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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目光短浅。
这要圣人如何舍得?
不过,像这种后宫争斗的经典案例,虽然幼稚可笑,万一成了,到是一样可以坏了他的大计。
“郡主也看史。”荀朗仍是微笑,不知是赞许,还是嘲讽,“既然看,就该知道套用陈例最忌纸上谈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鸿昭不似威灵帝君柔弱阴鸷,万难叫他猜忌御座,即使侥幸计成,他怀疑了云中君的血统,也断不会偷偷鸩杀,只会明火执仗提着小君侯去寻天子算账。至于当朝御座么……”他轻轻叹息,目光有了一瞬的恍惚,“她在这种事上也是黑白分明,性如烈火,并不太懂中庸柔和之道。不会像饱读诗的明帝那隐忍。一旦鸿昭寻去,必然龙颜大怒,彻查本末。请问,到那时……由谁去领罪,是荀朗,还是郡主?”
攸宁有些惊异。
“会是……如此么?”
“不会么……”荀朗惨然一笑,念及自己做足下作骗局,断去两根手指,却只换来鸿昭一声嘲讽,他轻轻阖上了眼:“我虽名朗字清,却终究不能像鸿耀之那样……心许一人,输赢随缘。已经输了的局,他竟照样玩得自得其乐,这才是能吓死人的‘明朗’。”
这一声叹息确是发自心底的。
荀朗不是个清静无为的人,他从来就输不起,何况赌注还是那只已经盘踞心头十几年的“野狸猫”。
谁曾想……
越是输不起的人,就越要输得血本无归……
荀朗有些失神。
攸宁也被他一声感叹,勾起了心中旧痛。
鸿昭的“明朗”?
是了。
那夜冀远城里,她为那伽捡尸时确实是见识过鸿昭的“明朗”,朔风飞雪,满城尸骸,天子的一封信就让他寻到了“春光”。攸宁抱着爱人的头,跪在雪中,满身血污,扬起脸看他为儿子的诞生手舞足蹈,喜不自胜。
攸宁当然知道“明朗”有多美。
虽然她是人尽可夫的dang妇,却也曾差一点成就了心许一人,生死不改的“明朗”。
是鸿昭,把那人杀死了,用最无耻的招数,要了他的命,也毁了他的名。
这样恶贯满盈的奸贼,凭什么一转头,便躲进长安锦绣里,享受“春光”,放纵“明朗”?
“明朗……何人不曾有过……”攸宁妩媚而笑,心底的酸涩涌上来,闷得痛苦难熬,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世道险恶,妾到是很想见识他还能放肆多久。”
荀朗从美人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悲怆。
他现在确认,这个女人,是可以成为一把好刀的,她已把自己磨得形销骨立,锋利无双。
他收起了微笑,敛容望向攸宁。
“郡主,我不知你有怎样的故事,才一心卷入这场纷乱。你我虽为同袍,却还有一点盟约,望你能牢记。”荀朗的目光严肃到几乎冷酷,“东夷十六州人,你尽可戕害。唯有……天子,你若动她,荀夏两家的情义就一刀两断。”
攸宁听了这话,瞠目结舌,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相国大人,您吓到妾身了。原来您也活得十分‘明朗’嘛。”她的笑容不只是柔顺,更多了几分桀骜。
荀朗自嘲地笑笑。
他只是不想输。
“郡主见笑,这不是‘明朗’,而是执念……”
攸宁无辜地眨眨眼。
“您确实错怪我了。妾要除掉的人不是天子,而是云中君。正为帮忙成全您的……执念啊。”
荀朗掩去唇间苦意,淡淡道。
“伤了云中君,天子又会如何?”
攸宁摇摇头,啧啧赞叹:“不想相国大人不但‘明朗’而且纯良,竟爱屋及乌至此?”
“纯良……”荀朗重又笑起来,“我是扶保圣君,匡扶社稷的圣贤。如今,云中君与天子一样,都是我的根基所在。”
攸宁不明白他的话。
她不懂得清誉对于荀圣人的重要意义,也不知道凤骅体内有荀家才能化解的热毒,更不了解凤翎也许已无法生育。即使有朝一日,荀朗能够占有她,也未必能造出一个“荀皇子”。
荀朗不能放过凤翎。
他给了自己一个比“执念”更加体面的理由——木已成舟。
他已不可能再另找个亲王宗室,学祖父那样,花上十多年,养成听话的傀儡药人。那么,做好天子与云中君这对现成傀儡的忠臣,确实是体体面面控制朝政的最好方式。
东夷士子党争的伎俩是攸宁难以摸透的。她沉吟片刻,竟将事情猜到了另一条路上。
“难道……朝中的传言是真的?那条丰河神龙确实是……”
荀朗哑然失笑。
攸宁更加诧异。
“那相国缘何要留君侯在鸿昭手中?”
