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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省城百姓如同过节一般,舞龙舞狮不断,衙役们拿着自制的金榜,一路敲锣打鼓,游城三圈,将林延潮三元及第之事,告之满城百姓。
林延潮中状元的消息,传至城西洪塘乡。出了一位三元及第之状元,令家乡人顿时欢腾。
洪塘从宋至明,进士出了几十名,也有过张经这样官拜二品的大员,但出状元这可是头一遭啊。
里人为林延潮放了一日一夜烟火,烟火漫天将十里闽水照得通亮,到处都是火树银花的景色,几如白昼。
晚上,林高著在街上直接摆下一百席酒宴,遍邀好友。这酒席是按上席来办,一席十六两,一百席就是一千六百两。
大伯听了有些心疼,不过林高著却坚持这么作,但凡过去帮过林家,对林家有恩惠的,都是一并都邀请入席。
如此钱就这么流水般花出去了,不过却花得起。
现在林家经营的林记销银铺,林记当铺和林记生药铺,都是日进斗金,林家是不缺钱的。林家彻底腐败地融入了这个时代士大夫官商一体的圈子里了。
晚上设宴,三叔十分风光,这两年林家的生意都是他打点的,同行里的朋友闻之林延潮中了状元都是祝贺他,说话间准备推举他为省城商行的副会首。至于林延潮在濂江书院的同学,后辈,师长,同年也是一并前来,众人畅谈当初与林延潮在书院读书之时,回忆年少之事,席上笑语不断几乎没有停过。
这一夜,金樽美酒,满城皆是醉了。
在张厝的洪塘社学。
夜色里,附近蛙声一片。
老夫子抽着旱烟,看着门外天边处,燃放的烟火一道一道腾起,照亮夜空。
学堂里正是晚课,蒙童们在桌上背书。不过蒙童们因老夫子在,都专心致志,对于烟火没有人敢转头看一眼。
张归贺教了一名新入学弟子如何临帖写字后,返回案前,坐在老夫子身旁的矮椅上,与他一并看着天边的烟火。
老夫子叹着道:“这烟火好啊,三元及第,读书人该有的风光,可都有了。”
张归贺有几分嫉妒地道:“宗海就算是状元,可也是从咱们这社学里走出去。”
老夫子放下旱烟道:“可咱们社学除了延潮,迄今连一个中秀才的都没有,一朝及第,众人看状元郎风光无量,可其他人寒窗十年,却没有见得。”
张归贺叹道:“难,天下千千万万学子十年寒窗,但状元郎只有一个,实是太渺茫了。不过我知道我等读书,并非是为了中状元啊。”
老夫子看着窗台下读书的蒙童,点点头道:“说得好,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以往读得很多书都已是忘了,但我知昔日我读之书,已于藏吾身,已为吾血,已为吾肉,已为吾骨。读书有千万般好处,中状元不过乃其中一样罢了。”
“先生所言极是,我记得,林先生,曾教诲弟子,人常行而无用,唯有读书,从不误人,从不误功。”
说着晚课已是结束,儒童各自回家,张归贺锁了门。
张归贺手持灯笼,替老夫子照路回家。
夜色如沉,洪塘镇上烟火仍是不断。
老夫子勉强地行路道:“我年纪大了,明年社学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已是童生,足够为社学蒙师了。”
张归贺笑了笑道:“弟子试一试吧!五月时,大宗师提考,弟子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进学。”
老夫子笑着道:“你是在生气,我刚才说社学里除了宗海外,无一人考上秀才吧。”
张归贺笑了笑,向老夫子问道:“先生,我常在想能成大事的人,必有非比寻常的志向,你以往教宗海时,可知他从蒙学时读书就是为了中状元吗?”
老夫子听了道:“不是。”
张归贺奇道:“那宗海读书是为何?”
老夫子想了会道:“他有与我提过,似乎是修齐治平吧!”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不是书本上的话吗?”
