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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昭凝眉不言语。
凤翎又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你其实也想让邹禁去死的吧?只是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啊。”
怎么?原来她是故意充当“黑手”,成全他的体面么?
怎么可能?
为了他?一个奸贼的儿子?
鸿昭愣了好一阵,才算醒过味儿来,轻轻“恩”了一声。
凤翎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夸张地拍拍胸口,劫后余生一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错意思,真惹你生气了。”
鸿昭长出一口气,痴愣愣,犹不敢相信眼前的逆转。
“天威难测,皇帝祖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麻烦你不要再耍我了……”
凤翎笑眯眯道:”我们配合得还算默契啊。你看,大喇叭和长舌妇最是有用了。我们闹了那么久,闹得子清都遣季玉来问了。那些远远观望,暗中窥伺的女史、侍郎们应该已经把你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够了,那么各位臣工也已经知道你的不容易了吧?”
“怎么,你是真要帮我?为什么?”
凤翎发现他仍在怀疑,不由恼怒,气哼哼瞪一眼,推开他就要跑路。鸿昭哪里容得她走,赶忙一把拖住了。
“我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当此多事之秋,你若真因邹禁那个叛徒丢了脸,失了众望,我让谁去统帅兵马,震慑虎狼?”
“你要帮我,为什么不明说。非得这样猜来猜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问差。”
“这能怪我吗?我昨晚就问了啊,才起了个头,你就凶得吓死人。”
“你那是好好在问吗?”
“怎么不是?”
“好好问……”他想起昨夜的情状,恨得牙痒痒,只想一口把她吃掉,“不阴不阳,古古怪怪。叫的什么……‘耀之’。我知道你又要作什么怪啊?”
“我作怪?我那是怕你……”
“怕我什么?”她话未说完,他却忽然发现了乐子,“慢着,慢着,让我想想你刚才说过什么。怎么,你原来……也很怕我生气的吗?孩儿他娘……”
凤翎脸上一红,愤愤骂声“奸贼”,踱回廊下,坐到平台上,望着满院的春景,扯开话题:“过一会儿,你就可以‘强忍悲痛’去清晏堂列席议政,平息嘴仗了。邹禁在幽凉二州做过什么,你知我知。清晏堂吵架的众人也都知道。大家不过为了朝廷的体面才不曾说破。就像人日那天一样,和稀泥,********也不是第一回了。此刻西北的肥肉惹得满朝文武口水直流,难保有人会拿他出来搅局。你回来了,他们就都等着看你的表态。他暴毙得蹊跷,不闹一闹么,好像也有些太薄情。你毕竟还是一个爱护下属,公平正义的好主公嘛。你问过了,也怒过了,邹禁其人其事就算消失了,他病得好,也死得好,这之后,大家就把他忘记,开开心心分西北的大肥肉吧。”
鸿昭忖了忖,觉得自己的傻妞不会那样聪明,边蹙眉望向她:“提前杀死邹禁是不是他的主意?”
凤翎明白他说的是谁,叹了声道:“他说……皇子新诞,尚德体仁,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留邹禁性命,至少也要等你回来再发落。我想了想,夜长梦多,留着麻烦,等你回来了,那邹禁为了保命,扯着你吵吵闹闹再牵出许多不堪,把事情越闹越大,这便如何收拾?便没有听他的。让邹禁提前消失了。也不知做得对是不对……”
原来如此。
她会为了自己,违背子清的建议,让荀朗的一招以柔克刚化于无形?
鸿昭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压不住心头的一丝窃喜。
“看来还是他仁慈多情。”他唇角一挑,故意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婆娘。”
“我狠毒?我狠毒是为了谁?”
“哎呀,还真是为了我啊?”
女帝气结,死死瞪着他,目光阴狠,咬牙切齿:“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鸿昭微笑着看她的怒容,欣赏了一阵,方行过去,也在廊下坐好,为了体现对天子的亲近还故意贴在她边上,把她挤得差点摔倒。
“干什么你?”
“陛下小心,陛下这样呵护微臣,要是摔着了,臣得心疼死。快让臣抱抱,好好抱抱,乖……”
天子白眼一翻,十分厌烦。
摄政搂腰抓手,百倍殷勤。
“陛下容禀,那车骑将军的奏报本是一场虚惊,乃是豪强世家们混淆视听告的刁状。邹禁还不曾打出谋反的旗号。他会趁乾国之乱,出兵幽州,原是我的主意。不但夺回了一城六郡,洗雪了城下之辱,还把幽州城也占了。就连金眼鬼夏翊都已经决定向你称臣,还要把子女送来为质。”
“我知道了。你奏报里都说了。”
“臣还未到凉州,就听说邹禁收降幽州后,检御将士,无所虏略,绥纳降附,使复旧业,幽州的百姓都对他交口称赞。”
“我也知道了。朝里都在传呢。”
“所以……邹禁有大功。”
“他既然那么好,你为什么还把他从西北地盘上调回来呢?让他在那里继续卖乖嘛。”
“我想让陛下犒赏他啊。”
“放屁”
“那你说说我是为什么?”他抬手耍弄起她鬓边的碎发,歪着嘴坏笑不止,“说对了有奖的。”
天子愤愤拍掉他的爪子。
“车骑将军的指控并没有错,邹禁真要谋反,只是还未成事。”
“何以见得?”
