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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位贵人今日再次登门,且让兴元尹陪同,又是何故呢?自诩见惯大场面的孟韬也有些不淡定了,更有几分莫名。
“小子见过两位贵人!”孟韬硬着头皮上前迎接。
陈茂清赶忙道:“韬哥儿,这是府尹李大人!”
果然如此,孟韬赶忙再次见礼:“小子见过李府尹,不知这位是”
“嗯,不必多礼,这是利州路转运使陈公。”李喆不敢托大,瞬间的诧异之后,立即介绍陈贯的身份。今日这场合,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小子当日有眼不识泰山,陈公恕罪。”孟韬躬身致歉,随即嘻笑道:“陈公可是要再尝尝小子泡的清茶?”
骤然面对两位地方大员,压力着实不小,孟韬决定仗着年龄优势,适当走卖萌撒娇路线来应对。
“茶自然要饮,不过老夫更感兴趣的是,三万斤茶叶你准备如何处置?”陈贯没了往日的和蔼可亲,隐约间还有种兴师问罪般的严厉。
孟韬不由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兴元尹李喆也是相同的反应,陈贯匆匆由利州赶来定军山,还送信让自己也尽快前来,就是为一个不痛不痒的疑问?
目前能够揣度的是,当日陈贯维护孟韬并非无缘无故,看起来他们似乎有过一面之缘,陈贯大概很欣赏这个少年吧!只是今日这般态度,可是出了什么变故?与那三万斤茶叶有关吗?
孟韬心念电转,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苦候多时的契机来了?只是转运使大人似乎很不淡定,这不免让人有些心虚
“既然陈公垂询,小子自当如实禀告,实不相瞒,小子准备将茶叶销往西北。”
孟韬的回答让很多人一头黑线,田子和几乎嗤之以鼻,陈茂清则叫苦不迭。李喆本来亦感惊讶,但看到陈贯镇定自若的表情,便猜想这恐怕不是戏言。
陈贯皱眉追问道:“西北战事未休,互市榷场关闭,你能卖到哪里去?如何卖?”
孟韬续道:“陈公明鉴,小子窃以为西北战事不会持续很久,总归是要停歇的。只要停战,边市贸易便会重开,这茶叶自然也就有销路了。”
“那你以为战事何时方休?”
“这个确实有些为难小子了。”孟韬看着陈贯那凝重迫人的眼神,情知躲不过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小子窃以为是今年,最迟明年。”
“为何?”陈贯目光灼灼,沉声追问。
“小郎君如此断言,可有什么依据?”作为朝廷命官,李喆对西北战局有类似看法,可要说具体何时休战,却难有把握。如今一个少年郎竟言之凿凿,不禁让他有些惊讶。
“这个”孟韬笑道:“直觉加上些许揣测吧!”
“单靠直觉和揣测,能投入上千贯贸然收茶?”陈贯眉头一皱,言辞中满是质疑和不满。
孟韬自己心里清楚,有些话不能为外人道,不过面对转运使大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若没个糊弄的说辞,怕是过不了关。
孟韬略微沉吟,说道:“两位贵人,因家父阵亡于好水川,小子常有愤恨复仇之心,故而对西北局势多有关注,有些揣测和见解,今日就班门弄斧,还望二位大人指正。”
这还差不多,陈贯眉头微动,沉声道:“说来听听!”
孟韬暗自松了口气,说道:“其实自庆历元年起,元昊就曾多次上表请和,不过时而反复,或者朝廷思虑对策,未及时答复
结果元昊变本加厉,先后有了好水川,定川寨之战,甚至还曾袭掠渭州。我大宋将士虽然激励抵抗,可惜功败垂成,家父便是在好水川一役”
提及亡故的父亲,孟韬少不得做痛心疾首状,表现出自家父亲为国战死沙场,孟氏乃忠烈之后的形象。当然了,少不得违心为大宋的战败粉饰几句。
“几番激战,我大宋边军损失严重,且缺少战马,难以反击党项骑兵,听闻陕西四路如今都由攻转守。党项人虽然战事获胜,但我大宋防御严密,想要再有突破肯定是不能。且战事耗费钱粮无数,以西夏的国力难以支撑。
党项人除了会放牧牛羊,贩卖池盐,还会什么?恐怕如今粮茶丝绢,日常用品,药材等都极度匮乏。他李元昊也少不得要考虑百姓,尤其是各部贵族的生活与利益,未必敢继续打下去。
去岁彦国(富弼)先生出使契丹,今年宋辽两国边疆暂时安宁,倒是党项和契丹之间多有摩擦。李元昊纵然胆大包天,也不敢与宋辽两国同时开战吧?”
暗中观察两位官员神色如常后,孟韬才大胆续道:“故小自以为,李元昊大概有休战之意。后面的几次进犯,大抵是为了逼迫大宋尽快议和,并且为谈判争取更多主动权,算是以进为进的手段!
