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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握紧拳,默然无语。鸿昭本已要出去,忽又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几个月,你父王得到的消息一直是‘夫妻和顺,我为得了子嗣欢喜不已’。我觉得这样很好,有利于两家和睦,若非如此,郡主以为依乾王的信义,他若知道我对此次联姻有所质疑,大概会用怎样的手段去补救呢?”
一言犹如利刃,直刺攸宁心口。
阿爷确实不知道鸿昭已看穿奸‖情之事,还以为她瞒天过海已然成功。她一直拖着没有据实以告,也是明白,她腹中孕育的这一个,若不是“东皇嫡子”,就会变成毁坏阿爷亲善大计的麻烦。
说到底,攸宁对阿爷的秉性还是了解的。
所以,鸿昭的话才会让她这样害怕。事到如今,她竟只能帮着鸿昭去骗阿爷,以求保全腹中骨血了吗?
“你可知那慕容彻为何会疯疯癫癫跑到鬼市求得逃脱?”鸿昭见她动摇,缓缓补刀,“我有个相好的倡‖优,正好也是慕容的故人,她听说寒烟翠里那位与他相好的娘子有了身孕,便特意同他……道了喜。郡主,好好养胎吧。这个孩子,是身负众望,有人钟爱的。”
摄政去了,出门去寻侍女,要她们服侍王妃回府。
王妃留住阁中,独望窗外,静默无言。
大概是因为漫天风雪太过刺眼,天枢狐姬干涸了许久的眼里忽然涌出了一行清泪
……
鸿昭回到紫宸殿时,帝君已经送走了小上卿和女官们。鸿煦听说那一边事情的结果,不由为慕容季明的赤子之心而赞叹。
“赤子之心?”
鸿昭摇头微笑,帝君有些诧异。
“兄长不以为然?”
“龙门堡一役,慕容彻被耍了一把,几乎输光本钱。我像他这般大时,若也输成这样,恐怕会一蹶不振,就此收心。可这二年,他虽落魄潦倒,却竟然把仅有的一点家当全都拿出来,阴养死士。”
帝君惊讶地看着东皇的笑脸,似乎难以置信:“可我也听说,他被罚之后,自请值夜文渊阁,痛改前非,常彻夜读直到三更,几乎看遍了内里所藏的经史。”
“哦,读了这么些,就读出个赤子之心,情深意重,你信吗?”鸿昭见到兄弟蹙眉,方觉自己失言,竟攀扯了同样爱读的鸿煦,便又修正道,“,自然是好的。可看的人,却犹如龙之九子,种种不同。比如他,生性刚猛,并不是个能够洞穿世事,急流勇退的人。”
鸿煦略一沉吟,惊讶道:“兄长是说,他此番受审会抗颜顶罪,也是因为猜对了天子的喜好,故意卖弄仁义赤诚,以博取宠幸?”
鸿昭微笑点头:“若真是如此,他这一把赌,是赢得很漂亮的。若不是,那就怨我小人之心吧。”
“阴养死士……,她……知道这些么?”
鸿煦为云梦乡里的潜龙担忧。
鸿昭笃定地笑笑。
“即便他卖弄赤诚,也只能说明这个孩子是长大了,可以用了。傻妞当然更加赞赏。这个慕容彻比你我,比荀子清都要年轻许多,还有的是时间大展拳脚。想想就很吓人啊。”
“若是她知道慕容彻心怀异志,缘何还要用他?甚至要把他留给骅儿?”
“有乳虎陪玩,总比和笨猪为伍要有益处。”
“万一虎要伤人……”
“远之,他还是只乳虎,可不会傻到提前跳出来引得我和荀朗一起家将他咬死。龙门堡那回,他着了荀朗的道,把个官一抹到底,还不够么?你看,他今日一连得了三个头衔——骠骑将军、东乡侯、君少傅,哪一个才是他最欢喜的?”
鸿煦略一沉吟,恍然大悟。将军无兵,侯爵无地,前两个虽然名头响亮,却不过是安抚鼓励慕容彻的虚职。唯有这君少傅一职却是实实在在把慕容彻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云中君联系在了一起。
方今鸿荀二家势大,他慕容季明不过一个外族少年,于公不可能与世家望族比权量力,于私也已无做天子内臣的可能。那么若是他要成功业,就只有把保押在凤骅身上了。他若辅佐云中君得力,他日新君登基,他便有了经天纬地的机会。
“兄长说的不错。这最不起眼的君少傅才是他前程命脉所在。”
“何况那封诏请信写得那叫一个酸,可是给足了他面子。”
摄政咬牙切齿,一脸不悦。
帝君惊讶非常。
“兄长,你如何能……如何能私拆陛下的信笺?”
“怎么?她给旁的男人写信,我还不该看看,审审么?”
