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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洛书大阵的时候,她的记忆也是模糊的,爷爷说了些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直
到道长欲言又止,让她想起了爷爷当时的表情。
她突然记起了爷爷的话。爷
爷说:“守中宫的人,若没有孔雀河道老祖的本事,怕是难活下来。”
雪竺的父亲自愿守中宫,母亲不同意,因为上次很危险的阵法,也是父亲去做的。她
觉得应该公平。
父亲是长子,将来是族长,他有这个义务承担最大的风险。“
我来吧。”爷爷这样说,“你们太年轻了,进去就是个死。我这一把年纪,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众
人七嘴八舌的劝。
爷爷打断了他们。他
很坚决,而且他术法极高。等这次危机之后,爷爷休养了整整七年,直到雪竺的父亲去世,爷爷才重新接管了袁家。道
长的术法,和雪竺的父亲相比,可能不相上下。
这就意味着,他比雪竺的祖父差太远了。
道长当时顿了下。
他撒了个慌,说需要有个人守两个方位,还说最少需要六个人。其
实,洛书大阵根本没有人数的限制,而危险在中宫。道
长没有明确说出来,意味着他不想其他人有负担,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雪竺从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然而,那一刻她醍醐灌顶。
她想:“我可以为了他去死,我爱他,不是少女的小心思。”
她没有点出来。她
回来之后,写好了一封信,告诉道长前因后果,以及她身为袁家的女儿,对抗袁家的诅咒,是她的责任。
她妹妹想要屠城,身为姐姐,她才是应该去牺牲的那个人。她
让道长和众人放松了警惕。当
阵法被催动的时候,她抓住时机,让自己到了中宫的位置。阵
法催动四个多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她已然成了这次阵法的祭品,只剩下毫无生机的躯壳了。
陈素商看着这封信,眼泪一直在流。
她一直看轻了雪竺。良
久,她才有力气站起身。
她要去看看雪竺,给她整理遗容,让她漂漂亮亮的下葬。她
的葬礼,注定不能轰轰烈烈。没人知晓她的牺牲。只
有陈素商他们了。
她刚下楼,却见道长和袁雪尧、叶惟急急忙忙站起身,想要往外走。陈
素商跟了出去,喊住了道长:“师父,你们做什么去?”“
阵法可能会松动,我们要去加固,你留在家里。”道长说。
陈素商不想留在家里。
她会承受不住。
“六叔,您是主事的人,雪竺的后事您先操办,我跟着师父去。”陈素商道。家
里是需要留一个人的。
叶惟想了下,点点头。
袁雪尧开车,几个人到了山顶,发现阵法的中宫位置在发黑。“
这是反噬吗?”陈素商问道长。回
答她的,却是袁雪尧:“是。”他
们几个人的术法,都不是最厉害的,故而洛书大阵没有发挥出十成十的功力。
要破掉的诅咒,在死灰复燃,甚至会吞噬这个阵法。再
想要弄一个相似的,就不可能了,因为他们已经折了一个人,功力会大打折扣。“
只有一个办法!”道长的表情很紧绷。
他看向了袁雪尧。
袁雪尧也想到了:“我来!”“
你一个人不行,我帮你。”道长说。
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利落划开了自己的掌心。
袁雪尧不再犹豫,也划开了掌心,让鲜血一点点滴入洛书大阵的中宫。
道长在旁边辅佐,袁雪尧不停的念咒。
陈素商看着他们俩,又看着中宫处。黑色一层层被压下去,又一点点翻上来。
她看到了这里,上前握住了袁雪尧手中刀刃,也划破了掌心,鲜血滴入。袁
雪尧表情变了下。陈
素商则很淡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前你跟我说过袁家的天咒,我懂!继续!”不
知是她血液的特殊,还是增加了一个人的生命力,中宫处的黑色褪得快且急,剩下的红,逐渐发亮。
不过三分钟,阵法牢不可破。几
个人收回了手,分别跌坐在旁边。明明没费什么力气,他们却都像虚脱了似的。
道长拿出一条巾帕,给了陈素商:“先包一下。”
他自己,则是胡乱按住伤口。
袁雪尧坐在陈素商旁边:“阿梨,你既然记得、天咒”
陈素商心中凉飕飕的。
她应该很想哭的,然而这个瞬间,她一点流泪的冲动也没有。她
知道阵法稳定住了,也知道诅咒被解除了。
“我不能让雪竺白白牺牲,也不能让诅咒害死所有人,包括我的亲人和朋友,甚至”她说到了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尾音断在了嗓子里。她
说不下去了。
她知道什么是天咒,她心甘情愿。
他们再次回去的时候,是步行。下山的路,稍微轻松一点,三个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叶家。
