吃。下回就只能寻只猪做替身。”
凤翎故意气鼓鼓嘟起了嘴,惹得姐姐笑得更欢。
“蛮子退了?”
“退了。我怕有诈,不曾紧追。”
“这么说……你还胜了?”
“那当然”
“歼敌多少?”
“总有二三百。我还亲手……宰了两个。”
凤翎强自镇定,夸夸其谈,手却止不住轻轻发抖。
凤鸣满意地笑笑,爱怜地抚上妹妹的手。
“好。杀人这事开头最难。杀开了头,以后便不怕了。”
“我们这样狐假虎威应该还能抵挡一阵子。等我们回到崖州府……”
安王微微一合眼,打断了妹妹的畅想:“傻丫头,我……回不去的。”
“姐姐?”
“不必假威,你自己就是一只猛虎。此番,若能等到子清,我自会让他助你弹压旧部。若我不能等到,便要委屈你,自接符印,提领崖州人马,诚心求他来辅佐襄助……”
“姐姐你……”
“我素日让你理的那些人事账目,你都是清楚的吧?”
凤翎不明白姐姐为何说这样丧气的话,便蹙眉不接茬。
“清楚么?”
等不到回应,凤鸣焦急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吓得妹子慌忙按住了。
“姐姐,你别动。我……我已理清楚了。”
凤鸣抚着妹妹的手,郑重道:“凤翎,自今日起,你就是安王,崖州的主人。军马钱粮,土地人口,连同……荀子清,都是你的了。”
凤翎吓了一跳,凭着本能缩回的手被姐姐死死攥住了。凤翎不明白,重伤的姐姐哪里来这样的力气。
“你不高兴?”凤鸣微笑的脸上显出一丝诡谲,“你不是一直喜欢他么?”
“我……”
凤翎的脸顿时火烫,羞臊得恨不能钻进地洞。
姐姐却仍在冷冷补刀:“我知道,你平日对他不理不睬,是顾忌着我。现在好了……我死了。他是你的了。”
凤翎听懂了姐姐的话,瞪着凤鸣,气得浑身发抖。
“难道你……你怀疑……是我……我……”
凤鸣没有接话,只是笑望着她,攥紧那只冰凉的手。
泪水顿时从杏眼中涌出,凤翎气得心口生疼,话也讲不全。
“你……你混蛋我叫你不要南巡不要南巡,南边都是吃人的蛮子。你偏不听,骂我怂蛋,我没出息,你……这下好了,你还……”
她猛想起不能高声,只能咬紧牙,咽下万千悲愤,低下头,任由泪珠不断滴落。
“哭什么?你看……你就是怂蛋嘛。”凤鸣轻轻一扯嘴角,抚上那张被自己气得通红的小脸,“不许哭我最烦你这犹豫不决,事事忍让的模样。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不抢?能抢去了,才是好样的。你这样呆……叫我如何放心?你难道不懂?我的……就是你的,我们的地盘,权势……男人,绝不容许旁人染指。”
她笑笑伸出食指,戳一戳妹妹的腰肢。
“怂蛋。你听到没有?”
凤翎已经知道姐姐不曾疑她,方才那样不过是像往日一般的逗弄。姐姐有个坏毛病,最喜欢惹她起急,看她炸毛,仿佛这是她南征北战之余的最大乐趣。
可是这一次,凤翎却只是想哭,回不出半句话来。
凤鸣默了片刻,复开口道:“你的道行不比我低,不过还要学些术法,比如……你猜此番来接应,他会遣何人为前军先锋?”
“应该是许仲平吧?他是子清手下的干将,又……”
“许泰……其实是我的一根暗桩。”
“暗桩?”
“等荀朗来后,他若能从最好,若是不从……”
凤鸣轻轻抬手示意。
凤翎忙附耳至她唇上倾听。她徐徐说出应对之策,凤翎越听越怕,直听到面无人色,浑身发冷。
“怎么了?”
看见小妹的反应,凤鸣蹙了眉。
“你不是,你不是……喜欢子清的吗?怎么……”
凤鸣惨然一笑。
“是喜欢……可也得留着性命才好喜欢。像这样的术法,必要时,可以保命。即使已保不了我,我也不许他……伤了你。”
凤翎如遭雷击,恹恹发呆。
见妹妹被吓住了,凤鸣忖了忖,换了种无赖戏谑的语调。
“咱们的东西,就是剁碎了也不要留给旁人,这才对得起你姐姐我挣下的‘霸王’美名。你要敢坏了我的名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凤翎抹着眼泪,一个劲儿地摇头。
“怎么?臭丫头。你不想要吗?”
