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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下人禀告,开封府知府求见。
马玉闻言顿时气炸了,开封府知府刚在朝廷那上奏章,收回盐政,这边又上门来求见。
此举就好比有人重重踹了你一脚,然后又跑回来问你痛不痛。
简直欠抽!
随从们纷纷问道:“干爹,要不要将这厮打一顿,再扔出去!”
马玉想了想道:“先叫来问一问,问完再打!”
随从们得令,顿时准备了麻布袋子,棍棒,绳子埋伏在屏风后。。
开封府知府辜明已上堂后,见左右屏风下露出靴子,不以为意向马玉行礼道:“开封府知府辜明已见过公公。”
马玉皮笑肉不笑道:“父母官这么晚了找咱家有什么事啊?”
辜明已笑了笑道:“公公从京城远道而来,为朝廷办差,着实辛苦了。本官备了一些当地土产孝敬公公。”
说完辜明已从袖中拿出一盒子来放在身旁案几。
下人从案几上取过后,献给马玉。
马玉打开盒子,但见珠光闪闪,一颗鹅蛋大小的珠子置在盒中。
马玉笑了笑道:“这分明是南海珍珠,怎么说是开封土产。开封府连海都挨不着吧。”
辜明已笑着道:“不瞒公公,这其实是本官一点心意。”
马玉将珠子放在一旁道:“辜知府,咱家在京里,虽说身处宫中,但也见了不少面前送礼,背后捅刀子的事。但你这边先捅了刀子,再来送礼的事,却令咱家想不透了。咱家冒昧问一句,你这是在羞辱人吗?”
“不敢,不敢,公公说得可是开封府上奏盐政之事?”辜明已叹了口气道,“此非下官之愿,实为人所迫。”
“哦?你堂堂开封府知府,何人敢迫你?”
辜明已道:“其实我等为官,数年一迁。本官虽为知府,但是官不久任。以后他任之时,盐政归不归本府,于本官而言实在无关紧要。本官又何必因此事得罪潞王,公公呢?”
马玉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那么为何有人上书反对?”
辜明已叹道:“世上总有心怀私心之人,归德府知府付知远就是如此,这一次上书就是他联络我们二府挑的头。”
“本官本也不愿与他掺合,但是此人已提前在士绅里散布消息。若本官不随他一并上奏,那么本地士绅得知此事后,必然怪罪本官。故而不得已,本官也只有与他一并联名上奏,倒不是对公公与潞王有不敬之心,这点还请明鉴。”
马玉明白了原来此事是付知远在背后牵头,联合三府一并上奏。
这个贼子,马玉心底大怒,但转念又一想,这辜明已这大半夜来自己这奏明此事,莫非是要借刀杀人,让自己出手对付付知远。
哼,本公公也不蠢,岂会上了你的当?
马玉想了想道:“归德府一年盐课也不过一两万引,若是此厮反对,咱家索性奏明潞王,将归德府免去就是。如此这厮就没有理由就再上谏朝廷了。”
辜明已一愕,确实啊,朝廷行盐就是依各府户数多少而定。开封府近两百万人口,归德府不到三十万。
而对于潞王而言未必看得上归德府,这开封府一年销盐十万引之数,才是大头。对于潞王而言,少了归德府,只要将开封掌握手中,也是可以接受的。
辜明已不慌不忙地道:“可是奏章已是递上去了啊!眼下三府都以付知远马首是瞻,若是他不肯改口,我们其他二府也不好松口。”
马玉笑着道:“府台还不如明说,只要我们肯替你对付付知远,你就肯在朝廷那上奏,说愿将开封府盐政划归潞王。”
辜明已不答,而是道:“对了,忽想起一事,马公公可知道,归德府同知是什么人吗?”
眼前的开封府知府马玉都不放在眼底,又何况一个小府的同知官员呢?所以他不以为意地问道:“什么人?”
辜明已看着马玉正端起茶盅喝茶,然后道:“乃是前状元,日讲官林延潮。”
噗!
马玉一口茶水喷出,失声道:“什么?林三元在归德府?”
辜明已从袖中拿帕擦拭官袍上的茶渍,然后道:“正是。”
第八百七十六章 公道何在(二合一)()
八百七十七章 妥了()
待府门一开,百姓人头攒动。左右官兵极力镇压,维持着秩序。
但见身穿御赐斗牛服的马玉在前,而付知元在官兵押解下在后,走出府衙大门。
付知远出现的一刻,百姓群情激动,大声道:“付大人,付大人!”
老百姓们大喊道:“付大人,是好官,你们为何抓他?真正的恶人不去抓,如付大人这样真正为民做主的青天,却是下狱,皇上你瞎了眼睛!”
“这世道难道都是好人不长命,恶人活万年吗?谁能来替我们老百姓申冤?谁能救一救付大人?”