摄政一脸理直气壮,全然把天子当成了自己的禁脔,到让帝君哭笑不得。
“那你为何还要乖乖听命,演这一出?应该煽风点火,搅和散这段千古君臣,知遇之恩嘛。”
鸿煦轻轻嘲讽,引得鸿昭也笑起来。
“我到也想。可是两军僵持,旷日持久。放这奇兵进来,才好乱中取胜嘛。”
鸿煦微笑道:“兄长让他进来,是为牵制荀朗。天子放他进来,只怕不只是为此而已。”
鸿昭点头,为自己兄弟的见识而欣慰。
“远之高见。鸿也好,荀也罢,东夷的老大世家都是傻妞的肉中刺,早晚是要个个倒霉的。人心思定,则诸侯失势,皇权威望日隆,此乃大势所趋。我家已经横行数十载,终究没能取而代之。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我家不能,别家也不能,大家都该到顺势而灭,恶贯满盈的时候了。我不管旁的人家怎样,只求姓鸿的都能保全残年,有个寿终正寝的好死场,也就罢了……”
鸿煦闻言,默了许久,缓缓叹道:“原来兄长已有舍弃私利,成就天下的胸怀。”
“不是胸怀,是顺天应命。”
“难为兄长了。”
鸿昭呵呵坏笑:“我也有私心。若在大厦倾覆中捞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对我这种没出息的人来说,才叫完胜啊……对了,我方才在会蛮子,没工夫问高幼安,可探清楚了?那一边在做什么?”
鸿煦知他问的是荀朗,便敛容道:“诚如所料,正在会他的同窗好友,也是慕容季明的同袍故人。”
“哦……”鸿昭越发坏笑,“很好,就让那妇人同他撒泼搅扰。远之,到不如你这就过去,兴许还能说上几句私密话。”
鸿煦点头,随即又面露难色。
“要去容易。可是那骅儿他……可还在超然台憋气撒泼,闹着不去学宫呢。我这一走……”
“哦,不去学宫……”摄政贼眼一转,“那就与你同去嘛。”
“与我同去?”
鸿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同去。”鸿昭一脸贱相,乐不可支,“老婆孩子热炕头嘛。我倒很想看看那一边脸孔发绿的样子。”
鸿煦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由扶额。
“兄长可真是能闹。”
“远之,你忘了?我是耍无赖的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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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第263章 第 263 章 雪恨(一)()
天顺十五年,初冬,夜色深沉,大雪漫天,永宁城外官驿中灯火惨淡。
冰雪封路,住客稀少,驿丞驿差全都扔下驿中事务,摸鱼躲懒,早早回了家。留在驿站中的仅有一对少年男女,他们已在此处等候了许久,终于在这个雪夜等到了皇城中送来的圣旨。
传旨的皇差气势汹汹,护送的共有十多骑,明火执仗守在院中。交付圣旨的却只有一人,面貌凶恶,态度谦和,安安静静等在屋内。
少女盯着少年忐忑不安。
少年从官差手里接过圣旨,仔仔细细,读了许久。少女催促再三,他才终于抬起头,望了望同伴,神情复杂。
“陛下怎么说?”
见他还是不答话,少女性急,便走上前要取了自己看,少年却不给她,卷了圣旨,藏进怀里。
“事已办妥,要我立刻入城,准备迎驾。”
少年缓缓作答,脸上微微含笑。
少女一听,喜形于色。
“果然如此?你等等,我这就去牵马。”
“牵马?”
“牵了马,好送你过去啊。”
少女转身要走,却被同伴抬手止住。
“哎送我?”
看见少年紧蹙的眉头,质疑的表情,女娃有些发懵:“怎么了?”
少年呵呵一笑,陡然间变了形容,玉面凝冷,眉眼傲然,唇角挂着讥诮:“天子此番诏我入朝,是要将凤藻公主赐嫁与我。你去,恐怕……多有不便。”
“赐嫁凤藻?怎么……公主还能全归你家?朗哥儿不是已经与鸣……”
“正是这话嫡庶有分,贵贱有别。连子清都能登入天阙,我这嫡出正统又怎可落于其后?云公子你执意相随,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要比金枝玉叶更加合适么?”
少年的语气越发嘲讽。
少女闻言,惊得杏眼圆睁,白了脸色,咬牙默了许久,双颊渐渐染上绯色。
“荀子平,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乃你家客卿,非是姬妾。你自去做你的驸马君侯,我跟你去又不是要去与你的妻妾争……”
她话未说完,就被少年狠狠打断。
“客卿?云公子,你这人好不明事理。我此番入城,是要继承基业,封侯拜相。届时良将名士源源不绝,若留你一个女参军来牝鸡司晨,指手画脚,岂不要惹人笑话?”
“你……你说什么?”
少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咬牙切齿瞪着少年,身子微微发了颤。
少年暗吸一口气,冷冷笑着,对她行了一礼。
“良弓亦有高悬日。我家已经赢得围猎。云公子强撑娇躯,与我为伍这些年实在是勉为其难。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如今大功告成,就请放过彼此,急流勇退吧。今后,荀某是万万不敢再叨扰公子的。”
少女如坠冰窟,僵立半晌,方惨然笑道:“我本当离去,只是还未曾报答当年荀公营救家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