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都被戒严,不许人通行。
林延潮只好改道往长安左门而来,但因皇宫各门关闭,林延潮又费了一番嘴皮子,禁卫才肯放林延潮入皇宫。
林延潮可以感觉到张居正此刻虽面色平静,但犹如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怒火随时爆发而出。
这时候解释什么都是错的。于是林延潮道:“下官来迟,还请中堂治罪!”
见林延潮头一句就服软,洪鸣起心底冷笑。
“问罪倒是不急,你能劝退城楼下士子么?”
“下官正为此而来。”林延潮毫不犹豫地接口道。
其余官员一听林延潮这么说,都是心道,好大的口气。朝堂重臣都在这里,连礼部尚书潘晟,国子监祭酒周子义都没办法的事,你一个正六品官,哪里来的自信。
张居正听林延潮这么说,反而脸色一松道:“好,本阁部就知宗海不会令我失望。”
众官员听了张居正的话都是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林中允在此大放阙词,堂堂首辅竟把他的戏言当一回事?
有人则想经筵上,林延潮确是辩才了得,但这又不是经筵,对他委以重任,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阁老答允下官两个条件。”
众官员一阵骚动,给个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你林延潮也不看自己是几品官,居然敢和张居正谈条件?
申时行朝林延潮含笑点点头,一旁张居正抚着长须,笑着道:“别说二个条件,十个又如何,不过是本阁部一句行与不行而已。”
林延潮道:“其一下官恳请元辅,一会劝说士子时,授予下官临机专断之权,可以便宜行事。”
“此不可,”曾省吾站出身来反对道,“林中允以为自己是封疆大吏,还是钦差大臣,临机专断之权岂可轻易授之。”
张居正伸手一止道:“好,本阁部给你,不过需除了刑部放人之权,以及废除禁讲学,紧书院的政令。”
林延潮道:“下官知其中分寸,第二个条件……”
“林中允,莫要得寸进尺啊!”曾省吾板着脸道。
一旁申时行却笑着道:“曾尚书,你何不让林中允把话讲完。”
曾省吾与申时行平级,但也不惧他,冷然道:“林中允,不妨掂量掂量自己,向元辅提条件,若是你办不成,一切后果由己自负。”
说完曾省吾退到一边。
林延潮道:“其二下官恳请阁老允开城门,让下官去城到学子面前分说。”
此言一出,众官员脸色都是一变。
张居正嘴角微微一动,曾省吾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延潮向张居正长长一揖道:“下官此去若不劝退士子,就没想着回到城里,恳请元辅玉成。”
张居正熟视林延潮一阵道:“宗海真疾风劲草,但希望不要是个莽夫,好,本阁部答允你。”
“谢中堂。”
林延潮说完转身离去。
众官员都后退给林延潮让出道来,连周子义也不由心道,此子虽不知天高地厚,但贵在此心难得。
值门禁军将领,听说要给这个年轻官员开城门后,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不过是张居正亲自下的命令,他只能开了半扇城门给林延潮出城。
十数名禁军正推开城门,林延潮身处黑暗的城门洞内不由想起,自己临出门时徐火勃,陶望龄恳切的眼神,以及山长自尽于书院那一天。
绝对……绝对不能让此事再发生。
城门推开一刻,城门洞里的禁军们手足无措的,轰然站起身,然后目送林延潮正了正衣冠走出城门。
林延潮走至桥上时,听见身后城门立即关上。
“城门开了!”
“有官员出来了?”
“朝廷竟肯派官员出门与我们谈?”
林延潮走到拱桥桥顶,桥下的几十名士子都是站起身来。
“朝廷终于派官员出门来与我们谈了,只是不知此人是谁?说话可有分量?”
林延潮远远望去,此刻河边跪满了叩阙的士子,他们纷纷朝桥上自己看来,目光满怀着期望。
不过待他们看到林延潮如此年轻,不由心底下沉,此人如此年轻多半官位低微,朝廷又派人来糊弄我们了。
而城楼上张居正,申时行他们也是看着林延潮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此刻林延潮对桥下众士子作了一个团揖,朗声道:“各位学子,在下詹事府左中允兼翰林院侍讲林延潮,受天子所托而来!”
河边顿时一片寂静。
一名士子不可置信道:“你就是名满天下的林三元?”
“真的是当今状元公?”
“不是冒名顶替的?”
面对士子的质疑,林延潮笑着道:“林三元有何了不起的?何谈名满天下?更有什么好冒名顶替的?”
听林延潮的话,下面的士子倒是一片笑声。
“没错,正是林三元本人!”
“当年他中状元时,御街夸官我远远见过他一面。”
“如此年轻,又着绯袍,不是林三元是谁?”