老夫子叹道:“能把知道的,做到,那就不是书本上的话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牙牌和官袍()
三月底已是春深时节。
京城仍是细雨绵绵,街道上泥泞不堪。
明人笔记里的两京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是,金陵好似人间天堂,街道宽洁,至于京城的街道,无疑逊色多了,冬季时尚可行,至于春季深时,天晴久了到处是浮埃,下雨则沟渠漫街。
古往今来,京城从来都不是宜居城市,可无数人仍削尖了脑袋,往这里挤,因为这是天下最大的名利场。
林延潮,萧良有,张懋修这科试的三鼎甲,一大早便前往吏部。
三人马车入了正阳门,经棋盘街后,在大明门前拐了弯向东,再拐弯向北就是六部衙门的官衙了。吏部官衙北挨宗人府,南挨户部,这才大清早了,就有两三百名等着等缺,署职,更换印信的外官,以及等候拣选,验看举人监生,在吏部大门排了老长老长的队伍。
这些官员见了马车来,一并道:“怎么又有人来了?你这队都排到公生门去了。”
“尔等迟了,明日起早吧!最后三更就来排队。”
正常人都心底想,如果要排队的话,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林延潮见了这一幕,不由感叹道:“吏部真不愧为天下第一衙门啊。”
萧良有道:“听闻此次观政的诸位年兄里,二甲第二名顾宪成,要配至吏部,三年之后就会是一任主事了,实我等羡慕不来的。”
张懋修道:“要不怎么说,天下四衙吏部,翰林,科,道,这吏部还在翰林之上。”
林延潮忽然记起,历史上顾宪成正是曾任过吏部文选司郎中。
这边张懋修说完就命家奴拿着张府的帖子,直接拿着递给吏部的看门吏。
这看门吏本是打着呵欠,一见帖子,顿时起身,连忙从衙门那下来对三人赔罪后,再引入衙门里去,把门外等候的众官吏都看傻了。
“这年轻后生?怎么如此嚣张?”
当下有人道:“这三位是本科三鼎甲。”
“本官四品知府在此,尚且排队,三鼎甲又如何?”
“那探花是张相公子!”
“这……哈,今日天气实是好。”
门吏引着三人,直入文选司,萧良有问道:“不是应先拜会三位堂官吗?”
门吏解释道:“两位少宰,不司官员授命,至于太宰,五品以下官员授命,几不过问。”
林延潮听闻吏部衙门里,规矩很独特,其他衙门各司郎中遇事,都是与本部侍郎,同司员外,主事商议。而是吏部各司郎中不是,而是直接面呈尚书,旁人不得过问。
吏部四司中的文选司郎中,手握天下官员升迁,更是可谓大柄所在。
林延潮等人来至文选司门外,但见十几名官员等候在那,都是等的满脸疲倦,但却安安静静地坐着。至于朝房里一名身着绯色袍服的大官,低下头如下属官员般,听着堂上训话。
林延潮也是醉了,文选司郎中乃正五品,而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最少四品以上,眼下居然乖乖地听训,这威势几乎比得上阁臣了。片刻后这名大员训斥后下得堂来,脸色不仅没有丝毫不快,但带着淡淡喜色,看来是升迁有望了。
接着林延潮三人入了朝房,别人对吏部官员又敬又怕,可咱们翰林不需要看他脸色。
不过见了方才四品官员,乖乖听训的样子,三人也是没有失了礼数一并道:“见过铨曹。”
文选司郎中见了三人笑着道:“原来是今科三鼎甲来了,快请,快请。”
文选司郎中名为卢维祯,隆庆二年进士,甚得穆宗皇帝赏识,在吏部遍历四司,可谓风光一时,见了林延潮三人却没有方才的架子。
原来卢维祯是漳浦人,与林延潮都是闽籍,也算是有乡谊。卢维祯一见林延潮就热情地道:“听闻状元郎三元及第,我等闽地同籍官员都是颜面有光啊!明晚我在府邸设宴,为你道贺,请状元郎一定要赏光啊!”
林延潮知当官后少不了这等应酬,不去就是失礼了,自己虽不需借重吏部,但自己的朋友,同年需要啊,当自己踏入官场一刻,无穷无尽的人际关系脉络,已是离不开了。
于是林延潮答允了下来,而萧良有,张懋修也是一并受邀,三品侍郎的面子可以不卖,但文选司郎中的面子一定要卖。
之后三人登记官牒,履历,还领了官服。
官员官服朝服,公服,燕服等等作用不一,最经常穿的还是公服和常服。
公服就是上朝时穿的,四品以上服绯,在大明两万多官员里,算得上是高官了。
五品至七品服青,而八品九品则是服绿,林延潮为从六品,着团领衫青袍,衣缀小杂花,用乌角革带。
而常服则是平日坐衙办公时穿着,是团领衫青袍,衣边上四爪龙蟒金绣,补子上则是绣着鹭鸶。至于萧良有与张懋修的公服也与林延潮一模一样,但常服就不同了,衣边上没有四爪龙蟒,补子上绣的是溪敕。
官袍上那四爪龙蟒金绣,是六品以上官员的待遇,而七品没有。
临走了,卢维祯还关切地与三人道:“以后得空,多来找本官喝茶,你们都从这出去的,就把文选司当作你们的娘家好了!”
看着外面一排等待卢维祯接见的官吏,三人都知这是客套话,千万当不得真,但还是一并道:“多谢铨曹。”
从吏部出来,三人算是授官了,然后一并去尚宝司领取官员牙牌。
这官员牙牌,只有京官才有,朝参时通过宫禁所配。
林延潮的牙牌上纽雕句云纹,正面横刻楷‘翰林院’三字,指的是林延潮供职衙门,竖刻楷‘修撰’二字,为林延潮的官职名,
背面则是统一格式,刻写‘朝参官携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