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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潮立即道:“不知恩师可否容我相见。”
申九摇了摇头道:“今日恐怕无法了。”
林延潮讶然问道:“恩师,今日是否俗事缠身?”
“却也没有,只是老爷说了贤弟你此番来京,第一个要见得人,并非是他。”
“这……我明白了。”林延潮立即明白了其中关窍。
片刻后林延潮离了申府,在马车一旁的展明讶道:“老爷,这么快就拜见完申阁老了?”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不要多问,立即驾车。”
“是。”
随即林延潮坐着马车抵至一府邸前。这府邸林延潮曾来过一趟,没错,就是张居正的宰相府。
那时林延潮纯粹是来打酱油的,不料却被张居正召见说了一肚子心底话。这一次林延潮却是来感谢张居正提携自己为日讲官的。
林延潮心想,申时行真是人情练达,事事想得深一层。无论申时行在背后替自己出了多大的力,但自己任日讲官这一事上,面子上第一个要致谢的人必须是张居正。
不过就林延潮而言,第一个谢申时行,这么做也是对的。
林延潮向相府官吏递上帖子。
那门子见了林延潮的帖子,先露出惊讶之色,但随即露出笑容道:“原来是林中允,先至门房歇脚,待某通禀相爷一声。”
“好,有劳了。”
说完林延潮封上门包,足足五两金花银,小半个月官俸就这么送出去了。
门包很快起了作用,林延潮在相府的门房只等了片刻,但见一人来到门房,一见面就道:“状元公让你久等了。”
此人林延潮识得是张居正心腹游七。
这位游七是一位秦宫,冯子都般人物,官员私评他‘善伺主喜怒’,意思是把张居正这么难搞的人物,都伺候得很好。不过据林延潮所知,游七也并非真那么得意。
林延潮在内阁时,听过一件游七的事。
六科都给事中李选为了巴结游七,娶了游七妾室的妹妹为侧室,二人修起僚婿之好。但结果这事被张居正知道后大怒,先将游七抓起来执行家法,鞭挞数十。将游七打了半死后,张居正再叫来给事中李选当面斥责了一顿,再令二人休掉这对姐妹,从此不许再见。
尽管经了这一事,游七仍是很得张居正信任,百官们都是争相事游七以兄礼,六部侍郎见了他也必须称一声楚滨先生。在京城里无职无品,但做得这般权势显赫的,除了游七,还有一位就是冯保的门客徐爵,至于申九眼下尚远远排不上号,但将来却是迟早的事。
平日在内阁,公务往来,林延潮与游七也没少打交道,比泛泛之交要近乎一些。二人见了面,林延潮笑道:“这才坐一会呢,楚滨先生许久不见了。”
游七大笑道:“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状元公清减了,怎么状元来见相爷?”
“是。”
游七道:“相爷在见客,你要先候着,过一会待相爷得了空,我帮你说一声,过去见一面。”
张居正‘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见林延潮一面。林延潮自是必须‘感激涕零’地道:“真谢过楚滨先生了。”
于是林延潮就坐在门房里候着。
待等了一个多时辰,天已是黑了,相府内外都是掌上了灯。
方有一人来与林延潮道:“状元公,相爷召见。”
“多谢。”
于是林延潮跟着下人在相府里七绕八绕的来至了张居正见客的地方。
但见张居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旁几名丫鬟正在一张梨木案几上收拾碗筷,看来是刚吃完饭。
半年不见,张居正依旧威重,即便他闭着眼睛,也可感受到。旁边虽有矮凳,但林延潮不能坐,只能躬身站着。
过了片刻张居正睁开眼睛,然后端起茶碗道:“是宗海来了啊!”(未完待续。)
五百三十六章 三个问题()
张居正居然直接称林延潮表字,而不是如日常那般称林延潮一声林中允,令林延潮未免有些'受宠若惊'。以往在内阁办事时,二人算是上下级,张居正可没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过。
最后一次两个人还闹翻了,林延潮还记得自己将脱下官帽一刻,张居正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时过境迁,张居正这么招呼自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林延潮却是生了警觉,张居正若是当面斥自己一顿,反而还好,说明把事揭过了。
但张居正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令林延潮有点害怕。
于是林延潮毕恭毕敬地道:“是,下官见过中堂。“