荀朗忖了忖道:“有那位摄政阿爷保护,才能安全无恙啊。”
攸宁想了片刻,便以为他与凤翎珠胎暗结在先,是迫于时势才扣到了鸿昭头上。
她绽开娇笑道:“妾明白了。原来还有这层故事,相国果然好手段。
送走夏郡主,荀朗关照两个属下:“看紧那妖女,她犹如野火,稍有不慎,便要引火烧身。”
“主公放心,一言一行尽在掌控,她虽精怪却翻不了多大波澜。何况她不过一介女流。”
荀朗却对杨徽的乐观不大赞同。
“女流也不容小觑。当朝御座不也是一介女流?”他默了片刻,笑道,“好了,我也该办正事去了。孙季玉呢?”
两个属下有些诧异,原来他看了半天文倒不是正事,那什么才是“正事”?
“哦,已经遣她去套车了。”杨徽赶忙回禀,“主公要迎驾也太早了。这才刚过未时,按惯例圣驾总是要到黄昏后才……”
“我知道,所以才要等到黄昏。”
“太辛苦了。”杨徽想他病殃殃的便有些担忧,“主公若是怕误事。属下愿驾车相陪,那个季玉赶车的功夫很不好,只怕……”
“你去?”荀朗笑了,“你去,我还等给谁看?”
“这……”
杨徽听不明白,裴综哈哈大笑,一拍同僚的肩。
“好了公志,你的忠心主公已然体察。鸢飞于天,狸守于田,你堂堂一个长史去驾车,失了身份,主公脸面也不好看,还是各司其职吧。”
杨徽方觉自己邀功多事,忙拱手忐忑道:“属下唐突了。”
荀朗笑得越发和蔼:“公志至诚,令朗感动。哦……对了,但不知前番所托的事……”
“主公放心,已然布置妥帖。”
杨徽不知道荀朗让他准备那些东西,是要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荀朗看出属下的疑惑,笑道:“公志不用担心。我未曾失心疯。与阵术一样。这,也是一种术。”
“术?”
长史更加糊涂,荀朗诡谲一笑,抬脚离去。
裴综忖了忖,捻须微笑。
“主公英明。”
等送走了荀朗,两个相府属官便收拾了文也要离去。
“主公这是怎么了?哎裴公。”杨徽犹在疑惑,便问同僚,“您方才打的什么哑谜?”
裴综笑了。
“公志,早同你说要寻个女子,经历风月,才能洞穿世事。不要只读诗,读人也很要紧啊。”
“什么意思?”杨才子很是莫名,直到老油子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他才瞠目结舌,“媚术?您是说,主公竟然开始讨好那个昏君?这……这要置家国大业于何地……主公也太……”
“家国大业么,指日可待啊。原先我还担心主公被游山玩水消磨了英雄壮志,如今一看实在是多虑了。主公已然下了决心。”裴综一拍犹在发愣的青年,“鸿家老二的寿宴要开了,咱们也快些吃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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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第223章 第 223 章 奉子成婚(六)()
“夫子?”
凤翎做梦也没有想到,荀朗会在城南的路上等她。……
躲过满城璀璨,他站在灯火阑珊处,青衫飘逸,脸容俊美,眉眼间七分温柔三分感伤,笑得比灯花更加温暖。
“子清……我……我是来……”
“云中君又长高些了吧?”
她点点头。
“更加顽皮了。没有一刻消停的。”
他笑得十分柔和。
“男孩儿就要皮一些才好。乖乖傻傻的没有出息。”
她语塞,不知如何接话,他笑笑扶她上车。
“回去还早,我们看灯去。”
她没有理由拒绝。乖乖坐在车上,荀朗驾车,季玉陪坐,像那些寻常夫妻一样,趁着帝君的寿诞,观灯赏景,和和乐乐。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天台宫的寿宴散了,长安城的花灯会也收了场。
“灯已经灭了。我们回去吧?”
她怯生生望着他。
他微笑着,仿佛意犹未尽。
“我想起来,有个地方的灯火不会灭。这个季节……应该更加繁盛。我们去看。”
“什么?”凤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由着他驾车,向城外的山坳行去。
车一路轻轻颠簸,犹如凤翎的心一样,七上八下。
“当家还疑心什么?”
孙季玉冷眼看完了整出戏,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轻轻责备。
凤翎摇摇头,轻轻道:“春华,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相国可是为了当家,等了几个时辰……瞎折腾。”
季玉说完了,气哼哼爬出车厢,要接替荀朗赶车。
凤翎没有想到,她派过去窥伺丞相的何春华最后会变成荀圣人的忠实信徒。在春华眼里,自己的猜疑小心全都是“瞎折腾”。
大概也是……瞎折腾吧?
凤翎自嘲地笑笑。
荀朗没有进来,这倒让凤翎松了口气。他若进来了,问起她今日在城里做了什么,她大概是不能气定神闲地应付好。
车行了好一阵,凤翎果然从窗缝里看到些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