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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千头黄牛在城内何处畜养？”
夜凉彻骨！宵禁的长安空空荡荡。一队骑士策马而过，马蹄声惊醒了小儿，引来阵阵啼哭，但很快就又消失无声，也不知是被大人哄着重新入睡，还是被棉被捂住了声响。
半个时辰后，周成来到片牛圈前。大
隋的长安虽热闹繁华，但还远没有后世寸土寸金的景象。这一片牛圈，就建立在西边坊市后的空地上。简单的篱笆扎出数里方圆，周围是破败的木屋和临时搭建的草庐。里面居住着从城外迁来的贫苦百姓。帮助富户养牛，顺便从官府那里领取救济的口粮。虽然居住环境糟糕，日子过得困苦，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要知道，今年连绵不绝的雨水和骤然降临的大雪，让关中大地的夏粮和秋粮通通变成的泡影。百姓颗粒无收，饿死不知凡几。如今能活着就已是最大的幸福。“
贵人深夜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一个身上裹着破麻衣的老头儿，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他
是这些人中的代表，似是读过些书，故而见到周成和数十名着甲战士，并未显得慌张失措。“
尔等负责饲养此处黄牛？”周
成翻身下马，皱眉看向牛圈。大隋饲养牲畜的方式很随意，所以，但凡其所在之地，大都臭味熏天，脏乱的不可描述。但这片牛圈，却是设置的颇有章法。食槽，水槽，分区而置，一排排木珊将牛圈切割成十余片独立区域，最重要的，里面很整洁，即有牛粪的味道充斥于空气中，可总体看来却比想象中的好出许多。“
老弱妇孺，共计24人，每日三食于牛，勤扫圈内，不敢有所懈怠。贵人，可是那些黄牛出了问题？”老者神色略微紧张。
“不是牛，而是人！”周
成摇摇头，却也没有心思和老者废话，“此处可能有瘟疫爆发，你现在便去通知所有人来此地集合。24人，一人不可少，否则，休怪本侯刀下无情。”“
侯爷大可不必如此。此处末将在午时已亲自来过，24名妇孺，一一排查，并未发现有明显症状者……”
李浑轻声说着，但周成却不为所动。中午没有病发，不代表晚上也没有人病发。这次天花也许和他记忆中的病毒有所不同，故而，周成觉得在小心对待也不为过。很
快，所有人都集合在空地之上。明亮的火把熊熊燃烧，照得人人神色阴晴不定。周成深吸口气，迈开脚步，一个个的查看过去……
第492章 有功无过（）
这些突然出现的高手，有可能是提前埋伏，故意阻挠周成救人，又或者是早就形成了包围圈，用以围杀赵灵，避免她趁势逃脱。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周成都顾不得去考虑了。
策马向前，躲过一只斜刺袭来的短枪后，他便毫不犹豫的冲出战团。然而，就在周成刚刚转过街角，还没来得及打量周遭环境时，一道纤弱身影就撞破酒楼凭栏，在漫天碎木中，重重砸在地上。咔
嚓！青砖裂开，痕迹如蛛网蔓延向四面八方。周
成脸色一变，纵身下马，几个健步便穿越数丈距离赶上前来。果
不其然，这个女人正是赵灵。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她，早已经没了当初的秀丽明媚。长发凌乱贴在脸颊，衣衫破了数处，露出深可见骨的伤痕，她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口向外呕着鲜血，一只左臂似乎被人用大力弯折，诡异的如同麻花一般，软塌塌的挂在肩侧。
“赵灵！”周
成倒吸口凉气。
赵灵的武功如何姑且不论，单是那快捷如电闪雷鸣的身法，天下想要追上她的人恐怕都没有几个。所以，按常理来说，赵灵就算是遇到了无名，也绝不应该落到如此地步。
眼见少女吐出的鲜血，已夹杂出小块内脏，周成就知道她活不长了。
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能处理好外伤不让人白白枉死就已是周成所能做到的极限，想要处理内伤救治赵灵，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见
到周成，赵灵眼神微微一亮，伸出血肉模糊的右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可惜，还没等周成上前，便又无力垂下。“
你为何会出现在此，是谁伤了你？”周
成凝声说着，却是话音方才落下，就觉背后汗毛根根倒竖，一股仿佛被眼镜蛇盯上的危机蓦然涌上心头。周成瞳孔收缩，豁然回身。
数丈外，一个穿着麻衣，头戴斗笠的男子缓步走出。他微垂着头颅，看不清面容，裸露在外的手足肌肤，白得犹若冰雪，没有丝毫血色可言。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成如临大敌的状态，男子停住脚步，并没有再次向前。但他身上的气势，却变得越发凌厉，整个人就像柄出鞘的利剑，即便周成如今修大进，都忍不住心生战栗，不敢轻略其锋芒。“