休战之事兴许与我大宋朝廷不谋而合,如此情况下,达成协议,罢兵言和不难吧?故而小子斗胆有此揣测。”
陈贯和李喆心中很是惊讶,这番见地若是出自某位名士,或者知悉内情的朝廷官员之口,丝毫都不足为奇。
可从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山野少年口中说出来,委实出人意料,若非亲耳所闻,他们可能不会相信。
这小子对西北战事当真颇为了解,他这是想要替父报仇?还是在打西夏人钱袋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见识广博,鞭辟入里几个字是当得起的。凭着一番分析和揣测,就敢大手笔收茶,当真是后生可畏。
当然了,这小子可能没说实话,兴许他还有另外的凭恃也未可知。
熟悉孟韬的陈茂清最为诧异,韬哥儿几时变得这么厉害?
难道他爹生前的教导,以及这几年苦读书,厚积薄发有了成效?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事,表兄有子不凡,重振孟家指日可待,姑母晚年也能有所依靠。
只是转运使和府尹大人上门,就是为问这几句话吗?
陈茂清正在诧异之时,沉默半晌的陈贯轻轻一叹,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孟韬,低声道:“你看看这个!”
第十二章 强势的一口价()
孟韬接过一份质地精美的文书,一眼看过去尽是繁体字,还是时下流行的飞白体。好在以前的书呆子孟韬勤学苦读,不至于有阅读障碍。
公文惯用的套路官话无关紧要,孟韬没有兴趣。一眼扫过,便看到两行关键语句:册李元昊为夏国主利州路征茶三万斤运抵庆州
至于下面两方不认识的篆字红印,大概是三司使和政事堂平章事的钤印吧!
“陈公,这”
孟韬心中狂喜,这正是他等待的契机。记忆里,庆历三年春末夏初,宋夏暂时罢兵言和,宋朝用茶绢银钱等大量岁赐换取西夏称臣,李元昊得了实惠,在名义上向宋朝低头。
宋庭要向西夏赐茶,必然需要收购大量茶叶,而兴元府是距离西夏最近的产茶地,有得天独厚的距离优势;一旦停战,榷场重开,商路自然也恢复如旧,茶叶的价格必然回升。
正是冲着这两点,孟韬才敢大肆收购茶叶。
孟韬依稀记得赐茶的数量是三万斤,所以照着这个数目收购。但而今情形,孟韬不由自嘲,好像摆了个大乌龙。
转运使和府尹之所以联袂登门,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大概就是因为神奇吻合的数量吧!
不明就里的李喆瞟了一眼文书内容后,也狐疑地看着孟韬。这也太巧合了,他有种和陈贯一样的感觉,难不成这小子未卜先知?
一瞬间,李喆也反应过来,陈贯让自己前来,为的就是让自己给他做见证!
朝廷赐茶事出突然,谁也不知,却被一个山野少年准确预知。偏生孟韬申请收茶之时,他陈贯还多有襄助。
这要是传出去,少不得流言蜚语,还不知道会被揣度出怎样的隐情。
东京汴梁城里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可能会很感兴趣,恐怕不止一份揣测意味浓厚的弹劾奏疏出现,送到皇宫垂拱殿的御案上
难怪转运使如此不淡定,眼下确实需要孟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的说辞只能解释他为何敢于收茶。现在他们更想知道,数量为何如此吻合?单以巧合二字解释,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自摆乌龙的孟韬心里清楚,此事必须是巧合,否则很难交代。要不然是追究自己窥探朝廷机密?还是私下交通(勾结)党项人?
陈贯和李喆都不说话,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孟韬,意思十分明确,给个说法吧!
“做贼心虚”的孟韬强自镇定,佯作惊讶道:“三万斤?这啊,陈公可是惊讶朝廷赐茶数量与小子收购的一致?不要说您了,就连小子自己都深感惊讶此乃巧合,纯属巧合。”
陈贯轻轻一笑,完全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依旧不言不语,仿佛在等着孟韬继续编故事。
“呃”孟韬满头黑线,心念电转,说道:“陈公、李府尹明鉴,家父生前曾给小子说过一个道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哦?是何道理?愿闻其详!”李喆饶有兴趣的询问稍微缓和了凝重的气氛。
孟韬续道:“家父说了,倘若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一不小心摔倒,鸡蛋全都会摔碎。经商尤其如此,不能将全部的本钱投入到一项生意中。
家父告诫小子,经商切勿心生贪念,哪怕觉得稳赚不赔的生意,最多只能投入一半的本钱进入。如此即便是赔钱,也不至于倾家荡产,手中的余钱亦可作为东山再起的资本。”
陈贯和李喆都轻抚胡须,连田子和和陈茂清都轻轻点头,这话确实有道理。
孟韬见状,趁热打铁道:“不瞒二位,此番收这三万斤茶的花费,差不多正是我孟家一半的家产,此事表叔最清楚不过。
商铺所有的现钱一文不剩,祖母还拿出了体己银子,倘若失败,孟家的商铺就得关门大吉,只剩下家宅和江边的一片田产过日子。”
陈贯和李喆