众士子听说是林延潮来时,争相起身来看,一睹真容。
林延潮索性走到近前,让所有士子们都看清自己,然后重新肃然一揖道:“诸位学子,我就是林延潮!”(未完待续。)
六百一十九章 先要好处()
大明两百年士风。
士子重科举,官员重科名。
三元及第,两百年官员士子第二人!
连中三元,两百年官员士子第一人!
什么是科举神话?眼前桥上此人就是。
在场读书人对林延潮的文章,从科场八股,状元策问,到为学,漕弊论,西湖游记,以及自陈表,几乎篇篇耳熟能详,张口能诵。
林延潮名满天下,那么士子自是争相起身一睹状元公的风采。
城楼上的张居正等众官员也是出乎意料,众官员议论。
一名四十余岁的官员道:“未料到状元郎,在士子心中有这么大的名声。”
“那是,因为他是林三元嘛。”
一人摇头道:“有名声却是不一定有用,那些士子都是横了心的,除非天子亲至,否则方才周祭酒早就劝退他们了。”
这时下面屈横江起身问道:“状元公,你是来劝我等离去的吗?屈某对状元公虽是一直心存敬仰,但此志不可改,所以还请状元不要白费口舌了,替朝堂那些奸臣作说客,如此屈某感激不尽。”
屈横江这么说,众士子都是纷纷附和道:“状元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实不必来趟这浑水。”
听了众士子的建议,屈横江点点头又继续道:“再说我等习永嘉之学由状元公所倡而来,若叶心水陈龙川可比孔孟,那状元公此功可比程朱,屈某等对状元公心中唯有敬仰,不愿与你辩驳。状元公若来劝我等离去,屈某与我等不会答一句,以免作口舌之争,坏了我等对状元公的敬意。”
屈横江这么说,林延潮无论说是与不是,都要陷入被动。
若是林延潮违背屈横江之意,直意继续劝说,如此就会激起众士子逆反心理,让屈横江等人集体当哑巴,不和你辩论。
换过来,林延潮阳说不是,阴为劝说,那也失去了读书人彼此之间的一个诚字。
不过林延潮怎会被这点问题难倒,当下反问道:“汝是国子监监生屈横江吗?”
屈横江一愣道:“微末之名,不意能入状元公之耳,实有辱清听。”
林延潮点点头道:“本官方才看过你们的状纸,汝名所列第一个,恐怕不止是本官,连元辅与圣上也对屈朋友也印象深刻。”
屈横江听说自己名字被天子记住,激动地朝皇城的方向叩拜四下。
然后屈横江起身对林延潮道:“贱名竟能上达天听,屈某已不枉此生。状元公既已面见过圣上,不知圣上之意如何?”
众士子们都是满脸殷切地看着林延潮。
林延潮实际上还没见过小皇帝,不知天子是何决断。但用屁股想也知道,皇帝若是答允了士子的条件,自己还来劝说个毛线。
林延潮道:“尔等围堵宫阙,令御前不宁,惊扰圣驾,但圣上却叮嘱我等,士子请愿,必有其情,尔等问清情由,好言抚之,不可伤及一人,事后也不可罪及一人。”
众士子听了都是动容。
自古以来,京控叩阙风险都是极大。大臣左光斗的祖先,为免除家乡税赋上京告御状,其家仆持其状纸还未登闻鼓院,就被守鼓士卒乱枪捅死。
明朝在嘉靖时就规定,告状者于登闻鼓下及长安左右门等处撒泼渲呼者,拿送法司,追究教唆主使之人,从重问拟。所以众士子里屈横江等领头之人,这一次聚众叩阙上谏,都是抱着视死如归,不存侥幸之心。
现在听林延潮说天子不降罪一人,令在场士子们都是感动,不少人举袖试泪。
屈横江跪伏垂泪道:“圣上仁德宽厚。”
在场士子都是拜下齐道:“圣上仁德宽厚!”
哭声所至,闻着动容。
城楼上官员听了众士子们的哭声,半响才有一人道:“天子并未如此答允啊,林中允,这是矫诏啊,当问大罪!可是他方才又请了临机专断,便宜行事之权。本官此刻只能佩服林中允之急智,他实是谋定而后动,这番智谋吾实不及。”
另一官员道:“不仅如此,林中允还抓住其中的关窍。”
“怎么说?”
“士子自知叩阙后必被问罪,故而此来如背水一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林中允此举好比兵法里围城时,围三阙一,放给士子们一条生路。但凡人存此侥幸之心,必不会如之前那么坚决,况且林中允此举还替天子拉拢了士子,一举两得,此策实在是妙啊!”
在场官员纷纷点头,林延潮这处理实在精彩。
“不过此言一出,就算士子退去后,看来朝廷也不能追究了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