你是谁？”
周成反手抽出背后的乌木巨剑。黑色剑锋，在白雪映衬下泛着幽幽冷光。男
子抬头，红润如鲜花的嘴唇微微勾起，“矩子剑？难怪她会破坏规矩为你做事。”
“救百姓于瘟疫，免得长安尸横遍野，也算是破坏规矩？”
周成冷声道。
“某家的规矩，乃是苍天大道。万物平衡是法，顺应而为是律！此女自以为天之痕出现，便可偷天换日，实在太过幼稚。”男子轻叹，幽幽声音犹若鬼魅吟唱环绕在长街间。
“装神弄鬼，不知所谓！”周
成心中咯噔一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乌木巨剑一抖，便合身而前，斩向男子颈间。
如果没有猜错，对方必是出身于那顺应天命的神秘势力，假的李靖和红佛女，都是他们拟补天道的结果。只是，这顺天的势力，先前似乎一直处于蛰伏状态，即便偶有出手，也仅仅是拾缺补遗，像如今这般悍然出手，和逆天的神秘势力针锋相对还是头一次。其
中原因为何，周成并不知晓，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必须出手。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唰
！乌木巨剑划破虚空，荡出道道残影。
“大同剑术？”
男子轻笑，反手挥出一道寒光，锵！火星迸射，男子手中薄如蝉翼的短刃，不仅轻松荡开乌木巨剑，还在瞬息间攀缠而上，直刺周成胸膛。周成脸色微变，却没有惊慌，脚步一错，身形便如飘忽不定的柳絮向后退出半丈。这一招，是从赵灵身上偷师来的，虽然未得其精髓，但此时施展，也颇有鬼斧神工之妙，于不可能间躲过了男子阴狠快捷的刺击。
“有点意思。”
男子一招落空，并没有再次进攻，手腕一抖将短刃收入袖口，身形便没有任何征兆的飘然退去。这身法，和周成方才所用很是相似，只不过前者轻灵盈动，后者鬼气森森。“
不过，现在某家还懒得与你计较，你的项上人头，且先暂存几日，待到大势功成，某家再来亲取。”当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男子身形已跃上房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周成握了握手中剑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
侯爷……”就
在这时，马蹄声从后传来，桃花眼和李浑带着几名侍卫出现在酒楼前。他们的状态都不算好，桃花眼的羽扇只剩下几根羽毛，骚包的白色长衫，有着不少破损之处。而李浑和数名侍卫，则是铠甲染血，气息紊乱，显然是多少受了些伤势。“
我没事。”
周成摇摇头，折身来到赵灵面前。这个昔日里轻灵秀美的少女，此时已变成具冰冷尸体。她的眼睛无神的睁开，凝望向天空，俏丽面颊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如纸。周
成深吸口气，默默将她抱起。
赵灵死的很干脆，并没有像小说电影里那样，留下一口气，唧唧歪歪的交代遗言。这
？也许是天意，又或者是人为，但现在看来，后者更有可能。以斗笠男的武功修为，赵灵能从宅院逃到这里，已经是个奇迹。斗笠男不可能给她留下说话的机会。
想到对方阴诡至极，但却和赵灵明显出自一脉的身法，周成的心不由沉到谷底。如
果……没有巧合。那自己先前的猜测，很有可能错了。这斗笠男，根本不是出自顺天的势力，而是那股逆天的神秘力量，派出来清理门户的杀手。至于原因为何？周成实在想不明白。要知道，赵灵的所作所为，从逆天的角度来讲根本没有任何错误。若
不是她遏制了长安的天花，那就算突厥大军被天花抹杀一空，长安也会变成一座死城。而
现在，长安很有可能被守住，历史也因此而出现了大的改变……
赵灵有功无过！
既是如此，对方又为何要杀人灭口？
第493章 撤军（）
赵灵的死，让周成在唏嘘之余，也有了种不寒而栗的惊恐。这惊恐，就像是片沉甸甸的阴云压在心头，令他彻夜难眠。可惜，突厥人并没有给周成留下太多沉思回味的时间，第二日清晨，苍凉的号角再次响起。
千名突厥和李阀的士卒，带着悲愤和绝望疯狂的发起了冲击。箭
如飞蝗，石如雨下。
冷兵器时代的残酷，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每一个呼吸，都有生命消逝，或是尸首分离，或是肠穿肚烂，又或者摔下城墙，被无数人踏过，化作一滩肉泥散落在冰冷的雪地间。
“突厥人要撤退了。”周
成站在城墙中段的一座角楼上，任由寒风扑面，将身后披风吹得猎猎飞扬。“
何以见得？”桃花眼看着眼前惨烈战斗，苍白的脸上闪过抹疑惑。昨
夜那番厮杀，他虽未受重创，但本身消耗却是颇大，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再也没有大冬天羽扇纶巾的风骚。“
以半数染病军卒，半数老弱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