棺木已经运到了,灵堂也租好了。
佣人在给雪竺整理遗容,换上她最喜欢的衣裳。陈
素商没有去看她,她怕自己失控。袁
雪尧则拿了药粉和纱布,要大家都处理下伤口。
道长草草撒了药粉,裹上了纱布。他
先出去了。袁
雪尧和陈素商坐在小餐厅里,他用酒精替她擦了伤口,小心翼翼的撒药粉、包扎。“
你额头的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袁雪尧问。
陈素商的额头,在阵法里破了个小口子,已然结痂了。她
摇摇头:“我要去打个电话。”
第1838章 母女情深()
陈素商的电话,打到了医院里。顾
轻舟亲自接的。
“你妈妈的情况稳定了点,两处伤口在收敛了。”顾轻舟道。陈
素商欣慰:“您告诉我妈,我有个朋友去世了,等我忙完了葬礼,就去看她。”顾
轻舟在电话里愣了愣。康
晗要是听到这句话,该多高兴!“
好。”顾轻舟哽咽了嗓子,“阿璃,愿你朋友安息。”陈
素商说了句谢谢。
雪竺已经收拾好了,等着装殓,道长却让众人都出来,他想和雪竺单独说几句话。叶
惟和袁雪尧沉默坐在客厅里。“
你们用了天咒?”良久,叶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似的,问袁雪尧。袁
雪尧点头。
“还有谁?”“
道长和阿梨。”袁雪尧道。叶
惟无力阖眼,把自己深深陷入沙发里。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我老了,也累了。袁家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了。等雪竺的葬礼结束,我要去美国,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了。”
袁雪尧听了,很是伤感:“雪竺离开了,您、也要走吗?”
“我受够了。”叶惟轻叹,“我原本就不是你们袁家的人,是老太爷让我替你们操持几年,看着你们兄妹长大成人。可雪菱心狠手辣,袁家注定要腥风血雨,我不想搀和了。”袁
雪尧不说话了。
别说他,就是陈素商听了,也觉得难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起来简单,遇上了伤感。“
六叔,你不帮雪尧了吗?”陈素商问。叶
惟摇摇头:“人本就自私,我回归本性。不求谁的原谅。”“
我不怪您。假如可以安生的话,我也想找个地方过点小日子。”袁雪尧道。只
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机会。
雪竺已死,剩下的他成了唯一的拦路石。他
的小妹妹,只要把家族的事物都理顺了,让所有人按部就班,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对付他。
顺流而下,只有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唯有逆流而上。
道长陪坐在雪竺身边。她
的遗容被整理得很安详,静静躺着,似熟睡了。这
姑娘没什么特点,既不是美艳异常,又不是聪明绝顶。有点小机灵,五官也齐整,在道长眼里,是很“普通”的一个人。道
长的一生,总在和很多人重逢、告别,却从来没有谁为了他而死。也
从来没有哪一次的告别这样艰难。
“雪竺,我会替你念四十九天往生咒,你下辈子投个好胎。”道长轻声说,“有个和睦的家庭,无需大富大贵,平平安安,简单是福。”他
轻轻阖眼,一滴热泪从眼角滚落。雪
竺没有其他亲人了,除了袁雪尧和叶惟,以及道长师徒。
道长帮她选了一块很昂贵的墓地,可以远眺大海。
她下葬当天,香港下了一场迷蒙的春雨。湿
漉漉的雨丝打在脸上,每个人都无需掩饰自己的情绪。
“雪竺,谢谢你。”陈素商将小白菊放在墓前。
雪竺救了长青道长,救了陈素商最亲近的人。
葬礼之后,众人回到了半山豪宅。
叶惟开始收拾东西。他
把房契给了雪尧,又把身边一半的财产分了。他
一个大皮箱,里面装着他的衣裳鞋袜,以及几张照片。“
等我到了美国,会发电报给你。”叶惟道。他
一刻也不停留。雪
竺没了,这房间让叶惟一刻也呆不住。他不仅仅失去了一个侄女,而是失去了对生活和家庭的信任。袁
雪尧拦也拦不住,索性不阻碍,只是祝福他:“六叔,您一路顺风。到了美国之后,有了好机会的话,您再成个家,别自己一个人。”
叶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
也想让袁雪尧成个家,可想起他们身上背负着天咒,这句话就没必要说了。
道长亲自去送叶惟。
袁雪尧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宛如堕入了冰天雪地。他
曾经十年如一日在山洞里生活,习惯了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