“朝堂上奸臣当道,若是连付大人这样的好官都抓,我们老百姓哪里有活路,不如反了!”
但见老百姓与官兵推搡起来,乱成一片。
马玉在旁听得,向一旁付知远道:“付府台,你治下的老百姓,都是这等猖狂吗?这话若是传进圣上的耳里,不用其他罪名,即此就够杀你的头。”
付知远闻言,正色道:“马公公,民怨沸腾,因何而起,你难道不知吗?”
“你是朝廷派至河南的钦差,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圣上。如此胡作非为,残害百姓,此事若圣上知道了,杀的是谁的头?”
马玉仰天大笑,不屑地道:“付府台,圣上明见万里,天下之事谁瞒得过他?你现在沦为阶下囚,就是圣上的旨意。咱家不管,是不是你命百姓拦住去路。你也知道这一套对咱家来说没用。”
“现在府里的账策,都在咱家手中,堤边那些淤田的猫腻,咱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若是识相,早日劝百姓退去。”
“淤田之事?”付知远疑道。
马玉笑着道:“不错,就是你与林延潮在堤边开出的千顷淤田,为何到了账上只剩下四百余顷,这多余的都到哪里去了?”
付知远道:“这淤田的事,本官一直交代林司马去办,具体如何本府”
马玉笑着道:“现在说不知道太迟了吧。当初干什么去了?此事你与皇上说,皇上信吗?”
马玉但见付知远摇了摇头,目光中似有几分他看不懂的意思。这是什么无奈?不屑?
付知远道:“马公公,你对付本官可以,但对付林司马,还是罢了,淤田此事本官确实不知情,但你想一想,林司马是如何的人?若是你不懂,问问其他官员也是好的。”
“马公公,官场里的水太深,谁能看出谁是包藏祸心?付某为官多年,但若谈及作官的本事,不过井底之蛙。但是我还是良言一句,公公不要自作聪明。”
马玉尖声道:“诈我?你当本公公是吓大的?”
就在这时,百姓是越聚越多,四面声浪更大老百姓道:“放开付大人!”
百姓垂泪道:“付大人是好官,你们不能抓他!”
“若非付大人,我们一府都被你们糟蹋了。”
骚乱更重!
百姓竟有冲击府衙之势。
马玉也没料到局势到这个地步,对鸟铳队司长怒道:“这些刁民没有王法了。鸣枪!鸣枪!”
一旁官兵把总变色道:“公公,这恐怕不行吧!强行镇压,真激起民变,我等都是大罪啊!”
马玉哪里管得那么多,大声道:“怕什么?咱家的话你敢不听?”
“不敢,不敢!”
官兵不敢违令,当下下令打火。
陡然付知远起身道:“勿伤我百姓!”
但见付知远挣脱旁人,冲直鸟铳队前,拉住一名要向老百姓射击的官兵。
这名官兵已是被蜂拥而来的百姓,吓得魂不附体,手里一哆嗦,但听砰的一声!
火铳响过,天地顿时寂静。
百姓们皆是静声。
马玉睁大了眼睛,面无血色站在原地。
却见付知远身子晃了晃,按着肩头倒在了地上。
“付大人,快治伤!”
冷风吹过院舍屋角,大相国寺喧闹依旧。
林延潮站在院中,看着屋檐上的寒霜。
陈济川给林延潮披上一件罩衣道:“老爷,霜降了,还是不要站在屋外了。”
林延潮点点头。
林延潮对陈济川道:“我知你在想什么三国演义看过没?过去武将过招,两骑迎来。大将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然后让人举刀砍来”
陈济川道:“老爷,那他们会挥刀砍来吗?”
林延潮闻言道,“那就要看我人缘多差,得罪的人多不多了。”
二人都是笑了。
就在这时,展明持信而来,交给林延潮道:“老爷,是归德府的密报。”
林延潮点点头,展信一看叹道:“看来我人缘真的不好。”
说完林延潮将信给陈济川。陈济川接过信,阅后道:“为了摸老爷的底,竟派人察到了京里,还收买咱们的人。”
林延潮道:“这些人先不要惊动,事后你再处置一下,不要跑了一个。”
陈济川称是一声,然后退下。
陈济川离去之际,正见到王景为,陆学右。
这王,陆二人刚刚被林延潮收为心腹,自是知道眼下这位跟着林延潮多年的管家,在府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二人恭敬地行礼。
陈济川看了二人一眼道:“老爷,在里面等着。”然后陈济川就行离去。
陆,王二人松了口气,见林延潮后禀告了一番。
二人奉林延潮的命令,这几日在开封府里四处打听消息。
但大体说来,不是很乐观,特别是天子支持马玉后,巡抚杨一魁已是屈服,现在派旗牌官持王命旗牌,去归德府捉拿付知远。
同时杨一魁向河南各府各县发文,令各府正印官都要到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