张居正点点头,林延潮就躬身站在一边。尽管林延潮脚旁就有矮凳,张居正是丝毫没让自己坐的意思,他也只能干站着。
张居正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朝廷用人之际,回来就好。不过都这么晚了,为何不明日再来,你是先从别处赶来相府的?“张居正这么直接的问自己,就是问林延潮回京师后,是不是去了别处才赶来相府的。
若是林延潮先去了别处,再来见张居正。张居正就会有想法,心底不舒服是肯定的。由此林延潮不由佩服申时行多么善于揣测张居正的心思,就体现在这一丝一毫的细节上。
事实上林延潮还是去了申时行府上一趟,再来相府的,若是实说,肯定浪费了申时行一番心意,照样惹张居正不快。
若不实说,张居正若知道林延潮的行踪,那么对首辅撒谎的后果肯定更惨。
此乃考验林延潮临机应变了,不过林延潮来相府前,就在马车上想着一会如何应对张居正,预设重重方案。至于这个问题答案,林延潮早就料到了,并打好腹稿了。
林延潮当下从容不迫地道:“回中堂的话,下官下午才刚到的通州。“
张居正听了微微点头,这点头的意思,大概就是算你识相吧。
接着张居正就十分'关心'地问道:“下午才刚到?那么还未去吏部报备吧。你的归期我记得还有几日吧,实不必这么着急啊,先在家里处理几日私务,安顿好了,再去吏部报备也是不迟。“
林延潮与张居正打交道很久,这位大BOSS的性子也是摸得差不多。在无数人团灭的经验后,张居正什么时候会放什么技能,林延潮能做到大概心底有数。
咱们这位首辅最喜欢干得事就是动手挖坑,让人自己往下跳。你敢答一句,我先在家歇息几天试试。呵呵,不急着去吏部报备,林延潮一路紧赶慢赶回京,还不是怕被你抓住小辫子。
林延潮立即答道:“回中堂的话,私务岂能大于国事。下官在老家接到圣旨后,不胜惶恐。恐难以胜任,辜负圣上与相爷的期望。下官知自己愚钝才薄,唯有勤这一字上可补拙,所以一路上不敢停歇,赶回京师,来相府上听中堂训示后,再去吏部报备,以求尽快上手,不敢有丝毫片刻之疏忽。“
哈哈,张居正抚着长须朗声一笑:“宗海,你若是愚钝,朝里就没有聪明人了。“
林延潮暗松了口气,心想要是自己方才答得不好,张居正可能就是一句,连日讲官这么重要的职务,你都敢怠慢,乘着你还没上岗,我直接换人就是。
顿了顿,张居正继续抚须道:“圣上冲龄践祚,正学治国为政之道。宗海为日讲官,于启沃帝心上可有举措?“
进门后,张居正问了林延潮三个问题,前两个问态度,这一个问能力和方法。
这一次他也就不挖坑,直接询问了。
林延潮早有预案:“天子英睿,闻一知十,将来必为一代明君。下官侍奉天子,唯有竭尽所能,鞠躬尽瘁而已。“
张居正微微一晒,那表情分明就是说,你这套话就不必和我说了,赶快进入正题。
林延潮继续:“下官以为,吾等读书人,十有八九都失之笨拙,故当自安于拙,而以勤补之,以慎出之,不可弄巧卖智,不然所误更甚。“
听到这里,张居正微微点头。
林延潮继续道:“下官一身学问都从勤与恒二字得来,若是凡人能做到此二字,不愁学问而不成,天子英睿远胜凡愚,若能勤勉为学,持之以恒,尧舜无以加之。“
张居正听了微微笑着道:“世人都羡慕宗海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你却道自己笨拙,学问从勤与恒得来,其言似伪。我问你,勤与恒说来容易,从何得来?“
张居正言语里这讥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延潮却不为所动,正色地答道:“欲得勤与恒二字,当从不讥笑人,不晚起做起,如此可先去骄傲虚妄。“
听到林延潮这么说,张居正不说话,而是盯着林延潮看。林延潮自是垂下头,不敢与张居正对视。
良久,张居正方缓缓地道:“宗海乃真儒臣。“
“中堂谬赞了,下官不敢当此称呼。”
林延潮就这么不平不淡地回答,得张居正这么肯定,林延潮心底是蛮高兴的,不过你不是说我其言似伪吗?我索性一路假给你看了。
张居正是何等人,林延潮这点小心思,自是瞒不过他。
不过张居正也不好说什么,林延潮对答如流,而且句句都能切中他的心意,当然除了最后一句。
于是张居正淡淡地道:“好了,夜深了,我也不留你了,记得今日你与我说的话,明日去吏部诠注候缺吧!”
“是,中堂,下官告退。”林延潮向张居正行礼后,后退几步,然后才转身离去。
被送出相府时。
林延潮站在台阶下,望着天边的月色,不由叹自己还是沉不住气,方才应对张居正,事情都搞定了,干嘛到最后,自己还是忍不住给了张居正一个软钉子。
还是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次日林延潮就去吏部诠注候缺。
这是省亲的待遇,要重新候缺,若是知府,知县那样的事务官。你若是不在官几个月,吏部马上就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