“攻占幽州后,他擅自以天子的名义,任命大批官吏。他拜夏翊行骠骑将军,夏翊嫡子为奉车都尉,还让乾国群臣领受自己属下的职务。他的主簿建议他留在幽凉,即使不能逐鹿天下,亦不失为夏玄第二,这不是准备谋反却是什么?”
“陛下的斥候真是厉害。”鸿昭装模作样地蹙起眉,十分惊讶一般,“我却被他骗得好苦啊。”
“你会不知道?”
“是啊。我不是一直在你面前,信誓旦旦说他不会谋反吗?昨天不还……”
“你不知道。为什么让徐伯彦紧跟过去嘉奖安抚?为什么大兵压境吓得他离了幽州?为什么高官厚禄诱惑他回到长安?为什么留在西北足足收拾了三四个月,把他的枝枝叶叶全都剪掉?”
鸿昭望了凤翎好一阵,赞许地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的傻妞,不一样了。”说罢,轻轻叹了一声:“我是不知道他会闹得这样大。更没想到夏翊会这么没用。我还当幽州城至少能撑个半年,留出时间让我陪你待产呢。邹禁真是一员虎将,不枉我与他相交这些年……”
鸿昭的眼里透出沉痛,这一刻的伤感确是真实不虚。
凤翎看出来了,也有些讪讪:“你干嘛非要派他去打夏翊?不给这个机会,说不定他还能忍几年。”
“夏翊是漠北雄鹰,谁能治他?正所谓……良弓射猛禽。”
“鸟尽……则弓藏?”
他们面面相觑,回味这一番对话,都出些诡异,便不约而同地躲避了彼此的视线。
鸿昭尴尬地咳了一声,笑道:“只是不知朝里其他臣工是怎么议论的……”
“你猜呢?”
“我读少,学问差,实在猜不到。陛下教我。”
痞子又亮出不要脸皮的献媚表情。
“混球。”凤翎剜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巡边的这几个月,朝内的臣工并没有闲着,关于西北的奏疏源源不断投到我这里,表忠的、论政的、议兵的什么样的都有。再后来,就连各州的刺史州牧也开始加入。他们在奏疏里互掐互骂,比此刻清晏堂的嘴仗更加热闹。可是在一件事上,本来斗得昏天黑地的文官清流和你的那些爪牙,竟然穿起了一条裤子。”
“弹劾邹禁?”
她点点头道:“说什么我教你。这些学问全是东皇殿下你教我的啊。”
“我?”
“你不是说过,世家大族是我朝的立国之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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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第195章 第 195 章 鼎足(六)()
他听得笑意缱绻。
原来他的话,她都是在意的。
“于你而言,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不是好东西。我却还不能立时离了你们。”天子冷冷一笑,悠悠道:“邹禁确实是自寻死路。不是因为他得罪了我,而是因为得罪了你们。邹禁出于寒门,本就没有根基,为了收买西北人心,不但勾结夏翊,还大肆拷掠地方豪族,甚至杀了朝廷的监军潘玮。潘玮是何许人?他的父亲太尉潘坚虽致仕多年,却依旧故吏门生遍布天下。居功自傲,不知死活的邹大将军竟然大胆到把拱我上皇位的诸侯世家也不放在眼里。他是在动摇国本啊。这样的人……”凤翎斜睨着鸿昭,悠悠道,“鸿家家主,你老人家说说,你们这些饿虎能饶过他吗?”
“你为什么要替我背这个黑锅?我本打算等我回来再……”
“再由你来杀他?”见他点头,她冷笑道,“如果能够那样轻易解决,你早就在凉州动手了,还需要绕那么大的弯子吗?”
鸿昭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欠他的情。那日,我在诏狱审他,亲眼见识了他身上的斑驳伤痕,那样的‘赤胆忠心’,任谁都会动容的。”
“大奸似忠,确实是我……识人不明。”
“他是你的嫡系,是你亲自提拔上来的,你视他如同兄弟。杀他不义,军心动摇。赦他不公,朝臣非议。事情不能闹大,更不好和你扯上关系。如果等你回来再审,只能让你里外不是人。但是我……不用怕,我本来就不是人。”
这句话说得奸贼嬉笑不止:“不是人是什么?哦……我知道了……是老虎……还是母……哎呦……”
话未说完,奸贼的耳朵就受了“虎爪”狠狠一揪。
“朕是羲和大神。”
“好好好……大神,大神……大神饶命”
“朕可以操控疾病,号令生死,朕的神谕,谁也不能违背,连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