凤翎仍是摇头,凤鸣蹙眉,苦笑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荀子清的味道我并不曾尝过,你若能收住他,仍然可以吃个新鲜……”
凤翎猛然抬头,打断姐姐的混话。
“我不要他是你的。我从来都不想要你……我不明白你与他怎么会是这样的我不不要”
凤鸣愣了愣,微微笑起来,眼中柔情缱绻,万般爱怜。
“还真是怂蛋……”两行清泪终于自安王的眼角淌下,“这一回,恐怕你不要,也不能够了。”
“姐……”
凤翎正要分辨,但听姐姐一声重咳,凤翎顿觉眼前一片鲜红。鲜血竟从安王那长好的伤口里喷溅出来了,凤翎着了忙,赶忙去捂,可是,毫无作用,如注血流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涌出。
“白芍白芍”
白神医也已神机全无。她绝望地扶着凤鸣,惨然道:“毒已入心。方才施的那一针只是强行压制,撑得一时,此刻是反噬只怕……”
“什么?你我宰了你”
凤翎一身血污,瞪着眼要杀白芍。
凤鸣靠到了她的身上,扯住了,哑声道:“是我让她做的。那时在崖洞中,就曾约好。子清来了,就来不及了。”
“姐姐……”
凤翎已经快要瘫软,她真切感受到了胸前的湿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气从凤鸣的身子里一点点抽离。
凤鸣靠在她肩头,轻轻叮嘱:“翎儿,我知道你是好样的。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吧。无论对错,都不用后悔。”
“姐……”
“死人不问……活才受罪。我是真的逍遥了。丫头,咬住牙,咬住你自己的牙,谁也怨不得,因为……从今往后……再也没人同你吵架了……”
凤鸣最后的这番话是含笑说完的。
她听不见妹妹哭得肝肠寸断,也听不见妹妹因为不敢大声喊,而趴在她尸身上颤抖着呜咽:“我就要跟你吵,我只能跟你吵。这世上,只有你不会丢下我。只有你我……没有了……没有了你……我就没有亲人了……一个也没有了……”
凤鸣也没能看到,就在她咽气之后不过半刻,荀长史便带着迎接王驾的人马赶到了。
长史来了,长史来晚了,他步入车驾时。主公已经成了一具死尸,而抱着死尸的少主一身血泪,活像只吓傻的雏鸟。
许泰字仲平,他丞相荀朗最好的将官,也是安王凤鸣最隐秘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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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第294章 第 294 章 君王之爱(二)()
凤鸣的遗体停在堂上,美丽明净,一如生前。复制址访问 :只是唇色苍白无妆,让“女霸王”的遗容多少显出一些可怜。
这缺失不是源于入殓师的疏忽,而是为宗室葬仪中一个独特的环节做准备。
凤家皇族发祥于丹穴山。丹穴之名源于其地盛产的朱砂矿。传说那些矿石乃是凤血所染,有沟通天地,祈愿羲和的神效。
凤鸣身为宗室,客死异乡,不能归葬,想要魂归故里,与天上的列祖列宗交谈,就必需让族中得道的圣女以丹穴山朱砂为其点唇,是为“招魂”。
招魂仪式还没有完成,神官和圣女们就全都被少主遣去了。凤翎自己也退到了堂外,手持安王留下的湛卢剑,亲自护法。
悠悠孤灯下,只留下司天丞荀朗一人伴着凤鸣。
他握了一支细管羊毫,轻轻沾取半盒殷红的膏体,凝视着安王的遗容发了愣。
他手里拿的并非“丹穴神砂”,而是用三月春桃酿的新鲜胭脂。胭脂取自凤鸣的妆台,安王生前曾****以此上妆,上面还留存着她使用的痕迹。
胭脂当然不能沟通天地,司天丞也不是圣女,这样怪异的新式招魂是守在门口的那位少主想出来的。
凤翎亲自取来胭脂,交给荀朗。她说朱砂的颜色太重,凤鸣青春妙龄,不曾出嫁。该用桃花红,才够漂亮。
荀朗虽知少主惯于胡闹,却还是耐心解释——丹砂点唇不为“漂亮”,乃为“通天”。
少主一意孤行:“为免祖宗神魂不知,就烦请司天丞亲自替姐姐招魂。您道行高深,总是能有办法两全的吧?何况,这世上也只有您的丹青妙笔……才合姐姐的心意。”
少主的眼睛,乌溜溜,直愣愣,戳得荀子清倒吸一口凉气。
她要做什么?
他纵然六艺精通,画双绝,却从没有为女人点过绛唇,更遑论那被点的女人不但往生,而且还是她的姐姐,是被他敬了十年的主公。
十年来,他与凤鸣南征北战,纵横捭阖,收回了荀家在丰河东岸的千里故地,成为割据一方,人人赞叹的“凤君荀郎,河东双璧”。
鸣公主是他见过最爽朗豪气的女子,杀伐决断从不手软,断不会喜欢这雪月风花的小情小调。
世人都以为“河东双璧”本是情人,早已耳鬓厮磨,如胶似漆。荀朗却不想让流言折辱了凤鸣与自己。凤鸣不是凡俗女子,自己也不是寻常匹夫,尽管没人愿意相信,这世上真有一种情意可以无关血缘,不分性别,凌驾于男女风月之上。他却衷心希望自己能把与主公的君子之交,干干净净保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